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衛玲瓏(1 / 1)

獨上宮牆 看人間 1972 字 3天前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年汀蘭被鞭斥之後,高燒了整整三天三夜,好容易才轉醒,侯府中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大嫂衛玲瓏,是最先來探望她的,抱著剛剛學走路的小侄兒,年皓軒。衛玲瓏是醫女出身,之前跟著她的師父,隨軍行醫,家世並不好。但好在性子沉穩,向來得父親母親的喜愛。年汀蘭死活要嫁給柳中和,被父親訓斥的時候,便總是以衛玲瓏為擋箭牌。要說柳中和,家中貧困,比不得侯府大院,但他畢竟是個讀書人,腹有詩書,才華了得,在科舉中,更是一舉奪魁。倒是衛玲瓏,無父無母,為著討一口飯吃,還跟著在軍中行走。如何比,她也是比柳中和更差一些的。“妹妹醒了?母親說妹妹燒得有些糊塗,現下可好些了?”衛玲瓏教導兒子,與年汀蘭行了禮,便命人帶了下去,自顧搭上她的脈搏,好一番細致權衡。年汀蘭看著活鮮鮮的大嫂,想起重生前,她抱著孩子,躺在血泊之中,那睜大的雙眼,像是在無聲的控訴,控訴她年汀蘭的任性,親手扶植出了一頭惡狼,將侯府吃乾抹儘。“嫂嫂,皓軒快周歲了吧?周歲宴,咱們細細的辦一場,你看可好?”年汀蘭頭一回這般溫柔的與衛玲瓏說話,惹得衛玲瓏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年汀蘭幼時,年尋便封侯,向來得一家人的疼寵,心思雖不壞,但性子驕縱,有將門虎女的脾性,又有侯府嫡女的傲嬌,就是公主見了她,也得忍讓個三分。畢竟年侯了得,北境安危,全係其身。年侯僅僅一兒一女,對兒子是嚴苛以待,待女兒卻是含著怕化,捧著怕摔,事事依從。以此,侯府眾人,不怕年侯一朝怒,就怕小姐皺眉頭。“軒哥兒還小,能得妹妹操心生辰,也是他的福氣。”衛玲瓏放下了脈,年汀蘭並無異樣,“隻是妹妹,你若當真有心……”衛玲瓏向來話不多,隻這個妹妹如今的事兒,她這個做嫂嫂再不說上兩句,怕是容易埋下禍根,略作思量,終究還是開了口。“妹妹,你尚且年幼,婚姻大事,還是儘量由父母做主才是!”衛綾羅這話說的小心,眼角不時打量年汀蘭的神情。按著上一世,年汀蘭一聽這話,便與衛玲瓏吵了起來,將她狠狠一番謾罵。引得兄長責罵,母親暈厥。也就在她罵哭了衛玲瓏之後,二叔家的那兩人便來了。隻是這一次,年汀蘭,卻再不會這般做了。以前不懂嫂嫂的真心,這一世,定不能再不識好人心!“嫂嫂說的是,汀蘭會慎重考慮的。”年汀蘭向來獨斷,何曾會這般輕易就順從彆人的意思,這一回,就是衛玲瓏也覺得,年汀蘭,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姑嫂二人閒話幾句,外頭便傳來了年芷蘭的聲音,“阿姐,妹妹來了”年芷蘭的話音還未落下,便徑直的推門而進,眼神輕蔑的看了眼床邊的衛玲瓏,徑直忽略。年汀蘭看著她那般不知禮數,一時間也是懊惱自己,往日裡,怎麼就會覺得這個妹妹,是個溫柔知禮,乖巧柔順的?眼前的年芷蘭,模樣還顯稚嫩,畢竟小了汀蘭三歲,她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起來是一派天真。滿臉憂愁的來,眼神卻是一派冷漠。“阿姐,可好些了?可是擔心死妹妹了”她一來,便要牽年汀蘭的手,被年汀蘭不著痕跡的躲開。年芷蘭有一瞬間的呆愣,旋即又恢複了然的神情。“阿姐,你是不是想見中和哥哥了?你也莫怪他不來看你,這幾日,他都跪在院子外頭,是大伯,大伯不讓他進來的。”年芷蘭邊哭便抹淚,暗中觀察著年汀蘭的神情,這侯府大院裡頭,人人都得看年汀蘭的神色,她高興,大家便都高興,她不高興,那大家便也都不好過。