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們身體上的缺陷?”徐長生聽了他這般說法略感詫異,但是不知為何心裡隱隱間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準確的說法,應當叫做血肉的缺陷。”嫌疑男子糾正了徐長生一嘴。蘇騰龍安靜聽著二人的交談,麵色越來越泛白驚恐,等待徐長生話音一落便迫不及待的開口:“你的意思是,那些血肉和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不用拆線的羊腸線有關聯?”嫌疑男子聽聞此話立時抿嘴微笑,一副了然神色溢於言表。蘇騰龍見自己猜測正確,反倒是更加麵容慘淡。徐長生稀裡糊塗的看著蘇騰龍,一時間倒有些搞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了。“我就不說閒話了,你聽著難受我說的也疲累。”嫌疑男子見徐長生依舊不大明了,當即也不再賣關子了:“其實所有的刺繡都是用人肉做的,刺繡所用的絲線不是蠶絲,而是用人肉製作的繅絲!”這話說完,麵前的兩個少年俱都冷汗直冒。嫌疑男子依舊不依不饒:“這都是我親眼所見,胡銃子也知曉其間種種,你們若是反感不適可以捂上耳朵。”嫌疑男子打了這計預防針之後便開始細細說道,但即便是這般預警,接下來要說的東西也著實嚇人。“刺繡所需要的絲線都是繅絲製作,至於這些絲線的製作方法可以類比羊腸線的製作,材質自然就是從骨頭上剃取下來新鮮的人肉,我已經在龐府發現了優秀的庖丁和屠夫!”“龐府有一處房舍專門用來製作絲線,他們使用的絞肉器械精良鋒銳,和北方民居灌腸所用的絞肉機極端類似。專業的庖丁將張順子他們掛上鉤子,將滿身的血液放出,裝了熱氣騰騰的兩大盆子,然後放到一邊蓋上布簾子,防止其過快冷卻!”嫌疑男子望著麵前二人的表情變化,心裡似乎有著一種極度變態的享受快感。他故意將細節講述得分外詳儘,一邊欣賞著二人的痛苦表情,一邊繼續著他的殘忍演說。“放血隻是第一個步驟,血液排空之後身子都癟塌下來,專業的庖丁師傅開始清理死者的內臟,將腸肚肺臟儘數取出分門彆類,然後才緩緩地用剃刀剝皮。龐府的庖丁師傅技藝精湛,可以首尾相連剝下一整張人皮毫無滯澀之感,當真是神乎其技驚為天人。”嫌疑男子越說越興奮,眼角掩飾不住癲狂與邪魅。他一邊嘖嘖稱奇,一邊繼續抿著蒼白的嘴角繼續說下去。而蘇騰龍和徐長生則痛苦萬分,良知和人性的譴責在心裡徘徊鼓蕩,著實是有些生不如死。“被剝掉的人皮有些像鬆垮的睡袋,用熱水泡了浸在盆子裡,剩下的屍體已經成為了被剝皮的血粽子,渾身上下都和舌頭一般鮮紅,一排排掛在發亮的鐵鉤子上,遠遠觀望過去還真的是一派紅火盎然。”“接下來,庖丁開始剔除屍體的骨頭,他們的刀功嫻熟且富有韻律,刀刃在每一寸骨骼上恣意遊走飄蕩,最後除了一具雪白晶瑩的人形骨架之外毫無它物,所有肉塊全被卸了下來,將剩下的盆子盛裝得盆滿缽滿,骷髏骨架上沒有絲毫的肉沫碎屑,而且光滑如新沒有一絲一毫的劃痕破損,總之處處顯露著極高的藝術美感。”嫌疑男子似乎很受用這種虐人的快感,每每見到麵前二人齜牙咧嘴,嘴角的邪魅笑靨就愈發生動,或許這種慘無人道的血腥,才能夠滿足閻王奢侈的稀有快感。“我和胡銃子一路跟隨下去,屍體的血肉被分門彆類盛裝仔細,紛紛一股腦拋進絞肉灌腸機器裡麵進行攪絆,這種機器是手搖式的,這已經是秦庸城數一數二的先進技術。腸肚肺臟攪拌一盆,血肉碎塊攪拌一盆,剩下的新鮮人皮再攪拌一盆。”“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此變態還是為了刺繡方便?”