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落有點變態,滿衣櫃都是紅色的衣服。雖說紅色能讓人精神亢奮,但全部都是紅色感覺也太誇張,感覺像頭牛,眼底隻有紅色。姚果兒感覺她大概特彆想標榜自己的與眾不同吧,不提也罷。運用小姐的特權將一櫃子衣服都換掉,雖然好兒覺得很吃驚,卻還是照辦。本來打算舊的不要浪費都賞賜下去,誰知道好兒一臉蒼白連連說不要。莫依落是大師姐,屋子裡卻是一件武器都沒有。有點奇怪。能下床也過了好些日子,地方大概都摸熟了,卻隻局限於落英閣的範圍之內,呃……對了,她住的地方叫落英閣。一個虛有其名,連朵花也沒種下的地方。倒是南宮逸常常往落英閣跑。這種時候,姚果兒就開始想家。其實她一直都不是個戀家的人,因為家裡兄弟姐妹比較多,她也不算太受關注那個,長得也沒有哥哥姐姐們好看,漸漸的也就習以為常,對什麼都看得淡一點,灑脫一點。南宮逸是來落英閣找碴的,他問的問題其實不多,很多時候他隻是坐著,打量著她,想將她看透。切,隻要她不說,你還能看透她叫姚果兒?相處越久,姚果兒的不安漸漸消失。這不是說南宮逸無害,而是當你可以明白一個人在想什麼,那麼也就不需要怕那個人了。此時她多多少少能明白他的一些想法。“不會是你吧!”姚果兒一邊扭動著仍嫌僵硬的身子,一邊探視著南宮逸,一見到習慣性的譏諷態度,就馬上擺了擺手,“那就沒問題了。”今天南宮逸是來告訴她,她的師傅他的爹打算把她嫁出去。問題不大,隻要對象不是他。反正她人在屋簷下反抗也是無益,嫁過去再想辦法脫身。隻要,不牽扯到愛情。“卻也不是你的心上人。”南宮逸說這話神色還是邪邪的。呃……對她這麼好?姚果兒卻是收起笑容,裝起難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唉……也罷,此生是我與他無緣。”確定自己是誇張了,姚果兒偷偷地笑笑。雖然莫依落是這種人,但萬一人家是兩相情願,她嫁過去豈不是毀人姻緣?南宮逸眯了眯眼睛,很好的掩飾住達不到目的的不悅,他發現自己也有琢磨不透的人,眼前的莫依落真正挑起了他的好奇心,而那個東西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不見了。怎麼,不是北堂景昊也無所謂麼?打量著同樣的模樣,是什麼讓一個人失憶後改變得這麼徹底?此時的莫依落穿著一身綠色衣衫,頭發隨意綰成髻,自然散落著幾縷發絲,眼眉含笑,雙頰嫣紅——這做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動作?同樣的臉,卻是完全鮮活的模樣,稱得上是迷人的。想用緩兵之計?哼,心裡冷笑了一下,他怎麼會讓她這麼如意?現在的她,似乎能輕易明白他所有問題的意圖,撥開、拋回,不讓他有一絲揣摩的縫隙。而她,卻在輕輕掃視他的表情下就能捕捉到她想要的答案。這種感覺讓他很不愉快,非常不。南宮逸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向她的方向走了過去,從剛才開始她的眼神就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一刻,看來她似乎沒有明白過來她的命到底是誰救的。一絲假笑,“不過,我怎麼會舍得我的好師妹?”啊,雞皮疙瘩。“更何況,你嫁不出去。”南宮逸又是涼涼的開口,“沒有人敢娶你,也沒有人想娶你,哪怕是這樣一張美麗的臉。”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邪惡地笑了笑,“包括你自己看中的男人。”姚果兒先是一愣,然後甩開他的手,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不嫁咯。”想了想又抬起頭問他,“咦?我看中的人是誰?”南宮逸又眯了眯眼,不喜歡她的無所謂。架起她下巴,不經意使了使力,在看到姚果兒因為痛楚而皺起的眉頭才鬆開手,不痛,是學不乖的。姚果兒吃痛的輕呼了一聲,然後迅速摸清楚了自己所處的狀況,南宮逸因為得不到他想要的反應自尊受損,想必看她很不順眼,古代人的思想跟現代人畢竟有出入,而且這是個完全架空的年代,也不知道法律有沒有健全,加上自己下半輩子的健康狀態還掌握在他的手上,還是不要惹得太過火才好。“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你不想說就算了,絕不勉強。”北堂景昊這四個字突如其來的冒出來,畢竟南宮逸莫名其妙提過這個名字,啊,姚果兒猛地甩了甩頭,呸呸,自己嚇自己。所謂伸手不打笑麵人,姚果兒順應時勢陪了個笑容。南宮逸漫不經心的壓了壓她的肩膀,“當初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你說——再斷一次我還有沒有這個本事接好,嗯?那個時候……說不定你的記憶就突然跑回來了。”如果這算威脅。“不要!”急切的表現了她的“恐懼”,姚果兒垂下眼簾,要不要這麼變態?切,長得漂亮了不起!這也確是威脅,他要她注意點。她順他意便可。