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最近在給一班的沈北望補習語文?”許文麗在南城來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打趣了這麼一句。許文麗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也算是看明白了,沈北望這個學生真的就是天賦型的學霸,平時沒見他多認真聽課,但人家理科就是門門滿分,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學習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簡單的原因,許文麗總覺得沈北望在學習上也總是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找南城補習語文沒準是他對待學習最認真的事了。南城看著自己語文老師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眼睫顫了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語文老師似乎不僅僅在說補習這一件事,她斟酌著回答:“我也沒做什麼,畢竟語文還是得看個人積累。”許文麗嗔了南城一眼,“已經好太多了,至少現在他還樂意用解題技巧了。”許文麗想起最近學校裡傳來的那些風言風語,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對南城這孩子總歸是放心的,也沒想著就為這點不確定的小緋聞就找自己看好的學生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什麼的。那個就有點太嚴肅了。再說,就算他們真的有那麼一點青春的小躁動這也是沒什麼的,誰還沒年輕過啊,都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少年慕艾嘛,她懂。隻能說這還是成績好的學生在老師那邊的一點信任和特殊性了。月考將近,南城對自己的成績倒是不怎麼擔心,她底子好,不出什麼意外不會失了平時的水準。沈北望就不一定了,南城也隻是不斷地從旁人那裡聽說他理科特好,隨隨便便都是滿分,甚至被一班那些本就很驕傲的學生戲稱為“理科大佬”。可這畢竟都是道聽途說,真實情況怎麼樣南城也不知道,但根據沈北望在她麵前展現的幾次語文水準……實在是,一言難儘。這就叫南城有些許擔心了,那可是鐵打的一班啊,競爭力那麼強,要是沈北望這次測試滑下來,反正南城覺得她可能會不大過意得去。因為心裡惦記著這件事,考試前的那幾天南城就堅決的停了自己的實心球訓練,專門用著那段時間拉著沈北望給他補習。N市的出題模式和帝都有稍許不同,為了讓沈北望熟悉題型,南城直接拿來幾套高考模擬題不斷的讓他在那刷,並且嚴格控製他的做題時間。還是在那個空教室,還是那個位置,兩人仍舊並肩而坐。沈北望垂頭認真寫題,經過這幾次的練習,對著這些題目他好歹能上手了,不至於像剛開始那會兒全憑直覺天馬行空的隨便填。他每讀一道大題,便抬頭,將南城瞧上一瞧,思索片刻,待有了思路就又垂頭繼續寫題。南城莫名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像是下酒菜。她歎了口氣,雙手不時的揉捏著自己酸痛的手臂,沒事又錘錘自己酸痛的後腰。訓練時倒不覺得怎樣,關鍵是這一歇下,立刻腰酸背痛加腿疼的,她爸媽看她這樣心疼的要命,拚命在吃食上想給她補起來,她自己倒是唾棄的很。沈北望抬頭,都不知道是第幾次看見南城皺著細細的眉頭,白皙的手指搭在她細白瘦弱的手臂上,不住的按揉,帶著一些細微的煩躁。南城陪他補課的時候大多數會帶一本推理,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極偶爾的情況下也會翻出習題陪他一起做,但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比較安穩的,這種帶著煩躁的情緒倒是沒見過。“怎麼了?”聯想起這幾天的實心球投擲運動,沈北望眉頭跳了跳,“手臂很酸?”對經常鍛煉的沈北望來說,那點訓練強度真的不算什麼,說是四十分鐘,其實除去中途休息以及他手把手示範的時間外,南城真正訓練的時間也就二十分鐘,可他沒有考慮到南城具體的身體情況,這讓他有些自責。南城平時根本就不怎麼運動,也就很少能夠體會這種肌肉僵直酸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的身體很不舒服,不同於尋常生病時的弱氣,它更讓人覺得有一股子躁意,無法排解之下難免有些坐立難安。“打擾到你了?”看見沈北望都把筆放下了,南城難免有些歉意,“我沒事,你繼續寫。”說著手臂也老老實實的放回去,規矩的坐好,雖然這會兒她腰側也很酸。沈北望皺眉,不由分說的握住她的手腕,“我看看嚴不嚴重,萬一肌肉拉傷就不好了。”肌肉拉傷?……不至於吧。南城躲避的動作就那麼微微一頓,立刻就被他捉住了整隻手臂。那雙被她讚美稱讚過的手此刻正動作輕柔的握住她的一截手臂,小心翼翼的查探著。“這樣疼嗎?”他按了按南城手臂上的一側,抬眼看南城的反應,眼裡是不容錯過的小心。