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存菊院的狗洞被堵,南辰逸不能出去,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這讓它心急如焚。還好,有王媽。王媽平時極少出門,但卻對後宅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有時候南辰逸甚至懷疑,這老婆子是不是“耳八神”轉世,為什麼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由於恨鐵不成鋼,她時不時就要替蘇映雪進行洗腦。從她口中,南辰逸得知,南家最近真的發生了大事!聽說自己身患沉屙,南家店鋪的眾掌櫃們便集體去安國寺探望,卻被趙姨娘的人給堵在了門外。林玉柔等前去,更是隻留下食盒,不許任何人進入。一時間,人心惶惶,謠言四起。南辰逸聽了,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直接出去擺平此事。那個愚蠢的女人,真以為各大票號的掌櫃們都是吃素的嗎?那些老油條們,一個個腹黑狡詐,這些年來若不是自己壓著,恐怕京城的天都要被他們給鬨翻了呢。蘇映雪仿佛並沒有聽到,隻是拿著柄梨木梳子,認真地替南辰逸梳理著皮毛,仿佛一切和自己並沒有半點關係。明媚的陽光柔柔的灑在她的臉上,那雙如墨的眸子閃閃發亮,燦若星辰。“姨娘,你到底聽到了沒有啊!”王媽急的滿頭大汗,勸道,“趙姨娘現在一手遮天,老爺情況不明,你怎麼就不為自己的處境擔心一下呢?”蘇映雪淡淡一笑,目光無比平靜:“誰說我不擔心的?我也怕殉葬啊。隻不過現在這種狀況,擔心也沒用。放心吧,這種時候,太太一定會出麵的。”看著她那平靜的目光,南辰逸滿意地點點頭。它沒想到,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居然還長了腦子!看來,的確是個可以調理一下的人才,將來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讓她協助玉柔管家。這種時候,那個一心吃齋念佛的原夫人一定會出麵的。難就難在,誰將這個消息遞給她呢?“太太?”王媽聽了,不禁苦笑道,“太太連過年的時候都不踏出佛堂半步,素日裡連姨娘們請安也都擋在門外,你能指望她出來管事?再說了,誰有那膽子去敲她的門呢。”原夫人是南辰逸的表姐,也是位富家千金。當年兩家強強聯合,親上加親,這才讓南家在短時間內迅速壯大,為一舉殲滅沈家增加了至關重要的砝碼。但大婚後不久,原夫人便生了一場大病,必須得靜養。後來她搬進了佛堂,整日與青燈古佛為伴,並下令任何人不可打擾其清修。素日裡,除了南辰逸和趙姨娘,若有他人敢靠近佛堂,那可是要被門口伺候的婆子們給打出去的,連最為受寵的林姨娘都不敢去打擾其清修。“未必。”蘇映雪拿起一條紅色的絲帶,在南辰逸毛茸茸的腦袋上紮了個小辮子,“總有人比我們著急的。”看著鏡中那副不倫不類的怪模樣,它氣的差點暈死過去。自己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又怎麼可以打扮成這樣?正想伸出爪子將小辮子扯掉,外麵那扇半舊的木門被拍的震山響。“誰那麼沒有素質?”南辰逸歪著腦袋,有些生氣地想。絕對不會是南辰遠,那家夥雖然不著調,但還是有著大家公子的風範,更何況他還想泡妞呢。一想到那家夥想泡自己的姨娘,心裡就像打翻了醋甕一般,酸的幾乎連隔夜飯都給吐了出來。王媽臉一沉,佝僂著老腰,步履蹣跚地挪了過去開門。一開門,門口站著的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吉祥!她描眉抹粉,插金戴銀,打扮的花枝招展,宛若一隻色彩斑斕的花蝴蝶。即便隔的如此遠,徐徐微風還是夾雜著那濃鬱的香氣飄了過來,嗆的南辰逸不由的打了個噴嚏。