汀蘭小院,玄淵方將年汀蘭放在床上,身後小院裡的人,便魚貫而入,木桶,涼水,甚至還有冰塊,都一一備好。青魚有條不紊的放置好一切,便行至年汀蘭的床邊,看著年汀蘭臉色緋紅,渾身蜷縮,半長的指甲,深深陷進肉裡,血跡,在床上星星點點的散開。“小姐,都準備好了”青魚做事利落,畢竟是習武之人,總比其他的丫鬟,多了些乾脆。年汀蘭隱忍的厲害,看著依舊站在床邊的玄淵,沙啞著聲音開了口,“二殿下,還請回避。”雖說她與玄淵方才那般親密,已經被眾人看在眼裡,但畢竟他不是自己的夫君,雖說於婚事再無心思,但她是年府的女兒,還是不能太注重名聲。玄淵嘴唇緊抿,有話想說,但又半晌開不了口。“二殿下,我家小姐已經很難受了,還請二殿下回避。”青魚見玄淵許久未動,忍不住勸說。玄淵的手緊了緊,深深看了眼年汀蘭,衣角一掀,轉身風起,“本王在外頭候著,緩解了再進來。”這意思,是不打算放過年汀蘭了,青魚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年汀蘭,“小姐,二殿下……”“不用管他!”年汀蘭已經忍無可忍,衣服都來不及脫,便一頭紮進充滿了冰塊的浴桶裡。透心涼,一股腦的襲來,身體裡的欲望,才緩和了許多。這一世的年汀蘭雖尚未處子,但男女情事,早已知曉,能這般忍耐,已經算是極限了。年府的花園裡,在唱著大戲,但相比那些戲曲,眾人更為感興趣的,卻是方才年家大小姐與那書生之間,還有二殿下玄淵之間的那點曖昧之事。說到底,小姐與書生私會,被兄長發現,二皇子英勇救美,謠言就這樣流傳開來了。這年大小姐,是不可能嫁給書生的,隻是可惜了,正宮皇後所出的嫡子,貴妃娘娘所出的四殿下,這兩個最為有利的儲君人選,看樣子,年家是無福了。“夫君還請收斂些,這般黑著臉,讓人瞧了,豈不是白白惹人笑話?”衛玲瓏安排好眾人,去給年階送水,趁此機會開解。“今日那柳中和乾的混賬事,我如何收斂?”年階心裡頭有氣,若不是這滿園來客,此時此刻,柳中和怕是早已被他收拾了。衛玲瓏特意將茶水遞到他手上,“夫君何苦糾結此事?你看中的是二殿下,隻要二殿下不介意,便好了。”“玲瓏,今日滿園的人,莫不是都看著柳中和那廝了!這流言蜚語四下起,對汀兒與二殿下之事,多少都會有些影響。”年階此言一出,衛玲瓏便低頭淺笑,“影響是有的,隻是這影響是好的。”“此話從何說起?”年階眉頭一皺,衛玲瓏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奇怪了。衛玲瓏眉目帶嗔,看著年階,“你得應了我,往後行事,且看著場麵。”少將年階,有著平戰侯世子的身份,又在軍營裡成長的大而化之,行事本就多了些不顧場麵的急躁。衛玲瓏入府這兩年,一方麵自己學著操持年府,與人周旋。另一方麵,也在儘心調教夫君,隻希望他能日益穩重,行事周全些。年階臉色一愣,繼而又是一陣搖頭苦笑。“玲瓏,人說府宅興旺,全在女子,這兩年你是教了我不少東西。”年階說的是心裡話,衛玲瓏少時,與做軍醫的師父行走江山河海,曆經世事。莫說衛玲瓏還長了他三歲左右,就是不長那三歲,衛玲瓏經曆的人事紛繁,也是要比年階多些。軍營裡,比不得侯府後宅,上至宮廷,下至軍屬,都少不得需要她周旋往來,其中人情世故,往往比營帳中直來直來,要複雜得多。衛玲瓏學東西極快,也連帶著,在不經意間,傳遞了許多思想給年階。“夫君可記著了?”衛玲瓏並不理他,隻睜著一雙溫柔的眼,嬌媚的看著。年階身下一熱,想起這幾日,因為操持宴席,他已經許久未與衛玲瓏行房。“記著了,今兒忙過了,娘子得好好伺候伺候我。”堂堂年世子,在自家娘子麵前,卻是如一孩童一般。前一秒還在憂心妹妹的事兒,後一麵,卻又開始想入非非。衛玲瓏臉色一紅,不由得嗔了一眼。“夫君再這般不正經,我可不告訴你了……”年階連忙輕咳兩聲,正了正身子,“還請娘子賜教!”“我已經與人傳了,說是二房那人糾纏小妹,二皇子兩度英雄救美,如今啊,眾人的嘴裡,都說汀蘭與二殿下是一對兒的。”