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獵鬼大賽(1 / 1)

浮生醒來時恨不得自戳雙目。如果此時她手頭有一榔頭的話,一定會先掘地三尺給自己挖個墳,然後一榔頭把自己敲暈就地埋了也好過自己在彆人家丟人現眼。腦中渾噩了半天,依稀隻記得昨夜自己來了顏淵仙主的秣陵宮,本想讓他出麵找太元星君取消這場荒謬的比賽,然後被子夜領到廳中喝了幾杯甘醇的水……浮生懊惱的一拍腦袋,她竟一時得意,喝了酒!她是甚少喝酒的。錦文以前帶她去戲園喝過一次,醒來之後整個世界就翻了,從那時她就暗自發誓,以後滴酒不沾。時過境遷,誓言雖猶在耳邊,可她對酒的味道,早已經忘個透徹了。就在她絞儘腦汁尋思著自己昨夜醉酒之後做了什麼的時候,門被人輕輕推開——顏淵端著一碗白瓷茶盞走了進來。“醒了?”顏淵將茶盞放到她麵前的案上,將掛在屋中屏風上的道袍拿下遞給她,貼心道:“昨夜你將衣服丟的滿院子都是,還是子夜將你一件件拾回來的,你何時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喝了酒就亂丟衣服?”浮生心裡“咯噔”一下,嘴角抽搐:“那……替我謝謝,謝謝子夜。”……昨夜果然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顏淵將茶盞端起掀了蓋子,裡麵是一碗蓮耳雪梨湯,他送到浮生的麵前:“你醉了酒,又落水著了涼,昨夜還施法把我房間的屋脊蓋給掀了,幾乎是鬨了一夜,喝了這個後好好休息一下。”浮生聽得心驚肉跳,臉色又白青到絳紫,顫巍巍的接過顏淵手中的茶盞一飲而儘,滿麵驚恐詢問:“那我,應該沒、沒敢對你怎麼樣吧?”顏淵接過茶盞的手一愣,麵上也飛起不正常的紅暈,輕咳了兩聲道:“你落水的地方恰好是我沐浴的地方。”浮生:……浮生短暫的人生深刻的體會到了五雷轟頂,她酒壯慫人膽,跑去偷窺人沐浴不說,還脫了衣服和人家一起洗鴛鴦浴,這怎麼也得算得上名留青史的一筆。浮生再也坐不住,她本就恨自己昨夜沒有挖個地洞好讓自己今早跳進去,如今隻得夾著尾巴弓著腰灰溜溜的走。剛一溜小跑到正門,就被顏淵叫住。“仙子來找我難道不是有話要同我說麼?”深更半夜造訪旁人家中,總不至於就是為了討杯酒喝。浮生窘迫,聲音小的像蚊蠅:“有,有。仙主可聽說了我和師寒女仙獵鬼,拿你做頭籌的事情?”“聽說了。”浮生回頭,神情為難:“此事皆起因我一時嘴饞,偷了師寒女仙的靈魚燉了湯,若是知會演變成這樣,我定是不去天池邊捉那破魚的……我也知這賽事來的荒謬,怎麼能拿仙主當頭籌?可若我前去同太元星君開口,一來他不一定理會我,二來他若是當我認輸那可就麻煩了,我思來想去,隻有仙主親自出麵,去同太元星君開口取消了這賽事才最合適。”短短幾句話浮生醞釀了一個下午,如今說出口頓覺輕鬆,一時將醉酒丟人的事拋之腦後。顏淵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半晌,有些失望的問道:“你就這麼不想贏……了我?”浮生倒吸一口氣,感情自己咬文嚼字說了半天,這顏淵仙主好像連半句話都沒有聽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當成戰利品了?顏淵慢悠悠說道:“此次獵鬼大賽有千餘隻惡鬼,每隻都有功德,若是浮生仙子能拔得頭籌,那定是功德無量。”浮生頓時挺直了腰板,兩眼放光:“仙主此話當真?”“我何時騙過你?”顏淵攏袖起身,走到她麵前將她頭上峨冠扶正,他的手指掠過她的頰邊好似惹了火,偏偏兩條腿好似注了鉛,動彈不得。“贏了我好麼?”顏淵湊近她的耳邊,好似吹了一陣妖風:“不要我的話,你贏了,然後再丟了我,不就可以了麼?”“……好主意。”浮生兩眼昏花,隻覺得自己麵前站的不是笑得如春風般的顏淵仙主,而是一個張著嘴要吃人的大妖怪。她踉蹌的後退半步,衝著顏淵訕笑幾聲後頭也不回的跑走了。