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火鍋店堵人後的第二天左落就看到了石景湛的朋友圈，原來他真的不在，左落看著照片裡的藍天白雲，再美麗廣闊的風景都無法紓解她心裡的鬱悶。“真瀟灑啊。”左落呐呐道。但她心裡也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責備石景湛的立場，再說了，兩人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左落盯著石景湛拍的那張風景照開始發呆。蔣瑤走過來，“落落，下個月你生日大家幫你慶祝一下，你想吃什麼？”左落不帶半點猶豫的：“火鍋。”“……”這妹子不會是個火鍋精轉世吧，這成天和火鍋過不去的。不過天大地大壽星最大，既然左落說了要吃火鍋那就吃火鍋！左落的人緣向來不錯，生日那天一行十幾個人直接殺到了石老板火鍋店，熱熱鬨鬨地圍了四張桌子。吃到一半的時候服務員端來一個蛋糕，就擺在左落的麵前。蔣瑤驚奇道：“你們火鍋店還提供慶生服務？”服務員笑笑：“我們老板說祝左小姐生日快樂。”服務員說了一大堆，左落卻隻聽到了“我們老板”這四個字，石景湛回來了？左落問：“你們老板呢？”服務員轉身，左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半靠在櫃台旁的石景湛，黑了一點，也瘦了一點。石景湛不想打擾他們的聚會，於是隻遠遠地擺擺手示意了一下。左落正打算起身過去，還沒站起來就收到了石景湛的微信。“生日快樂，好好吃飯。”左落也看出來了，石景湛的確沒有打算過來，那她要是現在起身找他似乎也不太好。左落的動作比腦子快，她馬上回了石景湛一句：我找你有事，能等我吃完嗎？石景湛已經離開大廳了，他坐在二樓休息室看著左落的回複，有些為難，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答應，但是一想到自己連蛋糕都送了，去他的狗屁理智，也不多這一件了。他回道：“好，我等你，彆著急，和朋友好好過生日。”左落看著石景湛的回複笑咧開了嘴，也不管火鍋和蛋糕摻著吃對不對味，興致勃勃地唱歌許願，然後給大家切蛋糕。石景湛靠坐在沙發上，他是有些疲憊的，帶著車隊走了一趟川藏線，雖然說一路平安但是一趟走下來也是夠費神的。他們是今天早上才回到成都，然後石景湛馬不停蹄地坐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了，準確來說他剛剛落地不到三個小時。其實石景湛完全不用這麼趕，但是心裡有件事讓他停不下腳步。直到剛才給左落送了蛋糕，看著她的笑臉，石景湛才覺得踏實，他用手捂著臉，自嘲地低笑了一聲：“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變態了。”石景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直到手機不停地震動。左落：“我吃好了！”“嗯，我下去。”石景湛下樓就看到左落站在門口，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就你一個人？”石景湛走過去。左落抬頭，明目張膽地打量了石景湛一圈：“確實是黑了。”“西藏的紫外線強。”曬黑是分分鐘的事，石景湛這已經算是很注意的了，早些年他跟一塊黑炭沒什麼區彆。“你去西藏了？”“嗯。”“西藏好玩嗎？”“風景特彆好，有機會應該去一趟，很值得。”兩人一直杵在門口也不是事，石景湛提議道：“走走？”“好啊，正好我剛才吃撐了。”八九點的時間，南城的晚風還是微燙的。左落一步一步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石老板。”“嗯。”“今天我生日。”“嗯，生日快樂。”石景湛突然停下來腳步，左落好奇地看著他，石景湛猶豫了一下，把左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擼了下來遞給左落，“送你的生日禮物。”“……”左落頭上鬥大的一串無語省略號。左落：“我沒跟你要禮物。”且不說左落是真的沒有想跟石景湛討要生日禮物，就算是有，石景湛從手上現摘的這通操作也是敷衍得過於赤裸裸了吧……出於對石景湛的迷之自信，左落覺得這種騷操作不應該是石景湛乾得出來的。許是左落無語的表情太直白，石景湛也發現她誤會了，趕緊解釋道：“不是濫竽充數，本來就是打算送你的。”隻是之前一直在猶豫。“真的？”