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大門外,兩隊迎親的人馬彙合,兩頂花轎落在了晉王府門口。傅錦年等著晉王踢轎門,卻等來媒婆將一段紅綢塞進了她手裡,怕她心裡亂想,媒婆倒是小聲解釋道:“側妃娘娘,王爺身子不適,這踢轎門的禮且免了,這紅綢的另一端便在王爺手裡,一會兒王爺拉動紅綢,你便可出轎門。”花轎外頭,晉王一身紅色婚服,挺拔的身姿迎風而立,他微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兩頂大紅轎子。一左一右兩位媒婆,各往他這邊遞過來一段紅綢,滿目哀求的望著他:我滴個乖乖王爺啊,你不願意踢轎門也就算了,你這紅綢總得接吧!晉王終於受不了兩個老太太要哭不哭的臉,勉為其難的伸手接過了紅綢,輕輕一拽,媒婆們趕緊把轎門一掀,低聲催促著兩位側妃娘娘趕緊出來吧,再磨蹭,可能王爺就不讓你們出來了。因著晉王母妃去的早,便由皇後娘娘親自坐鎮高堂,晉王攜著兩位新妃跨了火盆,一齊進了內堂。拜了天地,拜了皇後娘娘,夫妻對拜的時候晉王不太配合,皇後娘娘體恤他大病初愈,便湊合著算了,命人送兩位新妃回各自的新房。晉王大婚,雖不及太子成婚那日辦的奢華氣派,但到底也是賓客滿門,皇後娘娘在開席時吃了些便尋了借口回宮,而晉王作為主人,自然是要留在席上好好招呼客人。晉王平常待人冷淡,可知交的好友也是有好幾個,要給麵子的客人甚多,尤其是朝中重臣,可不是連柳相都來了,太子倒是稱病沒來。這些人,多少真情多少假意,晉王心裡都門兒清,虛與委蛇都得陪著喝幾杯,到酒宴散場,晉王也真喝了不少酒,頭疼的厲害。持劍扶著他,陪著他送客,客人都走了,晉王便要回房休息。持劍看著他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院裡走,一臉為難的跟了上去。他要扶晉,讓晉王一手揮開了,他便瞧著晉王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王爺,今日是您大婚,可是要去側妃娘娘的屋裡頭?”晉王腳步一頓,微微的蹙起眉頭。“王爺,您就算是不留宿,這新娘子的紅蓋頭還是要您去掀的,還有合巹酒——”“持劍,閉嘴!本王現在腦仁疼,那什麼蓋頭、什麼酒的,且讓她們自己弄去吧。”持劍:“……”晉王成親當日連新娘的房門都不進,紅蓋頭都不帶掀的,這要是傳出去……,持劍無奈的搖了搖頭,唉,看來得吩咐下去,哪個下人要是敢多嘴那就割了舌頭,以後也不必說話了。夜已經深了,傅錦年被屁股下麵的桂圓紅棗硌的生疼,關於李耀今晚會不會先來她房裡,她坐在床上想了幾個時辰,一開始心裡是有些期待和緊張的,現下卻隻剩下煩躁和氣悶了。她問了等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知道現在已是子時,可李耀卻遲遲不出現,所以他竟是先去了那安如月的房中嗎?想到這,傅錦年難掩心中氣憤,抬手就將自己頭上的紅蓋頭拽了下來,耳旁傳來丫鬟的驚呼聲:“呀~側妃娘娘,你怎麼能自己把蓋頭掀開呢?”傅錦年道:“掀了又如何?”抬頭看向那丫鬟,卻是紅了眼眶。是小喜,前世她入住錦園時,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之一就是小喜,她抬眼看向門口,那挨著門站的,可不就是她的另一個貼身丫鬟小玉麼。所謂熟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這兩位已經不記得前世和她的緣分,可到底她們曾經照顧過自己,也不枉她們曾經一聲一聲的喚自己夫人,傅錦年對她們,是心存感激的。小喜撿起床上的紅蓋頭就要蓋在傅錦年的頭,傅錦年把頭一歪,躲開了,連帶著,頭上的珠翠都歪了。“側妃娘娘,這要是王爺來了,怕是不好交代。”小喜憂心忡忡,手足無措的看著傅錦年。傅錦年乾脆把頭上的珠翠也摘了,沉甸甸的,可不壓的她腦仁疼。她拍了拍手,起身往房中的圓桌走去,小喜在她身後跟著,越發的驚慌。傅錦年不疾不徐道:“你就知道王爺會來了?我看他今晚是不會過來了。”說罷,她拿起桌上的糕點開始吃,餓了一天了,吃得有些狼吞虎咽。怕她噎著,小喜慌忙給她倒茶,傅錦年鼓著腮幫子,朝她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待喝了茶水,口中的糕點咽下,她才能開口,道:“小喜還是這麼貼心。”小喜眨巴著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側妃娘娘知道她的名字,許是提前得了消息,可說她貼心?這又是從何說起?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小喜麵露喜色,傅錦年卻噎了一下,有些慌張,莫不是李耀來了?她慌忙扔下手中的糕點坐回床上,迅速的拿起紅蓋頭遮住她的小腦袋。“持劍侍衛。”站在門口等候的小玉終於有機會開門,可門外,卻不見王爺,隻站著王爺的貼身侍衛。持劍清了清嗓子,道:“讓你家側妃娘娘早些歇息吧,王爺今晚喝多了,就不過來了。”說完,轉身便走,小玉忙叫住他:“持劍侍衛,你……你說實話,王爺可是去了安側妃那裡?”持劍忙道:“當然不是,你莫要讓你家側妃娘娘亂想,王爺是真的喝多了,回自己的房裡歇下了。”“是,奴婢知道了。”小玉有些沮喪,抬手準備關門,一抹紅色的身影忽然奔了過來,堪堪拽住了正要合上的門框,是傅錦年,持劍轉身欲走的身影又讓人叫住了。“持劍,你帶我去見他。”持劍呆住,他沒想到傅錦年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側妃娘娘,這……於理不合,恕持劍難從命。”傅錦年水潤潤的大眼睛盯著持劍,仿佛隨時都可能掉下淚珠子,“他……他為什麼不願意見我?”他不是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嗎?可為何今日成親,他行為舉止卻一反常態?今日拜堂的時候,即使她隻能看見他的腳,可她能感覺到他渾身上下都叫囂著——不願意。他是不願意娶親還是不願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