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湊足了活動費,歡天喜地地準備出發,誰想到出發的早晨,她竟然被江向南堵在家裡門都不出去。江向南下夜班回來,打著哈欠喝濃茶,非要看著江新月背英語單詞。“爸,你不困麼?”江新月一分鐘之內問了勸了他五次,可惜江向南並不領情,隻是揉著太陽穴回她三個字,“專心背!”江新月咬著筆,兩條細長的眉毛擰在一起,試探性的問:“爸,我背完這些單詞,就可以出去了是吧?”江向南沒開口,過了片刻之後發現江新月仍舊瞪著一雙大眼睛等著他的回複,便用鼻子哼了一聲。江新月得了承諾,立刻低頭死記硬背A開頭的英文單詞。半個小時後總算背下來也都考對了,江向南竟耍無賴故意拖延時間。江新月氣的跺腳,急了才會喊:“老江,你到底怎樣才肯讓我出去?”江向南撇了眼暴躁的江新月,故作意外地語氣說:“你出去乾嘛呀,在家學習!”寫生兩個字沒說出口,江新月不傻,她早就發現,今天的江向南不尋常,明明很累還要硬攔著她出門,時不時低頭看手表,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責怪時間過得真慢。眼看著還剩十五分鐘,就要趕不上發車了,江新月急的眼睛發紅。江向南清楚知道她出門做什麼,也知道集合時間,他就想讓她去不了!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新月隻覺得抓心撓肝,手指揪著自己的長辮子充氣衝衝地瞪著江向南。在她爆發之前,門先響了。砰砰!江庭筠敲門喊她過去吃飯,江新月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難受,隔著門大喊一句,“告訴乾媽我不吃!我絕食!”江向南單腳踢在江新月的小腿上,批評她說:“怎麼說話呢!”江新月怒氣衝衝地走到門口,江向南故意咳嗽一聲,提醒江新月要對江庭筠好好說話。江新月做了個收功吐氣的動作,勉強壓下了自己著急,“吃什麼?”江庭筠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江新月很了解他,他每次要說謊都會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鼻子。以前江新月還擔心他老撒謊,鼻子會變得和匹諾曹一樣長。後來想想要是真的變成匹諾曹那就好了,那就可以儘情的嘲笑他了。江庭筠悶聲答了一句,“都你愛吃的!”傾身偏頭,露出了躲在外麵偷笑的朱葛。江新月即刻明白他是被拉來的壯丁,給他們一個眼色,手指偷偷勾上門口的小背包,嘴角翹起,卻故作生氣朝裡麵喊一句,“吃飯去了!”說完也不等回複推著江庭筠就出去了。門一關上,朱葛抱著她的大畫板挑著眉頭痞壞地說:“我在樓下看到江叔臉臭臭的,就知道你肯定出不來了,特意搬的救兵!怎麼樣,哥們兒聰明吧!請我一頓李姐土豆片吧!”江新月眉開眼笑,勾上了豬蹄兒的脖子說道:“那必須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朱葛得意的撩了一下頭發,故作帥氣,江新月看他這樣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江庭筠轉身回家,朱葛回頭問:“兄弟,一起唄?”江庭筠擰動鑰匙,隻留下棱角清晰地側臉同時很欠揍地說了句:“我隻管撈人,不管陪酒,某些人記得給我帶六個串的孝敬就行。”江新月裝作沒聽到他的話,雙手推著朱葛喊快走。江庭筠這廝憑借清秀白淨的外貌,尖子生的光環,在鄰居中圈粉無數,江向南就是他的資深粉絲之一。他也是唯一能夠僅憑一張臉,一句話就把江新月從囚籠中救出來的同齡人。