它嚴重懷疑,當初的自己是不是眼瞎呢?居然會讓這種女人成了自己的通房丫頭。蘇映雪見狀,立刻取出絲帕替它擦拭鼻涕。吉祥一臉傲嬌地站在門口,眼角的餘光不屑地向蘇映雪瞟去,陰陽怪氣地說:“傳太太的話,蘇姨娘馬上更衣,一會兒去安國寺!”蘇映雪淡淡一笑,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麻煩蘇姨娘速度快一點,過時不候!”吉祥輕蔑一笑,一揮衣袖,便扭著豐腴的小蠻腰離開。見她離去,王媽瞪大了那雙渾濁的眸子,一臉驚訝地看著蘇映雪:“姨娘,你怎麼猜到太太會出來管這事?““因為林姨娘想讓她管。”蘇映雪嫣然一笑,甜美的聲音裡夾雜著幾分濃濃的嘲諷,“今天一大早趙姨娘便出門了,這絕對是個反擊的最佳機會。”南辰逸不喜歡她這種口氣,它的玉柔心思單純,就算是想辦法把原夫人給搬出來,也肯定是為了自己。它不明白,後宅的這些女人為什麼一個個都不喜歡玉柔呢?是嫉妒她倍受寵愛,還是羨慕她的盛世美顏?“團子乖,姐姐出去一會兒,晚上再回來陪你。“蘇映雪將它放在竹籃中,溫柔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寵溺,”碗裡有肉糜粥,餓的時候記的吃啊!“一聽她要出去,南辰逸拚命地用頭蹭著她的手,撒嬌似的嗚嗚叫著:“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生怕她拒絕,它一邊使勁蹭著,一邊用米粒般的牙齒輕輕地咬著那隻柔嫩的手。它必須要出去!既然原夫人要帶一眾姬妾去安國寺,那麼玉柔肯定也在其列。此次前去,場麵一定會極為混亂。這時趁機溜到她身邊,一定不是什麼難事。她那麼喜歡小動物,說不定自己就此留在墨荷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離開這洗夜壺的姨娘,心裡居然隱隱作痛,竟然極為不舍。“團子乖,姐姐出去是有正事,不方便帶你的。“蘇映雪被它舔的有些癢,咯咯地笑了起來,”萬一被人發現,你可就慘了。“南辰逸怎麼可能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使儘渾身懈數,恨不能如年糕般死死地粘在她身上,無論如何不肯放棄。“好吧。“蘇映雪被纏的有些煩了,一臉無奈地說,”不過你得答應姐姐,不許亂叫,更不許亂跑。“王媽聽了,一臉敵意地盯著正撒嬌賣萌的南辰逸:“姨娘,你也太寵著這畜生了吧。如果把放在這畜生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給老爺,說不定現在早就沒林姨娘什麼事了呢。“聽這婆子一口一個“畜生“,南辰逸身體一僵,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緊,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寒光。雖說蘇映雪也算可愛,可即便她將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心上,那也無法與玉柔相提並論的。玉柔,是它心頭的朱砂痣,是窗前的那抹白月光。“團子可不是什麼畜生,它是我的朋友!“蘇映雪一臉正色,”南家那些人上上下下都是一雙勢利眼,哪個把我當人看?可團子不一樣,它不嫌棄我窮,不嫌棄跟著我挨餓受凍,它可比那些人強多了呢!“聽了這話,南辰逸隻覺得心中一暖。自從變成狗之後,受儘了白眼,嘗遍了人間冷暖。也唯有她,才給予了自己溫暖和庇護。在蘇映雪的堅持下,她還是將南辰逸放在一個帶蓋的竹籃子裡,準備一同帶上車。為了防止它亂跑,在它脖子上係了條繩子,這讓它心裡有些不大舒服。不過,讓它極為納悶的是,她怎麼還在包袱裡備下了一些點心呢?難道,是怕自己路上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