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好不容易早起一次,神清氣爽,見天氣不錯,一大清早練練劍,試圖紓解一下負麵情緒。萬萬沒想到竟還能練得這般心氣不順。此時肖樂隻求肖逍在這個不大的鎮子裡呆膩味了,想爹又想娘,然後哭著鬨著回藥宗。不然,再這麼過下去,肖樂在肖逍心裡的那點兒地位,隻怕是會不保了。就今天肖逍的問候順序看來,他已經被排到了才認識不久的季遙後麵……實在有些淒慘。季遙去了附近唯一的早餐一條街,一路上不少人和她打著招呼,親切地道:“小季寡婦早啊!”季遙麵上笑眯眯的應著,心裡卻在罵著街:“我可去他大爺的小季寡婦……這又是什麼新開發的稱呼?”這氣急敗壞罵街的口吻,和她母上大人梅淺差得並不多。大概是從小耳濡目染,近墨者黑。季遙在豆腐腦配油條,還是煎餅果子配豆漿中間糾結了半天,拿不定主意要買什麼,就聽隔壁賣芝麻軟餅的攤子有人沉聲道:“麻煩給我裝上十個甜的。”“好嘞,您稍等~”那人聲音沒由來的耳熟,季遙回頭看去,卻不見攤子前有人影。隻聽那賣芝麻軟餅的小哥高聲衝著天上呼喊:“誒,客官!您怎麼一言不合突然就飛了,沒給您找錢呐!”小哥喊了一陣,也沒把人喊下來,頗有些無奈地把幾個銅板放回錢匣子,餘光瞧見季遙正看著他,急忙招呼:“嘿呦,季姐姐早呀,要來點兒甜餅子麼?”季遙這一路聽了許久的季寡婦,聽到這一聲稱呼覺得格外舒坦,一開心就打包了所有的小甜餅回家。不過,她也為這一時的衝動受到了懲罰。在回家的路上,差點被紮著油紙包的麻繩勒斷了手。“你是豬麼?”肖樂看著弓著腰倚在門邊,不停喊累的季遙很是嫌棄。又瞅見了她手裡拎著的東西,驚得半天合不攏嘴。“這就是你去買的早飯?你是把一年要吃的乾糧買回來了?”季遙翻了個白眼,斷斷續續地擠出一句:“肖樂……你,先過來。搭,搭把手!”雖說從那美食一條街到她家院子,腿著回來也不過三四百米。去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回來的時候季遙隻覺得她跟牛似的,都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這一包餅子實在太多,簡直堪比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加上季遙生怕紙包漏了,把辛辛苦苦買來的早飯摔在地上,心理壓力大得很。擔驚受怕掂了這麼一路,差點沒把她半條小命給搭進去。肖樂瞧見了半死不活的季遙,將手裡把玩著的乾癟絲瓜放下,走了過去,輕輕鬆鬆地把那一大包東西提溜在麵前,湊上去聞了一下。一股子甜膩膩的味道。肖樂不禁皺眉,一邊向廳堂邁步,一邊問道:“這什麼東西?能當早飯吃麼?”季遙好不容易被肖樂拯救一次,現下如釋重負般,心情極度舒暢。她撐著膝蓋喘著粗氣,艱難地吞下口水回答:“這是……芝麻軟餅,鎮子上不多的老字號……之一,這都傳了四代了,特好吃,你信我,你們山溝溝裡的可吃不著這個。”季遙翻著白眼緩了一會,覺得氣兒順了就立即呼喚肖逍:“肖逍啊!吃飯啦!”聽見肖逍應了一聲,季遙就拖著兩條不聽使喚的腿,跨過門檻蹭到肖樂身邊,指手畫腳地讓他拆包:“快點打開,捂久了就不好吃了。麻利一點!”肖樂麵無表情地扯開纏著油紙的細麻繩,一層一層拆開,不可避免地有芝麻粒從裡麵漏跑出來。季遙嘖嘖兩聲,隻道心疼。待對上肖樂陰沉的臉就立馬閉了嘴,擺好了碗筷,又高聲喊著:“肖逍!乾嘛呢!吃飯啦!”季遙喊了兩聲不見肖逍答應,把本要遞給肖樂的筷子隨便往桌上一扔,也不管他究竟是什麼陰沉的神色,就說要出去看看。剛一出房門,就看見肖逍在院子門口站著,對著一個並不認識的人說話。“嘶。”季遙倒吸了口涼氣。“這該不會又是個藥宗的人吧……”季遙戰戰兢兢不敢上前,而肖逍正好結束了對話,哐當一聲關了門,嘴裡念叨著:“什麼人啊,說個話怎麼這麼費勁。”“怎麼了?”見肖逍這般反應,季遙這才敢走過去。肖逍挽上她的胳膊,說著剛才見到的那個奇怪的人。“遙姐姐你和師兄在裡麵說話,估計是沒聽見有人敲院門,我就出來了。不過,那人怕是個結巴,一直跟我說‘有沒有一個叫叫叫……’什麼的。可他叫了半天又叫不出來,他著急我也著急,乾脆讓他彆處問問。”“啊……這樣。”季遙一聽不是消消樂二人認識的人來訪,麵露喜色。她拍了拍肖逍搭在胳膊上的手,笑說:“先彆管那個了,吃早飯吧,等會再和我一起看看最新的《紅娘有約》,找一找有沒有合適我的少俠。”“癡心妄想。”肖樂見兩人親親熱熱地走進來,再難舍難分地各自落座,聽到季遙那最後一句,麵色一凝。他把一碗粥重重放在季遙麵前,嫌棄道:“你一個寡婦,怎麼好意思耽誤前途大好的少俠們?”季遙矯揉造作地捏起一塊餅子,翹著蘭花指:“因我貌美還有錢啊嘻嘻嘻。”一副臭不要臉討人嫌的模樣。然後季遙和肖逍笑作一團,壓根不管肖樂吹鼻子瞪眼地指責她“不知廉恥”。飯後,季遙和肖逍湊到了一起瞧著那本江湖著名征婚刊物裡的男子畫像,不停地品頭論足。“這個一臉殺豬相,不好不好。”“這個也不行,痦子上麵怎麼能長這麼老長一根毛?”“這個……沒有眉毛,太醜了。”“這個和前麵那個是一個人麼?怎麼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肖樂聽不得這些,乾脆兩個耳朵都塞了棉花,吃了兩顆消食的藥丸子,放心大膽地躺著養膘,不再聽她們倆絮絮叨叨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