蕭蕭庭院中,唯有顏淵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等到浮生身心俱疲回到錦元殿時,十安手持藤條,而大豪正臉色嚴肅的蹲守在殿外,見了浮生失魂落魄的回來,嘴角垮得更厲害,活像一條因為上了年紀所以沒了牙的癩皮狗:“大膽逆子,昨夜去哪鬼混了!”浮生眼皮都沒抬,直接繞過了他。大豪不依不饒,衝十安道:“十安,上家法,讓這逆子嘗嘗家法的厲害!”十安猶豫的看看手中的藤條,那藤條有並指一般粗細,上麵還長著尖銳的荊刺,若拿這打上身上,定是神仙也要喊痛。十安將藤條一扔,當即轉了陣營,反手將大豪一抱:“大豪哥,還是不要打了,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結實!”“反了天了!”大豪戲精上身,狗頭在十安懷中四處扭動:“今天我一定要讓你們看看誰才是這錦元殿的大王!”浮生坐到了廳中,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又塞了個葡萄到自己嘴中,十安與大豪在一起就是一對現世寶,湊到一起除了丟人沒彆的用處。她扳了手指頭開始算她這隊的人數——那日梁淺來時告訴她,這次的獵鬼大賽她與師寒都可以帶兩人作為自己的幫手。然而梁淺接著又十分羞愧的說道:“太元星君選的日子實在趕巧,那日正逢天山池漲潮,我可能又要便回那副模樣了……”浮生臉上笑意終於徹底垮了下來,這是將她往絕路上逼啊!她來這仙宮時日短,去人間又去的頻繁,來來回回認識的也就那幾個,雖說當神仙的大多各自為政,互不乾擾,但動輒活個上千上萬的年歲,是個神會有熟識的好友,師寒女仙愛好打不平,雖有人嗤之以鼻,但更多的是尊敬和擁護,自己同她這般杠上了,彆人不冷嘲惹得都算好的,袖手旁觀的更是多數。浮生一個頭兩個大,心思亂如麻。若非看在能討功德的份上,她真的是絲毫沒有參加這個比賽的欲望。院子裡大豪好似越發的來勁,一陣嘈雜的“乒裡乓啷”聲惹得浮生一陣心煩,剛要出門教訓狗子,就見一男子仿入無人之境般自顧自的坐在院中短凳上,大豪則異常沒用的站在一旁瑟瑟發抖。隻有十安,被冷月長刀給輕鉤了衣角,張牙舞爪的掛在天上。日日惶,夜夜惶,終於給浮生惶到了太元星君定的獵鬼大賽。昴日星君的昴日府這真的是好多年沒有這麼熱鬨的,沒有靈寵騎的就自帶家裡小板凳,來不及帶板凳的就走路上攜片雲彩,眾人之中屬那梁淺仙子最為誇張,用那四隻仙衣綬帶的癩蛤蟆將她那寬大厚實的雪蓮床也給拖了過來——雖說正主見還沒開始,還沒露頭。解厄水官的水獸形似壯牛,足若馬蹄,眼皮上兩根金色長須,杵在一乾不大即小的靈寵中煞是威風,惹得一群神仙駐足觀望,地官最是煩他,腳下一蹬,坐下純白的腓腓往前一站,精神抖擻的抖了抖胸前的鬃毛。腓腓長得似狸非狸,白尾有鬣,樣貌自是當仁不讓的出挑,一出現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眼光。“什麼都沒用的畜生也拿出來顯擺,大牛,男子漢可彆學那些人,每天除了梳頭什麼都不會。”水官拍了拍坐下水獸,水獸眯了眼仰嘯了一聲,好似在回應他的話。水官飛升之前本為遠古小國的一小將,小國君王昏庸無能,終日在酒池肉林,美人懷裡討生活。按理說本就是要滅國的命,偏偏這君王在帶著奸佞與美人出逃的時候喝了點酒,點了小將的牌,八分醉兩分吹的讓他守好固城門,若是守好了,等他回來,便封他為大將。小將說得好聽是個忠肝義膽,說的難聽就是個一根筋的棒槌,自以為得了主公的令硬是以兩百人之力扛了敵軍的萬人鐵蹄,護了固城門裡三萬名百姓的平安。等那君王想起還有一玉鼎丟在城中吵著鬨著回頭拿時,看見一滿是是血,頭帶巾綸,手持戰旗的男子赫然立於萬人屍骨之上,好似狹岸孤鷹,義膽林王。