蘇騰龍忍著惡心問了一嘴,不過在這種滅絕人性的話題下仍舊能謹慎思考,這也著實是極端不易的事情。“還是因為材質。”嫌疑男子:“內臟和腸子比較圓潤糅合,皮膚相對來說彈性良好,血肉則適合大麵積的鋪陳敘事,三種不同的血肉攪絆出來的碎末自然不同,細膩程度和利用用途自然也有所區彆。”“分門彆類的肉沫最後都會送到織娘處撚搓成絲,織娘是自幼就被士族王侯奴役的卑微群體,沒有自由且勞務繁重,況且做的還是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因而大多已經心理扭曲嚴重,織女閣也一直是心狠手辣的代名詞,平日裡除了龐飛揚外,其他人還真沒有誰敢隨意涉足的,畢竟這些女人什麼都乾的出來。”“織娘將人肉紡織成精細的紗線,最後再統一分門彆類送到龐飛揚的臥榻處。龐飛揚平日裡一直堅持用這種絲線來繪製刺繡,應當是有某種癖好,或者是對刺繡有著自己獨到的理解,畢竟藝術這東西說不清楚的,現在世界上的藝術家,也著實是沒幾個正常人。”“他還是人嗎?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徐長生麵目陰翳,一邊說一邊深深咽了口氣,將心底裡那股惡心感覺硬生生強壓下去。“這就不是我們需要想的了,畢竟沒有人有資格去指責彆人的處事選擇,況且還是一個嬌生貴養的士族王侯子弟。龐飛揚製作刺繡也有一個規律性,那就是他從不錯殺,這也是我認為龐府有意思的地方,我現在就著眼下的刺繡線索,來說一下我自己的看法。”“在龐飛揚的觀念裡麵,他殺人必須滿足一個前提原則,那就是他認為你有被他殺死的價值。換言之,想要被他殺死,就必須要有足有精彩的人生經曆來入畫。如果他認為你的人生亮點足夠繪入刺繡,那麼恭喜你,你即將經曆之前我所述的種種奢侈待遇了!”“我還是覺得這個人的殺人動機有些變態,秦庸城裡麵怎麼儘都是這種怪物......”蘇騰龍從旁抱怨了一嘴,不過著實沒有言過其辭。嫌疑男子並沒有評論什麼,依舊在那裡繼續著自己的言論:“所以說,狗韓三缺少了一條胳膊,自然血肉就會少了很多,用於刺繡的絲線也會相對應的減少,龐飛揚做繡一般都會繪製五張,少了一條胳膊自然也會缺斤少兩了。”徐長生聽到這裡也接了一句話:“諸葛飛羽因為被人削去了一塊血肉,因而隻夠製作半張不到的刺繡,是不是這般道理?”徐長生說完這話,身邊的蘇騰龍突兀神情一振,指著麵前的嫌疑男子說道:“你敢不敢把你的胳膊露出來,讓我們瞧看一下你是否有刀傷!”這話說完,徐長生立時也麵目凝重,畢竟蘇騰龍這話說得分外地道,如果這個嫌疑男子胳膊上有刀傷的話,那麼就一定會是諸葛飛羽!“嘿嘿,你們兩個真的是天真無邪。”嫌疑男子嘴角的笑靨愈發濃鬱了,他扯了扯自己的肩膀說道:“我們在屋頂上就是用刀對攻的,你認為我身上的刀傷還算少嗎?再者說,你們問的究竟是哪一處刀傷哪?”嫌疑男子絲毫不顯慌亂,徐長生和蘇騰龍不大死心,上前探視了一眼隨後默默退了回來。原因無它,因為真如嫌疑男子所說那般,全身上下基本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胳膊上也有七八處之多。而且這二人出手狠辣,刀刀傷勢深可見骨,因而著實是分辨不出來什麼東西的。正自發愁間,門外忽的傳來一片噪雜聲響。徐長生聞聲立時往外瞧看,才發覺已經黃昏近晚。門口坐著幾名小廝,正麵目驚恐地盯著上方的天際,神情說不出的緊張與悚然。“怎麼回事?”蘇騰龍快速地跑出去詢問,但還不待小廝稟告,便已然明了發生了什麼。“長生小爺......那月亮......那鬼月亮又出來嚇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