柳中和,是二嬸母親那邊的親戚,隔得有些遠了,因為進京趕考,便借住在年家。平日裡,都住在二房的院子裡,年汀蘭住在主院,柳中和要見人,便必得過了院門才行。想來,也正是這柳中和擅長做這等事,扮演弱者,博取同情,年汀蘭上輩子就偏偏吃了這一套,還次次被他感動得稀裡嘩啦。“芷蘭妹妹,你阿姐剛醒,你與她說這些做什麼?”衛玲瓏出聲製止,她本就不喜這二嬸家的妹妹,年齡是小,但心眼頗多,偏偏有年汀蘭護著,她是連話也不敢大聲說,雖說是斥責,但避免有些中氣不足。年芷蘭瞪了眼衛玲瓏,“如何便說不得了?大伯那般狠,由著中和哥哥在那跪了那般久,他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哪裡經得這般折騰?”便是這樣的話,句句不離柳中和,說來,也就是吃定了年汀蘭心悅柳中和,每每說話,總能恰到好處的,拿住她的軟肋。柳中和是個文弱書生,這倒是不錯的,因著他此次“癡情”久跪,感動了自己不說,連父親也因此鬆了口。衛玲瓏是這年府大嫂,但畢竟出生不好,終歸底氣比不得年家這兩個嬌養的大小姐。年汀蘭冷冷看著年芷蘭,倒是把年芷蘭看的毛骨悚然。“阿,阿姐,您為何這般瞧著我?”年汀蘭那眼神,冷漠如冰,似是一股寒風刺麵。“這便是你對長嫂說話的態度?還說你大伯心狠?若是沒有你大伯,你們娘仨還不知在哪裡過活呢!”人總歸是要吃過虧,上過當,才能知道自己的過失。以前總覺得,年芷蘭說的話,都是對的,如今聽來,她竟仗著與自己交好,不尊敬嫂嫂便算了,就連父親都不放在眼裡。也是難怪,她能那般狠心,與柳中和聯手,將年府至於那般慘境。年芷蘭是詫異的,她這個阿姐,什麼時候那樣維護衛玲瓏了?眼神變幻之間,立馬便一片霧蒙蒙,眼看著那眼淚珠兒就要落下來了。“阿姐,您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好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年汀蘭心裡記著上一世,看著眼前的年芷蘭,當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滾出去!”年汀蘭大喝一聲,一看著如今她這副裝腔作勢,往後一朝得勢,趾高氣昂的模樣,便不由得氣憤異常。幾乎是同一時間,年芷蘭的眼神裡露出了一股怨恨,那眼神隻是一瞬間,但依然被年汀蘭捕捉到了。年芷蘭,實在是隱藏的太好!“阿姐,你如何,這般生氣?”年芷蘭依舊是一副哭兮兮地模樣,那些珍珠樣的眼淚水兒,當真是不值錢,落的是滴滴噠噠,擾的年汀蘭心煩。年汀蘭憎惡年芷蘭,恨不能此時此刻,便跳下床,撕破她那張偽善的嘴臉。但轉念一想,終歸如今,父親是厚待他們的,他們的惡毒也並未表現出來,年汀蘭總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不然,讓她們徒增防備。隻能耐著性子,歎了口氣,“對不起,芷蘭,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你回去,萬萬不可告訴中和哥哥,免得他覺得我是個惡毒之人。”年芷蘭抽抽搭搭,“阿,阿姐,我自然是不會說的,你放心。隻是阿姐,你,你得好生養著,中和哥哥還跪在外頭,爭取你們的婚事呢。”提及婚事,年汀蘭這心裡是陣陣冷笑,柳中和,你這般急切的想要娶我,究竟是為了個什麼呢?年汀蘭將頭悶在枕頭裡,悶哼了一聲,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我這滿身的傷,委實難受,想休息了”年芷蘭麵色慢慢變得冷漠,冷冷一聲,“那妹妹先告退了!”在年芷蘭的腦海裡,已經想出了無數個法子,總能讓年汀蘭為今兒嗬斥她,付出代價。