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死人......詐屍?漆黑如墨的夜色裡,一間破敗荒廢的死人靈堂前,徐長生滿身冷汗地喘著粗氣。他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麵前站著兩個不同年代與風格的神秘人物。一個是死去兩千年的老叟,一個是牽引自己越陷越深的孤燈黑袍人。“你......你們是誰......你又是誰?”徐長生不住打著牙顫,腿肚子像安了彈簧一般不停抖動。麵前的兩個人都不是他真想見到的,畢竟沒有人會想見死人,但是那少年身上的熟悉袍子和手裡麵的生死簿太過紮眼。徐長生再一次被這種強加己身的事實牽扯著走,這種宿命感覺讓他分外難受惡心。“你能到這裡來,已然是不易之事。”黑袍人安靜地說了一句,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我是柳洵。”“柳洵......柳三太公?”徐長生順著思路叨咕了一嘴,麵目驚愕地盯著麵前的黑袍人:“你難不成真的是......柳三太公?”“我是柳洵,不是柳三太公。”黑袍人嘴角的笑靨愈發濃烈,見徐長生這般緊張兮兮,當即又補充說了一句:“但是我的確認識柳三太公,因為他是我的太爺爺。”這話說完,徐長生的震驚神色不降反增,畢竟麵前這個黑袍人的身份來頭太大。柳三太公和黃三爺的名號震徹寰宇,而這家夥竟然主動招供說自己是柳三太公的玄孫!“柳三太公玄孫,血脈正宗,你無需心懷疑慮。”便在這時,身邊的老叟開口說話了,聲音依舊像沒上油的機器軸承一般滯澀難聽,鑽到耳朵裡麵火燎燎的令人顰眉。老叟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兩個碩大深邃的黑色眼窩塌陷得十分厲害,露在外麵的皮膚儘皆皺巴巴的毫無緊致,臉上的鬆散贅肉堆疊貼靠在一起往下耷拉著。徐長生對這個老叟還是萬分懼怕的,他輕聲問道:“您可是塗山前輩?”“認得老夫的已然不多,你這後輩倒還知曉伶俐。”老叟見徐長生叫他的名字,並未否認安靜地回了一嘴,但是徐長生卻像被雷劈了一般傻傻愣在了原地,著實是被嚇得快亡魂皆冒了!“那你......那你豈不是......豈不是......死人?”他艱澀地說出這句話,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也沒什麼辦法,死去兩千年的老家夥就站在他的麵前跟他說著話,不但沒有爛掉骨頭反而還能行走提燈,這要是說出去,估計直接就被送到精神病院急診下藥了。“不是你想的那般,你大可安心,老丈是活人。”柳洵從旁說道了一嘴,但是很明顯這句話又將徐長生給驚嚇得不輕巧。“活人?活了兩千年的活人?”徐長生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但是他僅僅是震驚和恐懼,若是自己的胖舅舅在這裡的話,估計就直接問塗山有沒有見過楊貴妃在華清池洗澡澡了。“你先彆多嘴,總之不是鬼,彆自己在那裡胡亂猜忌。”柳洵語氣頗嚴地說道了一句。徐長生自然不敢忤逆,他安分得沉靜下來,但還是怯生生避開了老叟的目光。他心裡發慌地瞄著柳洵,沉默半晌後開口:“你到底想要乾嘛?”“先進去,慢慢說,夜還長著哪。”柳洵似乎不大喜歡夜晚的風塵,裹了裹身上的袍子便往靈堂裡縮。老叟也不和徐長生客套,二人緩緩地先後進了堂口。徐長生回身望了望來路,除了一堆黑乎乎的竹子之外彆無他物,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隻得跟了上去。“嘭——”靈堂的門重重地關上了。靈堂裡麵絲毫沒有變化,徐長生腦門見汗地望著麵前的一切,心裡麵的疑團扭曲打結。柳洵和老叟皆未開口,紛紛跪坐在靈堂前麵三拜九叩。老叟跪拜之後望了望徐長生,示意他過來施禮:“你是小輩後生,姑且也拜上一拜。”徐長生自然不敢忤逆,順從地磕了九個響頭。三人禮數完畢後方才找蒲團坐了,隻不過柳洵依舊是鬥篷遮麵,絲毫不顯廬山真容。“把你叫來,其實是你的幸事。”老叟先開了一腔,黑袍人附和地點了點頭。