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看,這鬼東西究竟是什麼?”令狐狩問了一句,伸手將老照片遞給了徐長生。徐長生忙接過和蘇騰龍瞧看,不過照片貌似過於老舊不堪了,被水一泡整體都有些發花,上麵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瞧不真切。“看不出來,隻知道應該是在夜裡拍攝的,應該不是地下,這些白砂一樣的顆粒應該是星星,至於這個大影子就不曉得具體是什麼了。”徐長生叨咕了一嘴,蘇騰龍也仔細查看了半晌,但依舊是沒什麼新的發現。“這照片是哪來的,怎麼感覺像是硬塞到裡麵去的,和其他的照片有些不搭調......”蘇騰龍又嘀咕了一句。令狐狩沉吟了半晌說道:“也不能這麼說,有可能拍攝者換了相機,或者是這照片裡的內容有些特殊,因此不能隨便多拍。”“那又怎樣,你有眉目了沒?”徐長生問令狐狩,令狐狩沉默半晌說道:“不能說是有線索,但是有了一些合理的推測。”“哦,怎麼說?”徐長生饒有興致地問道。“我是從這張照片所處的位置來入手分析的,照片是有時間順序的,照此說來,也可以說從時間點上尋找線索。”令狐狩一邊說著,一邊將照片放回到刺繡上的照片堆裡,指了指它的左鄰右舍說道:“你們看看,這張照片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蘇騰龍推了推黑框眼鏡,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道:“它之前是秦庸城的照片,之後的照片已經是涉及到黃泉了。”令狐狩點了點頭:“所以說從這就有了一些線索,我們把這些照片和刺繡上的場景聯係起來推敲,之前已經推斷出柳三太公出城的行蹤,而刺繡上的後續線索我們不清楚,所以回到照片上來,照片上秦庸城是連綴著黃泉水的,也就是說柳三太公很有可能是走的水路而不是陸路,那麼走水路需要什麼哪?”令狐狩這麼一番說道,徐長生和蘇騰龍立時就被點醒了,蘇騰龍語氣猜疑地問了一嘴:“難道說是船?”“應該就是船,黃泉上的船。”令狐狩淡淡地回應道,話語方歇,卻發現徐長生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他渾身上下正在不自然地抖動,貌似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蘇騰龍上前關切了幾句,可徐長生依舊是不大正常,令狐狩見狀也多問了一嘴,徐長生這才哆哆嗦嗦的開口:“令狐,我覺得我漸漸的走不開了......”“什麼意思?”令狐狩淡定地看著他,耐心聽取著他的下文。“我一直覺得,我隻不過是跟著你們......但現在越來越多的事實擺在眼前......我漸漸的感覺我不是局外人了......我覺得我所經曆的一切事情貌似都和我有關聯......我夢裡出現的黃泉......老叟和船......親人的靈位牌......那個離奇消失的靈堂......我現在真的是分不清楚。”徐長生的腦子異常混亂,他抓著令狐狩的肩膀央求道:“求求你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擇我,不是因為我有燭陰血這麼簡單吧?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你不是知道我已經失憶了嗎,為什麼還舊事重提?”令狐狩絲毫不予情麵,又開始回避徐長生的問題。徐長生的心緒依舊是不能平複,蘇騰龍吩咐小廝將他先帶進廂房休息去了,這邊留下他和令狐狩繼續商討眼前的線索。“令狐,這黃泉上的船隻是從哪裡開來的,會不會是我們來的時候的那艘輪船?或者是鬼麵人的那些快艇?”蘇騰龍的思緒依舊連貫,並沒有受到徐長生的影響。“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過我還真的沒聽說過護城河裡走輪船的。不過這不是重點,等他成親之後肯定會有這麼一天,到時候也肯定會有這麼一條船,我們隻要一路跟緊,就一定會到達照片上傳達給我們的地方,那裡肯定有柳三太公的線索。”蘇騰龍對這話也讚同,當下不再糾結於此,又提起之前說到的問題:“令狐,您還是說說您之前那番話的意思吧,照片拍攝的時候秦庸城是水下的遺址,而到了拍攝黃泉的時候,很明顯黃泉水是在島上,這說明了什麼?”“你認為呢?”令狐狩聽了他的話後反問回去,神情淡漠地看著他。蘇騰龍尋思了一會兒道:“還是沒什麼頭緒,畢竟這照片拍攝的有些詭異,難不成真的是現在這座秦庸城?他們拍攝的時候這城池被埋在水下,然後又過了幾天想要拍攝護城的黃泉河水,這島嶼又自動冒了出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說實在的我現在也不大明白這中原由,姑且就聽命於時間吧。”