衛玲瓏聲音不大,但是在戲曲吵鬨聲中,正好夠年階聽得清晰。年階聽此,不由得一陣歡喜,“果真?”“自然是”衛玲瓏反應極快,這婦人之間,許多事,最怕的就是一個苗頭,稍稍調油加醋,便會變了模樣。反正是都看見了,倒不如自己來把控這個局麵,家中的人都看好二殿下,衛玲瓏順水推舟,將此事傳出去,也算不得壞事。總好過,侯府小姐與寒門書生的故事,在眾人口中流傳吧?“夫君且放寬心,與客人多些好臉,我這便去瞧瞧妹妹。”終究年汀蘭中了纏綿香,二殿下這會子又還未曾過來,衛玲瓏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隻是衛玲瓏這邊剛準備走,另一邊,年汀蘭便已經穿戴完畢,準備鬨事兒了……“年芷蘭那邊是準備的什麼表演?”年汀蘭醒了這麼久,對二房的心思,向來隱忍。如今她要一步步瓦解程淑的那點小心思,看著程淑沒了希望,卻又要讓事情看起來順理成章,還不得不花些心思。“備了一件舞衣,想來,是打算跳舞的。”青魚細細的擦拭年汀蘭的頭發,瞧著半乾狀態,細致的倒了些頭油,緩緩的抹在頭發上。“她想壓軸?”“奴婢瞧著是”年汀蘭笑了笑,跳壓軸舞?隻怕是,到最後,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她了……“素之姐姐在哪裡?”“一直在院子裡,想是與二殿下在一處。”年汀蘭臉色微微一愣,“他還沒走?”“小姐說的是二殿下?”沒有得到年汀蘭的回複,青魚便明白了。“二殿下一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不過,奴婢瞧著,二殿下是有話想問小姐的。”年汀蘭眉頭微微皺起,她這一生,雖然不打算下嫁柳中和,但是也沒有打算要嫁入皇家。二殿下這些時日,與她走的太過頻繁了些,怕是少不得一些言論。這樣一來,她還得想些法子,總不能讓事情往自己不情願的方向發展不是?年汀蘭略作沉吟,“你待會帶些人,去方才我與柳中和見麵的地方找東西,最好是能夠與那些夫人小姐們知道。”青魚並不知道年汀蘭要做什麼,但是聽年汀蘭的話,保護好年汀蘭,便是青魚從小到大,唯一的念頭。莫說年汀蘭如今性情大變,行事怪異,她未曾多問,就是年汀蘭此時此刻,要她去下油鍋,她怕是也不會問個原因。聽著青魚應下,年汀蘭忽然就想起以前,青魚從來都是這樣,不論做什麼事,都是無條件的聽從,就像是一個沒有自己想法的物體。一說起以前,年汀蘭在上一世的記憶中,似乎並沒有青魚的影子。青魚從小與自己長大,就是出嫁也該是陪在自己身邊的。為何在自己的記憶中,隻記得了柳中和與程淑等人的忘恩負義,偏偏記不得青魚呢?越是想,年汀蘭這腦子越是一片混亂,到最後,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的記憶力似乎缺了好大一塊,記住的上一世的東西,似乎是越來越少了……“青魚,我上次被爹爹打了之後,可有傷到腦子?”年汀蘭總覺得是哪裡有些不對勁,上一世,她清晰的經曆了,如願嫁給柳中和,卻害得年府滿門儘滅,母親與自己坐牢,在自己的懷裡死去,滿心滿眼,都是對柳中和,見死不救的恨意,更有對皇家翻臉無情,不予申辯的震驚。“侯爺向來疼愛小姐,莫說傷著腦子,就是抽的那幾鞭子,都是收了力的。隻是可能小姐身子弱,那些傷口化了膿,引得小姐高燒三天三夜,可能小姐這些時日覺得不夠清明,便是因為發燒引起的吧。”青魚收拾好東西,將年汀蘭的頭發挽好,年汀蘭右手反複撫摸左手拇指,若有所思,不由得透過銅鏡,看了看麵無表情的青魚。她解釋的太多,有點不太像,平日裡的樣子呀……“請素之姐姐進來吧!”來不及細想,她耽擱了這許久,外頭的人看戲應該也是看得疲軟,她得加些戲,才能讓客人看著熱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