江向南真是棋差一招,他特意把自行車鎖了,鑰匙藏自己兜裡,本以為江新月去不了了,誰知冒出朱葛這麼個變數。朱葛騎車帶著江新月掐著點把她送到了,倒騰了一個星期,江新月總算是如願以償成功出門寫生了。傍晚,江新月哼著小曲兒進家門,爸媽坐在飯桌上一臉嚴肅。心肝顫顫,江新月猜測自己敗露了。“爸,媽,我回來了……”江新月吞咽了一口口水,平日裡隨便亂扔的鞋子,如今也碼地整整齊齊,求生欲望十分強烈。客廳中詭異地安靜,隻有三個人咀嚼食物地聲音,氣氛壓抑,江新月隻敢吃自己麵前的那盤青菜,還是一根葉子一根葉子的往碗裡放。沉默,讓她覺察到了一絲危險,偷看一眼江向南地臉色,江新月低頭小心翼翼地喘氣。“明天就上學了,東西都準備好了麼?”安柔最先開口說話,江新月瞧著眼色,故作輕鬆地說:“明天隻分班,發軍訓服,拎個書包就行。”江新月故作輕鬆,江向南的眉頭卻擰的很深,故意沉下了臉,冷冰冰地也不肯跟她說話,而是對安柔說:“哼!你姑娘哪有心思上學,一心就想著怎麼出去玩呢!”江新月乖乖地放下了碗筷,眼神看向安柔請求援助。可惜安柔沒吭聲,江新月隻好自己接下去,“爸,我沒有隻想著玩……”江向南哼了一下,緊接著追了一句,“對!你還想著吃!”江新月忐忑委屈地看向安柔,湊過去晃了晃安柔手臂,安柔趕緊推開她,說:“彆黏黏糊糊的,吃你的飯!”江新月斜眼看江向南的臉色,瞧著他沒有鬆口的意思,撓了撓頭想著還是乾媽給她想的辦法比較靠譜。“爸媽,咱們商量一下,上高中,我保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們也給我些時間,讓我畫畫行不行?”安柔看著江新月半天沒動筷子,便推了她一下,她不想看著父女兩個談崩,隻好從中說和,“童麗也說,讓孩子勞逸結合學習更好!”江新月聽到安柔開口,立刻跟著點頭,眼睛放光,期待事情的轉機,但沒想到,江向南同誌哼了一聲,“你要是庭筠那麼聰明,你想什麼就乾什麼,我一點不攔著!你是那塊料麼?”聽到這個名字,江新月臉色暗了下來,好不容易拿起的筷子再度放下。“我沒他聰明,又怎麼比?”江向南冷眼看她,手指點著桌麵,一一列舉,“怎麼不能比?你們兩個住對門,出生沒差幾天,還都姓江的,你又沒比人家少一個腦子,就是不努力,還找客觀原因!”江向南分明就是不講理,是他說江新月沒有江庭筠聰明,現在又說是她在找客觀原因,怎麼說都是她的錯!心裡委屈就會忿忿不平地瞪著江向南,嘴硬地說:“他學習好是優秀,我畫畫好為什麼就是貪玩?楊老師也說我有天賦,說我以後可以做畫家的!”江向南的聽了這話,不在繃著一張冷臉,語氣譏諷地說:“就你,還畫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敢癡心妄想!白日做夢!”江新月眼睛紅的像隻兔子,強忍著不落下眼淚來。安柔也是找準了機會見縫插針地說道:“新月,小時候爸媽讓你學畫畫,隻是為了讓你增加一個特長,沒有人會把畫畫當做職業的,聽媽的話跟你爸保證一下,說你上高中以後會努力學習的,再也不玩畫畫了。”江新月被媽媽的說的更委屈了,氣的在桌子下麵直跺腳,嘴上也片刻不肯服軟,嘟囔一句,“我沒有在玩……”江向南確實怒了,指著她的鼻子吼:“還犟!”江新月被他忽然而來的指責嚇到了,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砸在了自己五顏六色的手背上,江新月越想越委屈,賭氣說道:“我不是江庭筠,我處處不如他,你們喜歡他,找他做你們兒子吧!”江新月手臂遮著臉一路哭著跑回自己的房間。那一晚,她哭的很難受,可是第二天醒來,她卻分不清,哭是因為父母不讓她畫畫還是因為自己比不過江庭筠。後來江新月想了想,主要還是因為江庭筠真的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