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戲弄(1 / 1)

獨上宮牆 看人間 1815 字 3天前

衛玲瓏替年汀蘭處理鞭傷,心裡頗有些感慨。“你說你,若是早一些想得明白,又何苦受這等磨難?”衛玲瓏當真是心疼這個妹妹的,說是愛屋及烏也好,說是拜高踩低也罷,總歸年汀蘭如今看來,懂事了不少。年汀蘭笑了笑,這點磨難算的什麼?要當初那一幕滅門之災,當真出現在眼前,才能真切的體會到,遇人不淑,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嫂嫂,如今你開始持家,得培養些貼心的人,最好是能夠把二房那邊的人,都給收拾了。”年汀蘭想好了,衛玲瓏是年府下一任女主人,要想這年府穩當,她就必得將衛玲瓏溫順的性子,給調的利落些,該柔的柔,但是該剛的,就必須得剛起來。衛玲瓏看著年汀蘭,“二叔當年戰死,二嬸一家人沒了倚仗,公公向來就厚待,妹妹今日這意思?”衛玲瓏不是笨蛋,她嫁入侯府這幾年,對於二房,侯爺厚待,又慣會巴結年汀蘭,故而二房中人,大多比侯府正院的人來的囂張跋扈。隻是她一個人新媳婦,終究不好大大闊斧,壞了一家和氣。年汀蘭冷哼一口氣,“說不定,彆人心裡,根本就不會念及我爹爹的厚待呢!”年汀蘭眼裡迸射出一股陰冷的光芒,那裡麵,充滿了對二房的仇視。“嫂嫂是醫女,又是跟著父親與兄長奔走過的,許多事,嫂嫂一進府,想來就看得透徹了。”年汀蘭如今總是愛回憶許多以往的事,當年衛玲瓏,是大哥三請三求,才娶進門的。在以前的年汀蘭心裡,總覺得這樣的嫂嫂,是配不上自己大哥的,卻還被那般禮娶回來。要說平戰侯子,就是與皇家聯姻,迎娶公主,那也是不在話下的。可是這些年,衛玲瓏隱忍細致,相夫教子,看得到這府中各自心腸,她的聰慧機敏,年汀蘭是看在眼裡的。衛玲瓏瞧著年汀蘭,是越瞧越奇怪,“妹妹,這一次醒來,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年汀蘭與她父親一樣,向來偏二房,這兩年,又被二房客居的那個柳中和迷了心竅,全然看不出二房的不懷好意。誰能想到,這一頓鞭笞之後,年汀蘭竟會像是換了個人一般。衛玲瓏將祛疤的藥膏,擦到年汀蘭後背。要說這年尋,也當真是下得去手,從小到大,連年汀蘭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過,因為她這親事,竟是硬生生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抽昏了。“這後背,怕是要留疤了”衛玲瓏幽幽地說,年汀蘭渾身一顫,留疤?當年就因為這一場鞭笞,她得以嫁給柳中和,洞房花燭夜那一晚,柳中和便撫著她後背的傷,心疼的一一吻過。一個大男人,眼淚花花,頗為動情的說,“娘子執意嫁我,受這等苦楚,此番深情厚誼,柳某,此生必不相負。”轉眼之間,還不是與年芷蘭暗通款曲,陷害侯府滿門?年汀蘭拍了拍衛玲瓏的手,“身體發膚,本就受之父母。父親此番鞭笞,打得極好,至少,讓我清醒了許多。”淺淺一句話,解釋了年汀蘭為何會有變化,總不能直白的告訴衛玲瓏,她這是又重活一世了吧?年汀蘭大好,幾乎可以自由行走了,程淑便帶著年芷蘭來探年汀蘭。程淑依舊做了年汀蘭喜愛的點心,精致可口,頗費了些心思。年芷蘭依舊是一臉熱絡,仿佛之前的事兒,全然不曾發生。“阿姐,可是大好了?”