對於年汀蘭的突然轉變,衛玲瓏與年芷蘭都有些詫異,隻年芷蘭習慣了年汀蘭的壞脾氣,以及情緒的陰晴不定,但衛玲瓏終究是欣慰的,看著年汀蘭將二房的妹妹嗬斥走,心裡莫名有些開心。“妹妹,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衛玲瓏頗為溫柔,這兩年,她雖開始與母親一同學習掌家,但畢竟隻是學習,該有的氣勢,還不及從小便嬌慣的年汀蘭半分。“嫂嫂”年汀蘭喚住,將頭抬起來,“弟弟妹妹們,有失禮的地方,嫂嫂便該管教,沒得失了大哥的身份。”年汀蘭這話說的不錯,年階是未來的平戰侯,衛玲瓏遲早要掌管偌大的侯府家業,雖然上一世,還沒有輪到她當家做主,但是既然她年汀蘭重生了,便一定要讓父母安心退居,兄長安然繼位,長嫂順利掌家。她年汀蘭發誓,一定不會再讓居心叵測的人,來傷害那些真心待她的人了。衛玲瓏一貫覺得年汀蘭說話不會給她留顏麵,但年汀蘭今日這話,卻是實實在在的為自己好。衛玲瓏隻笑,看著年汀蘭,眼神溫柔。“你與你大哥頗像,自己分明就是個不受管教的,偏偏又要我去管教。”衛玲瓏這幅神情,分明就是在看小孩子,幽幽歎了口氣,“但隻要你,能夠看清一些人,一些事,嫂嫂便好做多了。”年汀蘭看著衛玲瓏關門而去,腦海裡回想著衛玲瓏的話,聽著她那意思,分明就是話裡有話,還有著其他層麵的意思?還來不及多想,青魚便彆彆扭扭的進來,臉上渾然是一股有話,但是又不想說的神情。年汀蘭隱約是猜到,但是卻仍舊是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青魚神色糾結,一邊是小姐說了,柳中和的事都要一一告知,另一邊是侯爺夫人特意交代,不能隨時由著小姐,青魚是個忠心的,但也是個糾結的。年汀蘭也不催,這個時候,能讓青魚這般為難的,怕是也隻有那個人了……“小姐,我,我說了,您不能太急!”青魚是早就猜到年汀蘭的反應了,若是她知道那事,鐵定不會再顧及自己的身體,隻會一股腦的往二房那邊衝。“說吧!”年汀蘭喝著茶水,身上還有鞭笞的疼痛,不知為何,卻是莫名有一股幸福感,這種疼痛,在清晰的提醒她,她還在,父親,母親,兄長,嫂嫂,侯府……一切,都還在!“小姐之前不是讓我隨時注意柳公子嗎?他,他在院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方才,暈過去了……”青魚著實不想說,但是又擔心小姐從彆人耳朵裡聽見,不然到時候,她又少不了一頓責罰。青魚一說完,便在等著年汀蘭激動,按著她的猜想,年汀蘭,此時此刻,應該不管不顧的,往二房的院子裡衝才對。“為何暈了?”年汀蘭可不是笨蛋,這年芷蘭前腳走出去,後腳柳中和就暈,這其中貓膩,怕是有些深的。再說了,這下人傳柳中和跪了三天三夜,他便當真跪了三天三夜?青魚臉色一爛,“還不是二房那位小姐,哭哭啼啼地跑出去,和柳公子說了兩句話,他一激動便站了起來,接著便暈了,聽說可是把那位小姐嚇得不輕。”年汀蘭看著這個青魚小丫頭,她都不待見年汀蘭,自己又是如何,那般相信那個人的?“小姐,您,您要去瞧嗎?”青魚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兩日小姐安生了不少,總不再時時刻刻念叨著柳公子。誰知年汀蘭,卻是搖了搖頭,將茶杯遞給她,緩緩扯過了被子。“這天兒,讓人困頓得很,我且先睡睡”年汀蘭看似並不在乎,就在青魚覺得詫異不已的時候,又聽見年汀蘭說了聲,“繼續觀察著隔壁院子,有啥事,都報過來!”年汀蘭得好好想想,她這身子好了,該如何與二房那些人,算一算前世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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