“嗯，在布達拉宮開過光的，祝福你以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左落的嘴角慢慢上揚著，笑得見牙不見眼。她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接過禮物後直接就戴手腕上了，還朝著石景湛臭屁了一把，問：“好看嗎？”珠子隻是普通的珠子，不過石景湛還是點頭：“好看。”收完禮物，左落還是沒有忘記自己今天的目的，她執拗地盯著石景湛：“石景湛，今天我生日，我18了。”石景湛沒說話。左落又重複了一邊，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石景湛，我十八歲了，我成年了。”這句話背後的意義大家都懂，可是石景湛卻很為難，他應該拒絕的，事實上他也已經拒絕過了，但是當他再次對左落的期待又堅定的眼神，那句拒絕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石景湛：“你會後悔的。”“不會。”左落語氣很堅定，“我媽說的，喜歡就追，她還說我要是追不到她來幫我追。”“……你媽媽的思想也是夠前衛的。”石景湛歎氣：“小姑娘，年齡差會引發很多的問題，首先，你父母會同意嗎？”左落：“會啊，我爸就比我媽大十歲。”原來還是家族傳統……“可是你真的了解我嗎？”石景湛雙手插兜，“準確地來說我們隻能算是幾麵之緣，萬一我不是好人呢？”左落一臉不解：“你為什麼總說自己不是好人？哪有壞人這麼實誠的？”石景湛：“……”場麵一度有些尷尬。“好吧，那你是好人嗎？”左落反問道。石景湛被她反嗆了一下，這問題完全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太算，我朋友都喊我老流氓。”其實項陽更多時候是叫他老畜生的，但是老畜生實在是太難聽了。“那正好啊，我朋友都叫我小流氓。”左落壞笑，“咱倆湊一對也算是為社會除害了，不用再去禍害其他人。”石景湛這才意識到，跟左落正正經經地講道理是很不實際的。“我能知道你是為什麼會喜歡我嗎？”石景湛並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要是真的有他也不會現在還單身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難不成我還得寫一篇兩千字的文章來闡述理由嗎？”“感情不是兒戲。”“我知道，但愛情的基礎不就是心動和喜歡嗎？”左落的表情很認真，“如果我現在說我愛你那絕對是騙你的，但是我喜歡你是真的。”石景湛被左落說得啞口無言。沒錯，愛情的前提是心動和喜歡，可是石景湛覺得自己早就過了談這個的年齡，他曾經假想過的未來的感情生活，不外乎就是遇到一個還算湊合的人，然後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可是在這個悶熱的夏日夜裡，不遠處還有一群在跳廣場舞的大媽們，舞姿各具特色，音響裡播放著從不過時的廣場舞神曲，廣場舞界的不敗王者鳳凰傳奇正在慷慨激情地演唱著，劣質音響偶爾還會破音。這樣的場麵不夠浪漫，卻足夠真實。“石景湛，我心動了。”左落笑笑，然後她抬起自己的左手，那串幾分鐘前還纏繞在石景湛腕間的佛珠，現在沾染了兩個人的氣息。左落說：“我覺得你也是。”三十歲了還能瘋狂一把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在那一刻，石景湛突然就有了伸手的勇氣，他握住了左落的手，手指輕擦過那串珠子，無奈地笑道：“我覺得我一定會被他們罵的狗血淋頭。”他現在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出他那群損友知道後的反應。“沒關係，我誇你啊。”左落回握住石景湛的手，她還能感覺到石景湛手上的薄繭。左落一雙如黑夜中恒星的大眼睛，此刻笑成了一條縫，絲毫不注意形象地朝石景湛咧著嘴笑著，石景湛也被她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左落的頭，“小姑娘。”左落也笑：“老流氓。”“小心老流氓真流氓一個給你看看。”“不不不，我早就發現了，你是真君子假流氓。”兩人手牽著手慢慢走著，時而對視時而低頭耳語，這晚南城的夜空沒有月亮，但是漆黑的天幕上卻閃耀著好幾顆璀璨的星辰，與這地上的一雙人，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