年汀蘭坐在自己的小院中,院子裡有一秋千,晚春早夏,秋千周圍的鮮花依舊繁茂,這年汀蘭的院子,可以說是整個侯府,最為精致的地方了。年汀蘭瞧了眼她,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敵意,便淡淡的笑了笑,點點頭。幽幽起身,向二嬸問好,程淑也依舊是往日裡的模樣,笑容滿麵,比母親還親熱,拿出身邊丫鬟提著的食盒,慈祥和藹的交待了,稍坐片刻,便借口身子乏,回去了。“阿姐,我今兒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來的”年芷蘭拉著年汀蘭的手,笑的一臉神秘。年汀蘭心中鄙夷,她所謂的好東西,概莫不是柳中和寫的那些,彎酸情詩,每每年芷蘭,都像是獻寶一樣拿給她。要說小女孩,剛剛情竇初開,當真是吃那一套的。年汀蘭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早已經沒了當初的心態,但是為了不讓她起疑,年汀蘭還是故作好奇。“什麼東西啊?”偌大的侯府被滅,肯定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既然柳中和與二房的人,可以逃脫罪罰,那麼他們肯定是參與其中,但是,這主導者,會是誰?僅憑他們幾個人,肯定不可能製造出那麼完美無缺的陷阱,一夕之間,就將侯府吃乾抹淨。這一切,年汀蘭想要探知清楚,就不能與年芷蘭他們太過疏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年芷蘭神秘兮兮的掏出懷裡的信,裡頭果真是柳中和的酸詩,不愧是金榜題名的士子,寫這些虛情假意的東西,竟也能寫的讓人臉紅心跳。年汀蘭看了信,低著頭,略加一想,“妹妹,我這回了信,你替我交給他”“姐姐吩咐就是,妹妹一定帶到!”看著年芷蘭眼裡的得意,想來,在她心裡,這年汀蘭,依舊是那個被愛情衝昏了頭的傻子…第二日傍晚,兄長年階回來了,嫂嫂衛玲瓏來接年汀蘭,前往前院用餐。“哥哥回來,嫂嫂怎麼不陪著?”這一出,年汀蘭上一世是沒有經曆的,畢竟按照之前的路子,這個時候的年汀蘭,應該在二房那邊,與柳中和約會。衛玲瓏笑了笑,一臉的高深莫測,“你大哥帶了位貴客,母親擔心你出岔子,特意差我來守著你。”貴客?得是什麼樣的人物,能讓母親稱為貴客?莫不是皇室中人?“嫂嫂可見過那位貴客了?”年汀蘭好奇,上一世,可沒得這一出。衛玲瓏隻笑,“前兒你不是說了,要父親提點嗎?”“你們這是打算給我相親?”年汀蘭直言不諱,衛玲瓏卻是慌忙捂住她的嘴。“妹妹胡說些什麼?不過是你兄長的好友來做客,大家共進晚餐罷了,你可彆亂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年汀蘭的婚事,是得陛下做主的,哪裡是自己家輕易就能定?隻是今兒見這個人,是年尋與年階,都瞧得上的,才想著,與年汀蘭見見,若是有心,到時候自然是可以費些心思撮合。年汀蘭見衛玲瓏這神情,心裡是越發明了,看來,要她相親,此事是真的了。隻是上一世一腔真情錯付,如今她還當真無意於兒女私情,隻想著守好這父母親人,年家侯府,便是足矣。隻轉念一想,既然都是為了年府,這婚事,自然也無不可。姑嫂二人自攜手往前廳而去,“來者何人?”“妹妹去見了便知道了,是妹妹認識的!”衛玲瓏一臉神秘,二人說說笑笑,倒也不再糾結於來者。隻是路過花園小徑,瞧著那青衫之人,身姿單薄,見著他們二人,麵露難色。“年嫂子,大小姐!”