令狐狩說到這裡似乎有些疲憊,伸手開始收拾麵前的照片。忽的他眉間緊緊一縮,左臂肩頭的繃帶立時暈染出了一團鮮豔的血花,像雪地紅梅一般綻放著耀眼的殷紅。“令狐,沒看出來你傷的這般重!”蘇騰龍有些神情緊張地望著他,畢竟之前在搶救的時候沒注意令狐狩的胳膊,這下子乍一瞧看才發現,令狐狩的右臂竟然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足足被人用利器削去了一大塊皮肉!“是張發財幫我包紮的,無大礙。”令狐狩的嘴唇有些泛白,蘇騰龍慌張地給他止血,又重新消毒換了繃帶,內心裡麵噗噗直跳,很難想象令狐狩經受了怎樣的一場惡戰。令狐狩似乎有些許悵然,語氣發酸地說道:“我其實蠻羨慕徐長生的身子,他那一身燭陰血根本就流不死人,之前胳膊折了也能迅速恢複,隻不過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把情義看得重,遲早要付出代價!”一旁換藥的蘇騰龍聽了這話,心裡突兀湧冒出一股不安分的感覺來。之前的令狐狩會為了自己亡妻的畫像而殺人理論,但現在竟然能說出這番無情無義的話來,這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的秉性!一時間,他感覺麵前的男人似乎更加複雜了,當然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陌生,這個男人現在帶給了他深深的陌生感觸。令狐狩絲毫沒有介意自己所言所語,他將照片收拾好放回夾子裡,忽的手上一翻又抽出來那張黑乎乎的照片,額頭見汗地盯著它仔細瞧看了起來。“怎麼著了,令狐?”蘇騰龍被他這副認真神情嚇了一跳,令狐狩朝他擺了擺手說道:“這也有可能不是船,我們的推測有可能是錯誤的......”“這話又怎麼說?”蘇騰龍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畢竟之前已經有過一次結論被推翻的經曆,這種感覺可著實不大好受。“我們忽略了這條黃泉水,這黃泉水有問題,那麼接下來的猜測就都有問題了......”“哪裡的問題?”蘇騰龍被他這麼一說立時緊張,盯著令狐狩的嘴巴仔細瞧看。“我們隻是一直在做合理性推斷,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黃泉水是護城河水,根本就是環繞著秦庸城的河水,之前我就過問過此事,這條河水首尾相連環抱城池,根本就不會流入海洋!”令狐狩說到這裡,蘇騰龍已經聽明白了。他望著蘇騰龍那張逐漸驚愕的臉接著說:“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這河水不入海,他們上船又為了什麼?如果是過河完全可以放下吊橋,他們又為什麼非要坐這艘黃泉上的船?這船到底是開往哪裡的哪?”蘇騰龍被他這話問得有些發抖,令狐狩的語氣依舊咄咄逼人:“他們既然上了船,船又不入海,他們又是怎麼到的那片海上,和那片沼澤?”霎時間,更多的疑點暴漏了出來。蘇騰龍心情煩躁地站起身子,想要推開簾布出去透透氣,卻發現遠遠有一個人大步流星朝著令狐狩的下榻處走來。蘇騰龍忙上前迎著,卻發現竟是彆離不久的舔刀客。隻不過舔刀客的心情貌似很壞,見了蘇騰龍也不打招呼,直接呼呼喝喝地叫喚起來:“諸葛飛羽在哪?我要見他,小廝說他在這裡,讓他快點出來!”蘇騰龍見他這般無理蠻橫也是怒火上湧,剛要借著地主便宜發發牢騷,便聽到身後令狐狩的聲音幽幽傳來:“進來。”舔刀客重重冷哼了一聲,走進屋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馬金刀地開始呼喝起來:“你到底去了一個什麼鬼地方?”蘇騰龍這時候也心有怨氣,進了屋子在一旁候著,對舔刀客眉目冷淡。令狐狩聞言似乎頗為不屑,回應道:“怎麼了,我礙著你們事了?”舔刀客也不曉得說什麼好,粗暴地扯下身上背著的一個包裹,解開扣子雙手一抖落,從裡麵骨碌碌滾出一件亮晶晶的物事。蘇騰龍搭眼一瞧立時驚訝地叫出了聲,因為那赫然是一個光滑細膩的白色頭骨!“乾嘛?又不是水晶頭骨,嚇唬不到我。這貨我也不收,你另尋他處,若是做咱們的買賣的話,現在還為時尚早,你也太過心急了。”令狐狩依舊是那副淡定神色,冷言冷語地回應道。舔刀客聞言又重重地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頭骨說道:“你自己摸摸,這玩意兒他娘的還是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