南城下意識的縮了縮手,複又被他更用力的握緊,“……還好,就是有些酸。”眼見他因為一個“酸”字眉頭皺得更緊了,南城默了默,然後補了一句,“還是可以忍受的。”沈北望擰著眉,又在南城手臂多處按了按,就在南城覺得太過親密了想讓他鬆開自己時,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默默鬆開了她的手腕。“還好應該隻是不常運動導致的酸痛,回去熱敷一下,可以緩解酸痛感。”剛準備讓人家鬆開她的南城:“……哦”不知道是不是南城的錯覺,她總覺得沈北望在一點點的試探著她對他的底線,然後一點點的壓著那條線小心的靠近她。千方百計!南城回憶了一下,從一開始同意幫他補課到後來所謂你來我往的訓練,以及現在每晚一起回家……才,一個月不到?南城就呆滯了一秒,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隻是短短的一個月,她竟然就跟一個剛認識的男生這般熟悉了,任由他不動聲色的慢慢靠近她,陪伴她。她什麼時候這般好接近了?南城就看著沈北望那張近乎完美的側顏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當中,難不成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的原因,畢竟人們對長得好看的人總多一分寬容和耐心,她自然也不例外。不知怎麼,南城突然就想起他剛剛捏著自己一截手腕,抬眼看她時的那個眼神,小心翼翼而又珍重萬分。南城的心,驀然有些酸軟。……沈北望是什麼人啊?浸染帝都各種二代之中多年的中心人物。作為一直被捧著的中心人物,他有的可不僅僅就隻是家世這一項優勢,更多的是他對人心的掌控。他敏銳的察覺到南城對他的態度似乎更加軟和了一點,暫且不管導致南城更加軟和的原因是什麼,就這麼一點點改變已經足以讓他驚喜的了。都說了,沈二公子就是那種壓著人家小姑娘底線做事兒的人了,既然南城自己對他更為寬泛縱容了,他自然會好好把握機會,讓兩人關係更親近一點。最後一場英語考完時才四點半,南城和沈北望兩人順著人流往教學樓方向走。因為是嚴格按照高考規定的一個考場三十人來排的,教學樓的教室壓根不夠,所以理科生的考場都被安排在離教學樓最近的實驗樓。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考試時考生需要自帶板凳,所以周圍的同學莫不是手提板凳的。除了南城。南城兩手空空,哦不,她還拎了兩個文具袋,一個深藍一個淺藍。深藍的那個癟癟的,裡麵似乎也沒裝幾支筆,是沈北望的;淺藍的那個滿滿當當的,不僅僅有考試必須筆還有藍筆紅筆熒光筆,這是南城的。畢竟不是真正的高考,沒有一定要求必須用透明的考試袋,所以大多數學生圖個方便就直接拿了平時用的文具袋了。沈北望一手提著一個凳子跟在南城的身邊,上樓梯的時候特意護在她的身後,防著其他人手裡的凳子磕著碰著她。剛剛結束考試,大家心情都比較放鬆,樓梯上都是搬著凳子一邊和旁邊的同學討論答案或者明天運動會的人,吵吵嚷嚷,挨挨擠擠的。南城幾次想從沈北望手裡接過自己的凳子都被他給拒絕了,還乾脆把他自己的文具袋塞給了南城,說這樣她就不算空手了。可這輕飄飄的文具袋能跟凳子相比麼!“明天的運動會……你有什麼安排嗎?”安排?南城疑惑的看著沈北望,不太明白他想表達什麼。“實心球投擲比賽安排在了下午,那你明天早上有時間嗎?”“明天早上的話,應該是在看台上看比賽吧。”看比賽自然也是一個幌子,南城一般都是抱本,鬨中取靜,安然自得的在一大群歡呼的人群中看著。沈北望微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凳子放在五班門口,對著她笑,好看的眉眼完全舒展,“既然這樣,那就下來看吧。”“我的長跑比賽你總不會不給我加油吧,南城?”沈北望就在五班的門口,大剌剌的跨坐在凳子上,雙手還壓在南城的凳子上,仰著頭對著她笑,好看的桃花眼中似乎有著點點細碎的光,就這樣帶著一點耍賴的意味,向南城討一個去給他加油的承諾。南城怔了怔,這好像還真是沈北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聲音壓得低低的,上挑的尾音莫名的撩人。她往四周看了一眼,班級裡的眾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將課桌和書本歸回原位,偶爾有誰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也隻是衝南城擠眉弄眼或是心照不宣地笑笑,弄得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南城有些不自在。她把沈北望的筆袋扔回他的懷裡,彎腰想要端起自己的凳子回班級,誰知沈北望壓在凳子上的手勁不減分毫,南城壓根搬不動。她有些惱,瞪他。“去不去?”沈北望不怕她,笑得一臉純良,隻是桃花眼中閃過狡黠,像極了狐狸崽子。“去去去!”南城沒法,胡亂的應了他,從他手底下抽出凳子,“我進去了。”轉身頭也不回的回了班級。先回來的同學已經將桌子差不多都重新排好了,南城回到座位,眼神下意識的就向往外麵瞥了一下,見他還眉眼帶笑的站在那盯著她看,臉有些熱又有些躁,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