“不要什麼?你,不要什麼?”南宮逸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慢慢地問她,再扯出一抹笑容,嫵媚的眼睛半眯成一條線,算是他心情好轉的表現。“南宮逸,”姚果兒想轉移話題,堆起笑,有點諂媚,“我累了。”他眼神一閃,勾起唇角,“明天再來看你。”然後勾著他慣常的笑容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那笑容就跟某種偏執的研究人員對待自己的試驗品一樣,讓人毛毛的。果然,到了門口他又補了一句,“彆忘了,你的命,在我手中。”頗想回他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姚果兒還是慫慫的吞進肚子裡。送走了瘟神,姚果兒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雖然下麵鋪了一層厚厚的床褥,但總是覺得不夠舒服,嗚……好想家。她剛才瞧見南宮逸低頭跟好兒交代了些什麼。其實可以偷聽,但沒必要,反正好兒的話最好套了。其實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聽覺好了許多,有時候那種很遠以外的蟲叫聲她都能聽到,大概是因為莫依落練過武的緣故。啊,身體恢複後,她一定要大江南北的去看看。南宮逸失言了,一連好些日子他都沒再出現,好兒說,那是因為少爺去了參加武林一盛事,三莊聚首。本來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該起程的,是為了她的事才耽擱了下來。切,傷筋動骨一百天,真要重視她得耽擱三個月才對,姚果兒涼涼的想,覺得自己閒得快要發黴,但生活還是要過,好兒一直不肯讓她出去,本來她以為好兒大概怕她為禍人間,或者是怕彆人欺負她。結果她錯了,這莫依落被抬著回來之後,門主就下了禁令,怕她再出去惹禍,她現在基本上是被軟禁起來。幸運的是,她的身體確實康複得比常人快,一來是莫依落身體的底子很不錯,二來便是她複健得當的緣故,現在她又恢複了穿越前晨練的習慣。隻是有件事讓她很不安——莫依落的身上有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陳舊傷痕,可謂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有些傷疤雖然淡了,卻是光看著就可以想象當初受傷人的痛楚。這到底是為什麼?七歲的莫依落遭遇了什麼?她這個冒牌之人又會遭遇什麼?也罷,船到橋頭自然直。穿越到現在也差不多兩個月,身體好得差不多,也不需要再睡得天昏地暗,漸漸地,她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一個穿越人的悲哀。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和電有關的物體,人一到晚上基本癱瘓。被關在落英閣的日子裡,沒有任何消遣,無怪乎她現在整個人處於一種焦躁狀態。好兒說,丫頭是服侍小姐的裝扮啊飲食的。小廝大嬸們乾的就比較繁瑣,整理內廳,打掃庭院,來了客人便在廳裡候著。門下弟子們雖然免了雜務,但是必須勤於練功,有時候江湖上的一些糾紛,需要子翔山莊出麵的,便跟著自己的主子出去。這便是說,他們有事可做。子翔山莊還有五位爺,都各有各忙活,難怪悶到八十歲還沒瘋。總得出去走走,才這麼想著,契機便意外的來了。子翔山莊起火了。姚果兒其實沒好全,但看熱鬨這種事錯過了就沒有了,她逮住機會提起裙角就往外跑,好兒拉都拉不住。火勢也並非像她想象得那麼嚴重,但對這山莊來說應該是難得一遇。遠遠就聞到一陣嗆人的氣味,濃煙滾滾,山莊裡的人來來去去,忙得不可開交。幾個精壯的小夥子,身份應該比其他人高出一截,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充分顯現出這山莊的秩序。人亂卻不慌,嗯,不錯,受過教育。大概是忙著救火,也沒人注意到她。好兒骨子裡還是怕著她,雖然不樂意,也還是乖乖地跟在後麵,拿她沒什麼辦法。卻一再交代,不能走近火區。莊子是出乎意料的大,而她住的閣院,隻是這山莊南邊的一個小小的角落,剛才一路走來,才知道南邊都是莊裡有點身份的人住下的,而她那個落英閣更是在最南邊的地方,有意讓她避開人群。北邊住的大多是下人,至於東麵就是大堂,那高大的建築還真讓她開了眼界。西麵就隻是山了,開辟了幾塊空地供人習武。大概摸清了地形才發現好兒已經跟丟了,大概被拉去救火。便是四周閒逛,其悠然自得的模樣和旁邊人的匆忙形成鮮明的對比。不過,仍是沒人理會她,偶爾有人呼喚她去打水,也不像是認出她的樣子,但隨即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去打水,又忙活去了。火勢似乎漸漸地被控製了。多少還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