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吩咐過不要硬來,他就不敢冒然動手,他緩緩走到李映白身邊,好言道,“殿下不要動氣,誰不知道陛下對您的看重,區區下官又怎敢冒犯了您。”他說著,施然坐到了李映白的對麵,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後,轉頭吩咐外頭的屬下,“去,讓小二換壺熱茶來,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殿下喝涼了的茶水。”李映白也就靜靜看著他的所言所行,聽到他繼續道,“殿下是聰明人,難道不知道順勢而昌的道理麼,太子殿下是儲君,這天下還不遲早是太子的,陛下如今的病情您是最清楚的,你若是此時非得和太子為敵,那往後若是變了天,您又要如此自處?”李映白一時沒有做聲,隻笑了笑。一旁的曹晞卻氣得大罵,“姓曹的,你這等無恥之徒,欺君叛上,為虎作倀,還敢說這些狂悖之語,你可知你等所犯的可是夷族之罪。”曹晞忍著怒氣咬了咬牙,最終卻還是沒有發作,隻是看著李映白,李映白淡淡道,“朝中是有不少大臣,都是懷著曹大人的這般心思,打量著如今陛下病重,生出心思想要向太子投誠效忠,搏一搏往後的輝煌騰達,可惜,要讓曹大人失望了,本王恐怕不是曹大人所說的那種‘聰明人’,未來的時局本王看不出來,可此時此刻,本王知道誰才是這天下之主。”曹晞還未死心,繼續勸道,“殿下這是何苦,要知道這陛下的玉璽總歸也是要交到皇子的手中,殿下是陛下的侄兒,陛下再寵信您,也有太子和三殿下在前頭,您跟著三殿下,那不也是屈居人下,您幫著三殿下,三殿下是會記情,可此刻您若是肯襄助太子,那才是立下大功,這可個好機會,您還是要好好的想清楚嘍。”這會兒,樓下的小二正送了熱茶上來,外頭的錦衣衛放了人進來,曹晞見了也噤了聲,李映白拿起新送來的茶壺自己往杯裡斟茶,一邊點著頭,“曹大人說得不無道理……”他輕抿了一口那熱燙的茶水,皺眉道,“這味道不對,難道有什麼東西?”曹晞也有些疑惑地湊上前,他並沒有吩咐屬下要往茶水裡放東西,難道有屬下自作主張?李映白掀開茶壺的蓋子,趁著曹晞也湊上前想來查看,抓起那燙手的茶壺就朝曹晞臉上潑去,曹晞何曾防備到,驟然之間被那滾燙的水浦頭蓋麵的澆來,當下就痛呼出聲,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映白一個旋身轉到他身後,一手橫過去鎖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上匕首的刀鋒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不僅連曹晞,外頭圍著的那些錦衣衛也沒有料到這場突變,正欲衝上來,李映白已經厲聲出口,“不許過來,我這匕首可鋒利得很。”曹晞忍著臉上的劇痛,此刻眼睛也睜不開了,卻感受到脖子上刀鋒的銳利,已經擦破了他的皮。李映白手上是有功夫的,曹晞此時又完全受製於人,隻得對著外頭大喊答,“都彆過來!”他心中怒火中燒,卻又真怕李映白失手割破自己的喉嚨,求饒道,“嘉王殿下,您到底想怎麼樣,先放了我,有什麼都好說。”李映白沒理會他,對著外頭道,“牽三匹馬來。”曹晞生怕那些屬下動作遲了惹怒李映白,趕緊對著外頭道,“快去,快去!”--太子還在寶津樓上,聽到送來的消息,也不顧接下來要主持的放煙火的儀式,急急忙忙得離開。“曹晞那個廢物是乾什麼吃的!”一邊從城樓上下來,他一邊罵著。一旁的禁衛營指揮使伍勁道,“殿下,也不全怪曹晞,嘉王的身份擺在那兒,他手上有功夫,大家不敢傷到他,這才讓他有機可趁。”太子停下腳步,看了看左右,咬著牙低聲對著他道,“可要是等他溜出了城去,等他跑到建陽在父皇麵前參上一本,那咱們就都完了!”“不會的,各城門已經加強戒嚴,嘉王如今就帶著兩個人,出不去的。”“可他不也赤手空拳就把曹晞給弄倒,把錦衣衛一幫子人給甩開了麼,你不要小瞧了孤這弟弟,你以為陛下看重他是沒有道理的麼?”伍勁隻能道,“殿下息怒!”李秣含著怒插著腰,站在那裡想了想,然後回身對著伍勁道,“如今他甩開了錦衣衛,偌大的京城,不知藏在何處,宣武那邊的人馬還趕到,現在絕不能讓建陽那邊聞到風聲,孤沒心思多等,你帶著人,給我一處一處的搜!”之前李秣跟那一群太子黨的謀劃一直都在暗中,連調兵這樣的事也將消息捂得死死的,如今要下令禁衛營滿城的找人,動靜就鬨得愈發的大了。“可是殿下,若是嘉王反抗……”李秣冷笑了笑,接口道,“他這樣一門心思地想跑,是鐵了心不肯為孤所用,你們若是尋到了人,也不必留活口。”--李映白幾人成功地甩掉了跟來的錦衣衛,不敢停下來,卻又不知此刻能去何處。偌大的京城,卻好似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眼下他們倒是暫時脫了困,可李映白也知道,李秣得知了消息隻會派出更多的人來搜捕,如今城門處輕易是出不去了,若不想法子出城,隻是尋個地方躲著,那是坐以待斃,隻要李秣增加人手,把皇城司禁衛營的人都安排上,遲早也是要被捉住的。在確定無人跟上來後,幾人先找了一處暗巷,大家騎馬逃跑,此時已體力不支,趙大人出自樞府,當初也是帶過兵的,體力也還跟得上,李映白看了看陳景裕,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不由有些擔憂。“這樣跑不是辦法,”他思索著,“即便能僥幸躲過去,也沒有時間耗了,不能及早出城去,將消息報知給陛下,以李秣如今這樣子,怕是會加緊準備,到時候隻怕就直接出兵了。”趙定方點了點頭,“還是要想法子出城,可此刻怕是各處城門更加戒嚴,想要出去,實在是難……”“光憑我們幾個是絕無可能的,”李映白沉吟道,“逢春他們幾個肯定一早被錦衣衛拿下了,為今之計,要尋援兵。”趙定方自然也知道他說得有理,卻為難地道,“如今京中雖許多人都歸附了太子,卻也不乏正直之人,像姚大人他們幾個這幾日就來給我遞過消息,懷疑太子那邊有動作,想要想法子遞消息出去,隻是當時此舉就已經被太子察覺,如今他們幾個那邊與我差不多,都有人暗中監視著,咱們若要與他們接頭,隻會暴露了自己……”李映白皺著眉頭,為難地踱著步,如今有能力幫他們的人,一定要是能調派得動人手的,可這樣的人,李秣那邊也許都叫人給盯上了,即便是有疏漏的,他此時也不敢去冒這個險,眼下自己暴露了才是最危險的。“我想到一個人,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趙定方突然道,“殿下可以先在此處等著,我去試一試,若是過了三兩個個時辰還沒回來,殿下就不必再等我,另找個更安全的去處再想法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