徐長生強迫自己沉靜下來,他現在必須要做到反客為主:“我要先問你們一些事情,你們回答了我再跟你們待著,不然我就自己走,反正府邸就這麼大,我也不怕走丟了。”“年輕人就是不懂規矩,你以為這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老叟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似乎是頗為不悅徐長生的唐突無禮。“上次是老丈把你送出去的,並未傷你性命,事後你再次尋覓此地而不得,應該心裡早有定數。這裡除非我二人帶你進來,換了旁人即便是踏破鐵鞋,也無法尋得這裡一片仙蹤。”黑袍人從旁幫腔說道。徐長生知曉自己冒犯了禮數,畢竟古七盟的規矩他還不大儘懂,因而冒犯之處還是頻頻屢現。當下將性子定了定,作揖給老叟好生賠了不是,恭敬的發問道:“還請前輩多多指點一二,之前有疑惑不解,萬望不吝相告。”老叟本就沒有多少怪罪之意,因而也沒有過多為難於他,當即眼神示意了一下柳洵。柳洵恭敬的應承了:“你要問些什麼,大可說來聽聽,反正今日你已然來此,我這邊的事情還算容易交待,姑且就先讓你解解心寬。”徐長生聞言大喜,立刻抓著柳洵鬆口的空當發問道:“我就先挑揀著眼前的事情解決,上次離開這裡的時候,我跟著小廝原路往回找尋過此地,但是明明發現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廢棄倉庫,怎麼現如今又活生生的出現了?”這個疑團著實是詭異莫名,徐長生百思不得其解,因而率先提了出來。柳洵聞言輕笑了一聲:“這個好說,你當初被塗山老丈帶了出去,後來又舉著火把跟著隨從按原路走了回來對不對?”“就是這般道理,那又怎麼樣?”徐長生應和道。“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你回來找尋這間靈堂的時候,天上還有沒有那個圖騰月?”柳洵接著問他。“圖騰月?你說的是那個鬼月亮是吧......等等我想想......貌似是已經完全消散了,隻剩下了月亮,那這又說明了什麼?”徐長生疑惑的問道。柳洵似乎早有預料:“你應該能夠想到二者的聯係了,沒有那輪圖騰月相,你是不可能順著原路找到這裡的。換句話說,你以為你走的是原來的道路,實際上已經發生了極大的偏差!”“怎麼會這樣?”徐長生有些不敢相信地追問了一嘴,畢竟這件事情著實是有些詭譎離奇:“我問過小廝,他們從來都沒說過這府邸裡有靈堂,再者說這府邸是莊凝凝哦不,就是這城池裡的梅莊凝公子的,怎麼可能會憑空多出來這麼個晦氣東西?”“但是正如你所言那般,它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了,而且你現在就在它的肚子裡。”柳洵打趣了一嘴,神色舒緩又平穩,一言一行皆把握著對話的主動權。“難不成這靈堂自古就在此地,隻不過是被某種因素隱藏了起來,以至於府邸裡麵的人都不曾察覺知曉,也無從尋覓其蹤,必須要借助著天上的圖騰月相才得以顯形?但這是怎麼做到的,難不成真的是鬼神嘛?”“著實不是的。”柳洵回應了一嘴,接著道:“是奇門遁甲。”“這麼酷炫?”徐長生不過腦子直接蹦出一句話來,說完後自己也覺得不大禮貌,當即就又好生賠了不是,小心翼翼的發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要把這玩意說明白不是一時半刻能夠的,但是你莫要心急,今日叫你過來也是要說這方麵的事情,準確的說來,應當是塗山老丈要傳授你奇門遁甲之術!”聽聞此話,徐長生心裡感覺很奇怪,畢竟這種好事兒怎麼聽都有些跟他不沾邊。“你也不用這般小人得誌,奇門遁甲雖說奧妙深邃,但著實沒有世麵上傳言那般誇張,說白了和特種兵的隱藏戰術差不多。隻不過他們是用偽裝,我們是用頭腦,彆做那種學會了就能飛天遁地的偽科學怪夢。”柳洵適時地澆上一盆冷水,將徐長生的熱情快速澆熄殆儘。望著麵前少年突然頹廢的神情,柳洵嘿嘿一笑:“不過也並不是全部都沒有意思,你來這裡也不會完全白來,最起碼我可以讓你知道,這座靈堂所有未解之處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