柳中和到底是讀書人,很快便反應過來,問好施禮。依約來了這花園,聽見人聲,還當是年汀蘭來了,誰曾想,竟還跟著衛玲瓏。再瞧此人,當真是恍若隔世,他風度翩翩,他風神俊雅,他事事無缺……如今,年汀蘭的眼裡,隻剩下了憎恨與厭棄……衛玲瓏是有些緊張的,千防萬防的,就是想要防止這個柳中和再來尋年汀蘭。隻顧著防了汀蘭小院,卻沒想到人竟然等到花園來了。“柳公子,還請自重!”衛玲瓏將年汀蘭往身後藏,下意識地便要隔絕兩人。柳中和麵色微變,蒼白無力,又帶著些讀書人的清高倔強。“小生,不過在花園小坐,年嫂子還請不要誤會。”柳中和慣是如此,遇著事,總歸是逃避的,在這一場男女之事中,柳中和也從不曾爭取。許多事,得看到了結局,再來看這些過往,便會發現了許多破綻。“既然如此,柳公子該是知道,侯爺已經回來了。侯爺給二嬸麵子,允你借住到科考結束,但並不代表,你還可以在這主宅裡遊走。”衛玲瓏對許多人都頗為溫和,唯獨對柳中和,有一種無由來不喜。要說柳中和此人,五官清俊,才學斐然,是眾人看好的下一屆科考前三甲。平日裡也算是明事理,知進退,可以說,是無甚過失,但偏偏,衛玲瓏就是覺得,這個人,不該與侯府牽扯,尤其是,不能與年汀蘭有所瓜葛。柳中和被衛玲瓏這話,說的是麵紅耳赤,沒了形狀,不停的看著年汀蘭,眼神裡,都是可憐兮兮。維護柳中和,與嫂子大吵一架,這是年汀蘭一貫的作風。也正是因此,柳中和在年汀蘭麵前,向來都是退居身後的。年汀蘭冷眼看著,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柳中和看在眼裡,心裡一陣慌。“小,小生,是年大小姐邀小生來的這花園,年大嫂子,還請莫要這般汙了小生。”柳中和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恨不能此時此刻,地上有一小洞,能容他暫避。一介讀書人,滿腦子的四書五經,仁義道德,卻也不過是個,推諉懦弱的懦夫。衛玲瓏神色變化,對柳中和更是鄙夷,牽了年汀蘭的手,深深瞧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這便是她心心念念的良人,不過是這等小事,便將她給推了出來,隻怕日後,難得善果。年汀蘭“噗嗤”一笑,“柳公子慣會推諉,莫不是柳公子先寫了書信來?我不過是說,我每日會於花園中小憩,可並未邀柳公子呀。”柳中和,讓你隻在嫂子麵前沒了顏麵,這不過,是你往後悲苦生活的冰山一角,你可得好好受著呀……柳中和神色大變,悲憤有加,左手捏著右邊的衣袖,右手顫抖的指著年汀蘭。“你,你……”你了半天,也沒得說個名堂出來。讀書人,尤其是貧苦的讀書人,慣有一種自以為是的清高!上一世,年汀蘭小心翼翼的維護著,柳中和這股可笑的脾氣,如今,她年汀蘭可不是過去的年汀蘭了!年汀蘭大笑著,牽著衛玲瓏徑直走了,揮袖之間,一方繡著金線的手帕,飄飄蕩蕩,落在柳中和的腳邊。柳中和雙手緊握,青筋爆出,一股子被人嘲弄的侮辱感,浸滿全身。驀然瞧見那方手帕,不由得一腳踢去,沒有將帕子踢遠,倒是讓那帕子順著風,飛到了半腰。還在氣憤中,撿起那帕子就想扔遠,卻驀然瞧見了上頭的金線,再仔細一瞧,竟是雙麵的蘇繡,蘭花簇簇,栩栩如生,偶有金邊閃耀。這帕子,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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