隻可惜,解厄水官生的澎湃,死時卻未遂所願成為國殤,小國君王見他還有快活日子可以過,便又重新回了去當他的逍遙散王,他身旁的宦官見不得小將領了全部功勞,便進讒言說這都是敵國與小將的陰謀,君主一聽,信以為真,便要拿一劍將他斬了——若是那時將他斬了,那小將興許會名留青史,但天宮之上定會少一個解厄水官,就當千鈞一發之際,昔日與小將拜在同一師門下一同習武的大師兄卻突然出現,一腳踢飛了那君主,那君主本就沉迷酒色身體孱弱,一記大力金剛腳下去,頓時沒了氣。小將本認定這是君主給他的考驗,而他的大師兄斷送了他的如錦前程,從此小將便與他大師兄結了仇。偏不巧,到後來,二人既越發看對方不順眼,又一起斬妖邪,曆天劫,最終一起飛了升,成了仙宮裡的一場“佳話。”地官看起來是個好性子,緞麵的紫衣華貴,將他本就出塵的氣質越發凸顯出來,隻是他坐下的腓腓好似煩極了那牛頭馬麵的東西,往前挪幾步,圓潤的肥屁股對準了那水獸的臉,就是一陣氣。“你這醃臢東西!竟然這麼不要臉!”解厄水官被這飛來橫屁氣的滿臉通紅,水獸也撅了蹄子暴怒,水官順勢下了水獸就要去打腓腓,卻被地官反手放出一個真元罩給彈了回去,水官自覺在眾人麵前被拉了麵子,頓時化出長纓槍,氣勢洶洶的要與地官決一死戰——“快看,那是誰!”昴日星君不知何時擦乾了輪回鏡,眾人誰也沒察覺到後麵有人扯袖提槍要打架,隻專心的去看那矗立於輪回盤之上的銅鏡:師寒女仙頭戴雙英束發紫金冠,身穿棗色馬蹄袖底服,外披銀色甲胄,一指套住手中兩把連扣小刀漫不經心把玩,腳上一雙掐金挖雲皂靴甚是搶眼,飛裘與太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立於身後,太元星君倒吸一口涼氣,這師寒女仙此次定是勢在必行,竟將昔日出征時的裝備給搬了出來!反觀另一側的浮生,裝扮與往日並無二樣,這次她早早將大豪攆到了一邊,不許這隻慫狗再給自己添亂,十安近來好似更瘦了,身形挺拔如蒼鬆,手裡抱著一把劍一言不發的站在她的身側,神情分外凝重。浮生拍拍少年瘦弱的肩膀道:“沒事,你不用擔心,雖說我們比她們少了一人,可是這次太元星君說可以用法術不讓人看見就行,既然如此,就按照我們事前說好的來,我們先將那些鬼引到沒人的地方,然後我負責將他們一捆,你再用劍一舉擊破,一氣嗬成。”浮生在心中將這情況重新模擬了一遍,轉而想到太元星君前些日子給的那本《惡鬼集》,都是太元星君熬夜從辛廣手旁的折子裡精心劃出來的,太元星君顯然與那仙宮小報一丘之貉,用詞極儘誇張之色,比如隻有兩日功德的一吊死的綠衣女鬼被他描繪成:身長九尺,舌似霹靂長鞭,可直擊千裡巨石。浮生搖搖頭,見太元星君喜氣洋洋的走到自己身邊,清了清自個的嗓子,一通長篇大論,總結下來大概也就幾點,每隻惡鬼自帶功德,不論是隊裡的誰殺的,隻要到最後哪一隊的功德積攢的多,誰就算贏家。《惡鬼集》中最吸引人的莫屬位於東吉村的食人蠱雕怪,聲似嬰兒啼哭,吃了不少人。高居榜首,足足有三百載功德,當真得來全不費功夫。浮生摩拳擦掌,正尋思著等等哪條路線去東吉村最快,就見另一側一直站在師寒女仙身後的飛裘突然捶胸嘶吼,身形暴漲化作一隻天帷巨獸,鳥身魚尾,背上兩翼宛若垂天之雲,頃刻間便掀起了一陣颶風。“鯤鵬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原本鴉雀無聲的昴日府瞬間響起如雷的聲潮,這師寒女仙雖為女子,卻能在仙宮一濟男武神中拔得頭籌也是有原因的。這鯤鵬本是在南海作亂,當地人不識,隻管它叫海龍怪,辛廣點了好幾個武將去都是有去無回,無奈之下隻得讓主動請纓的師寒前去一試,那時師寒剛飛升不久,小丫頭片子年輕氣盛,老神仙沒幾個將她放在眼裡,她也不在意,一人獨闖南海關峽穀,單槍匹馬與那海龍打了十天十夜,過了數千招,終於捆著海龍載勝而歸,還成了她履曆上的一筆光輝——伏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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