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自然是甄不凡的家。那……那跟上吧。春桃無奈。賈無雙覺得難受……這衣服粘在身上,濕漉漉的本已不適,加上時不時的風,更是吹得人直發冷。尤其鼻腔喉嚨,刺刺的,殘留著嗆水的感覺,難受之至。賈無雙呻吟出聲,終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個居然又和先前一樣,被人扛在肩上,很不舒服,當下忿恨難當,驀地眼眶有些濕。但幾乎是立即的,她眨眨眼硬是把眼淚吞了下去,而後再次閉上眼睛。調養生息。甄不凡的馬停在寶珍酒樓外,他原本來此找人,被“指引”下,才去了賈無雙所在之地。其實這本來不過是賈無雙的一點小手段,這一來麼,是故意讓甄不凡闖個空門,二來,她尚無打算放棄和他做買賣,所以適當吊吊胃口——這類小舉措,譬如小小的等候,稍稍的奔波,往往能使以逸待勞的那方在談判時處在更有利的位置上。隱約聽到掌櫃的聲音,知道自個又回到酒樓外,賈無雙暈乎乎地睜開眼,早知會淪落至此,她就不故意外出了……照她原先的想法,很多事還是好商量的。隻是她真的低估了這個男人把人氣瘋的本事,居然擊碎她引以為傲的忍耐力,逼得她把那石頭扔進河底………………頭暈……甄不凡將賈無雙安置在馬鞍前座,動作依舊粗魯。他的衣衫也全數濕透,隻是此等蠻漢,全不在意,依舊行動自若。反觀賈無雙如今全身疲軟,差點坐都坐不穩,動作粗魯之類已成小事,也懶得再理會何謂男女有彆,能利用彆浪費,待他上馬往後靠在他前胸,穩住身子,迷糊中的聽到春桃誇張的尖叫聲,也無心搭理,又昏睡了下去…………這一睡,醒來時人已在城北甄府。**春桃拿著汗巾守在一旁,看起來也是疲倦不堪的樣子,似乎徹夜未眠。賈無雙有瞬間腦子空白,望了望這檀色布局的房間,倒也有幾分品味。她沉靜而緩慢地呼吸著,隨後眼神暗了暗,開口時聲音有些啞:“我還活著?”“小姐,什麼話!你……”“春桃,”賈無雙輕輕打斷她,“我為何來嶸唐?”“那個……”春桃不多的腦細胞拚命打架,談生意?不對,完婚?不對,遊玩?不對……想來想去,咳,覺得像是……像是、那個叫什麼來著……“自討苦吃?”相處已久,賈無雙自然清楚春桃心裡在想些什麼,突然想通什麼驀地揚唇一笑,略帶自嘲,“甄公子人呢?”“小姐,那人害得你……”怎麼還找他!“赴約去了?”還是說她昏睡了個三天三夜之類的?於是又問到,“我昏睡了多久?”“一個晚上。至於甄公子……”這個稱呼也是有些不情不願,嘟起嘴,“昨天他把小姐扔在這兒就沒了人影,所以春桃也不清楚!”“唔……”賈無雙還是覺得累,闔上眼想理清下思緒,不料這時房門突然被一掌推開——甄不凡大咧咧地杵在門口,無形的壓力頓時籠罩了不大的空間,氣勢淩人。聽聞他開了口,“還沒醒來?”“你……這、”雖然這是他家,但畢竟住著姑娘家……好吧,年紀是大了點,可依舊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這……”“春桃,”賈無雙躺在床上淡淡喚到,“扶我起來。”春桃遲疑了一下,隻能照辦,攙扶著賈無雙坐起來。賈無雙輕輕吸了口氣,突然淡淡一笑,微欠了身子,“無雙謝甄公子救命之恩。”欸!春桃倏地瞪大了雙眼,昨天大夫來看過,沒說小姐發燒啊……庸醫!庸醫!小姐弄成這樣,明明、明明就是那個人所導致,絕不可能道謝的說!嗯嗯,絕不可能!甄不凡雙眸緊鎖著眼前的女子,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但她此刻的表情柔和,麵容略顯憔悴,毫無殺傷力。隻是感覺上,她……不應該如此……這態度和昨日突然逆轉似的截然不同。想不通,於是慢慢的擰緊了眉頭。賈無雙也不在意,“若無雙猜想得沒錯,公子是想讓無雙替你解決點小麻煩……”她輕咳兩聲緩解喉嚨的不適,恢複以往自若的淡笑,“為答謝救命之恩,無雙自當儘力。”甄不凡反而打住,慢慢將眼前的女子再次看了個仔細,言語中徒生幾分不耐,“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公子多慮了。”賈無雙也不解釋,維持著笑容,“還請公子在大廳稍候,待無雙稍作打理。當然,還望公子屋外留個丫頭候著,為我主仆指路。”“……”甄不凡不懂聲色地望著她,望著她甚至稱得上誠懇的模樣,決定靜觀其變,然後一聲不吭又出了門口。“小姐!”春桃尾隨甄不凡之後將房門帶上,一回頭急急的喚了句,“你為什麼……”“你沒聽見麼?”賈無雙拖著疲倦而酸痛的身軀,開始下床。“報恩。”兩個字,意味深長。“……”春桃腦子直打結,想了想突然哦了一下,“小姐現在是打算讓那家夥放鬆警惕,然後殺他個措手不及?”賈無雙勾了勾嘴角,也不搭話。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這邊廂,諾大的大廳空空蕩蕩,除了幾張零落的木椅,無一方擺設。甄不凡便坐在高堂上等檀木椅之上,周遭並無一人跟隨伺候。隻見其表情肅靜,光是坐著,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忽視的霸氣。甄不凡手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打著一旁的置茶小方桌,意外自己的心思居然更多是放在那個女人身上。肯定有詐!就在這時,大廳門口突然進來幾人,各個風塵仆仆地模樣。第一人突然高聲喊了句,“大哥!”便直接甩出一番話來,“在郊區時聽說你和一女為了張桌子起了爭執?”“進城門時說是你昨日扔了那女人下河?”另一男子繼續好奇。“大哥!經過歡喜街的時候,聽說你昨天搶了個那個女人的嫁妝?”“還輕薄了她?”“聽說……”來者一行四人,各具特色,卻是七嘴八舌如同噪舌女子,你一言我一語接連轟炸。“君寶呢?”甄不凡望了望他們四人,隻稍一句話,奇妙地令大廳安靜了下來。“門口丫頭說,大哥昨天帶了個女人回來?”門口突然傳來帶笑聲音,放眼忘去,正是將賈無雙扔在寶珍酒樓沒了身影的錢君寶。“什麼?!”除了甄不凡,其餘四人十分詫異。“她不適合你。”甄不凡沒頭沒腦一句話。“我知道。”錢君寶聳聳肩,突然揚唇一笑,“她是我邀請回來應征的……”“應征什麼?”一人好奇。“大哥的妻子。”“……”“……”“……”“……”四人突然陷入沉默。甄不凡猛地一拍桌子,“荒謬!”“什麼荒謬?”自錢君寶身後又傳來一個女聲。微啞,卻優雅。也不知道她來了多久。錢君寶聽到聲音,自動讓開,讓出門口的位置。賈無雙進了大廳門,行走依舊需要春桃攙扶,見她微微欠身,朝幾人輕輕行了個禮,反客為主地直奔主題,“想來那江二公子人早已到了,不過還望甄公子放心……”鳳眼直視他,輕笑,“小人,定不會得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