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坤在打勾。封岑坐在一旁,點了煙,就也這樣定定地看著名單。石頭處理完那女人的事,推門進來,封岑原本盯著名單的目光便移開了。他把身子往後一靠,大刀闊斧又風流倜儻。放空的眼眸盯著包廂的天花板,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嫋嫋向上。金坤把那些他自己關係要好的先勾上了,又想著有便宜不多占是傻子,第二次又把他老爹關係好的也都勾上。做完這一切,他很是鄭重地把寫著密密麻麻的有七八十個名字的名單對疊好,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封岑拿過名單,卻並不準備看,就很是隨意地放在了內袋中。又從石頭那裡接過一把鑰匙,交給了金坤,“辛苦了,好好享受。”“這是?”“我聽說你挺喜歡那裡的房子的。”金坤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封...封封哥!這也太貴重了!我還啥都沒出力呢,我不能要。”“那邊的房子我可買不起,這是大小姐給你的,下次見到大小姐,你和她道謝吧。”說完,封岑站起身,燈光照著他的黑發熠熠生輝,“今天先這樣,就不留你了。”“是是是!封哥!慢走慢走!”封岑一走,金坤就立馬把那鑰匙拿在手裡左看看右看看,笑容都要咧到耳根去了,那被石頭特意“教訓”過的女人也被放了回來,看見金坤那財迷樣,嘟囔了一句,“坤哥,你下次彆帶我來了,那人可怕得緊。”金坤一看那女人,灌進肚子的洋酒就開始火辣辣得翻滾,“滾!”腦海中不覺就想起封岑剛才的目光,他便覺得周邊的空氣都冷了幾分,這男人也太可怕了,之前自己怎麼會覺得他好說話的。不過,自己和老爹這一步算是走對了,隻是寫了個名單,就給了這麼一個大好處,那要是正式乾活,那好處不得厲害死!就是那天目送封岑走後,他立刻去找了自己的老爹,把封岑的話原原本本得說了一遍,就看見自己頂著一個大啤酒肚的老爹大笑了幾聲,“大小姐沒忘了我啊。”金官眼珠子一轉,便知道這封岑背後是有大小姐撐腰,他做的就是大小姐想做的,隻是作為金曦華她不能自己動手去搞豹子。豹子的一些事大家都知道,可因為豹子做事謹慎,誰都沒證據,在這種情況下,金曦華如果動豹子,難免會讓其他兄弟覺得卸磨殺驢、兔死狐悲……可封岑動手找豹子麻煩,那就是單純屬於兩個人的私人恩怨,更何況封岑之前就被豹子坑過擺了一道,算是妥妥的受害者。簡簡單單一個投靠名單,就能換來吻烙的分成,簡直是白拿的錢。官叔越想越喜,最後眉飛色舞中全是對封岑的讚揚,這才是一個合格小弟的自我修養,能從組織外緣人物變成大小姐倚重的新人一把手,這其中果然是有一定道理,這封岑不簡單啊。餘光一掃便看見了自己那上不了台麵的兒子,官叔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嫌棄歸嫌棄,可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夠了。“你按著封岑說的做,彆出什麼紕漏了!”聽著老爹這麼正式的吩咐,金坤還問了一句“這名單要不要加點水份?”官叔差點拿起手頭的煙灰缸就要往這便宜兒子頭上砸,“腦子呢?!你以為封岑為什麼要名單?這就是要看看你的辦事水平,我告訴你,你不僅要把那些和金寶沒什麼關係的列清楚,主要就是那些和金寶有關係的,必須一個一個好好給我列出來!”金坤這才恍然大悟,吃驚得嘴都合不上,“爹,大小姐要動豹子了?那那些跟著豹子的怎麼搞?”“你管彆人閒事乾嘛!我早就說過了,金寶敢瞞著大小姐自己私下做生意,這下場就好不了,他就是太年輕了,大小姐這些年脾氣也是越發好了,要是換在當年凶悍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提封岑上台,早在金寶做錯事的那天,他就死了。”這些年,業務是砍了很多,可主營的營生卻是越來越大,靠著這獨一份的新型毒品,金曦華就把從她老頭手上接來的攤子擴大了N倍。攤子大了,她也不敢亂動了,原本的暴脾氣活生生得忍了下來,官叔想到之前見她那份似笑非笑菩薩一樣的耐心,便覺得雞皮疙瘩一身。他是親眼見過金曦華這個女人的狠毒的,當年,對待自己的對手,她也從不給彆人痛快的死,對於她那邊的叛徒,手段就更是殘忍。一有些風聲,她就能先不給飯不給水的關他們幾天,確定之後,便是把那滿清十大酷刑都上一邊,才在喉嚨一刀送他們歸西,而這一刀,這個女人還喜歡自己親自動手。哪像現在,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妖妖嬈嬈,還笑眯眯。哎,這個世上忍功了得的人,基本上都能成大事。金官壓下自己心底的恐懼,歎了口氣。還好自己從沒上金寶那艘破船,隻是裝聾作啞隨他去。*石頭跟著封岑後麵,安安靜靜像是個機器人。封岑把那份名單從口袋中直接掏出來遞給石頭,“給大小姐送去。記住!不要翻,不要看,這不是我們該看的!”“是。”石頭接過名單,仔仔細細地放到內袋中,又問了一句,“封哥,你不去嗎?”“警察還盯著呢,能不動還是不動吧。”封岑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這語氣假裝得異常逼真,他看著石頭消失在走廊儘頭,垂落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他隻是停頓了幾秒,就收斂起了情緒,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路往辦公室走去,都會有他安排的服務生站崗,一麵是為走錯路的客人提供服務,一方麵也是出於安全考慮,為了防範警察或對家。等他回到辦公室,坐在那昂貴的極為符合人體力學的椅子上點燃一支煙,隨著計劃的逐步推進,他的煙癮也不自覺越來越大。煙在他纖長的手指中嫋嫋上升。閃著銀光的鋼筆筆尖在白色的小紙條上留下龍飛鳳舞的字跡,封岑僅僅隻是剛剛那短短的幾眼,就把金坤那份名單記了個透徹。他左手執筆,寫出了和以往不一樣的字跡,直到差不多全部默寫出來,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想著辦公室一角打量去,心中升騰起一種怪異感,他天生記性好,他怎麼記得那一角落的花架布局還要往裡再走一點點?心生疑竇,他便順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本雜誌蓋在了那份名單上,右手打開一個抽屜,動作流水一般,微微彎下的一截勁腰繃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時光像是在這一瞬慢了下來,外麵零星的五顏六色的燈光還有那麼幾點灑在了他如玉的臉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