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野掛了電話,走過來拍拍她的腦袋:“不是說要去吃飯嗎,走吧!”“哦。”鬱南星站起來,起身就往前麵走。她沒有問電話那頭的是誰,他也沒有說,但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明白,那是洛嘉桐。這些年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不聞不問,假裝他們隻是一個相識了五年的好友。她沒有秘密,他沒有深情。“想吃什麼?”“過橋米線!”鬱南星指著一家很老的店麵說。“你在雲南待這麼久了,還沒吃夠?”他說是這樣說,但她想吃,哪有不吃的道理。洛嘉野拿出紙巾仔細地擦著桌子,鬱南星見此打趣道:“這麼嫌棄您老可以出門左拐,對麵的KFC可比這裡乾淨多了!”“你……”洛嘉野搖搖頭不和她計較。和這妮子講話,你要是認真就輸了。就在同一時刻,在新西蘭皇後鎮,這個以探險聞名於世界的小鎮上,幾架私人飛機正在峽穀上方盤旋。一位穿著精致的女子坐在酒店大堂裡焦急地等待著什麼,麵色憂愁。“桐桐,你說什麼?懷辰他在峽穀裡失蹤了?”一位婦人急匆匆地走進來,身後跟著一群助理。“伯母,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跟著他的人說他昨天就失聯了……”洛嘉桐紅著眼睛看向褚母,說完後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彆急彆急,一定沒事的,飛機呢,去找了嗎?!”褚母大聲喊道。“夫人,飛機在今早就起飛去阿爾卑斯山脈了,少爺他,應該沒事。”有助理在身側小聲說道。“應該?!我花錢雇你們不是想聽到‘應該’這兩個字,給我去找,快去!”褚母坐在沙發上,努力握住顫抖不停的雙手。“伯母……懷辰他……會不會有事啊?”洛嘉桐忍著哭腔,隱忍地問道。聽到這些鬨哄哄的聲音,許敏之隻覺得鬨心,她揉了揉太陽穴,半響沒說話,這個兒子,從來就沒有讓她放心過。褚懷辰是在當天傍晚被找到的,跌倒在密林深處,腦後的血跡早已乾涸,這還是陸地搜救隊找了一整天,換了三批人,才在深山老林裡找到他的蹤跡。得到褚懷辰被找到的消息時,洛嘉桐雙手合十,這一整天,她無數次祈禱,如果他平安無事,她這一輩子吃齋念佛也願意的。深夜的醫院,洛嘉桐守在他身旁,她想伸手摸摸他的眉眼,但最後還是垂下了手,她沒這個資格,一直都沒有的。其實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這五年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褚懷辰總是在挑戰他母親的底線,深海之境,高寒之處,甚至北極,哪一個地方是他沒去過的。他總是在,一次次接近死亡。她知道,他這樣毫無顧忌地做這些事,無非是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這無數個日日夜夜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日複一日的重複而已。或許等他死的那天,他才能見到她,所以他才那麼迫切地去那些無人之境。隻是,你這樣,對我又何其殘忍?!洛嘉桐癡迷地看著他的眉眼,雖然他腦袋上纏滿了紗布,但沉睡著的他依舊迷人,眉眼分明。這樣一幅清冷的麵容,為什麼愛起人來會這麼熱烈決絕,五年了,你還忘不了嗎?吃完米線,洛嘉野看了看手機,抱歉地對鬱南星說:“不好意思啊,南星,我臨時有點事,不能在這裡待很久了。”鬱南星看看手機,無所謂地說道:“沒事,你有事就先走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會吵著要媽媽。”洛嘉野聽她這樣說,一絲失望的感覺湧上心頭,苦澀又無奈,他慢慢抬起手,然後使勁揉揉她的腦袋:“那我們回客棧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你這人,彆動不動摸我頭發,發型都被你摸亂了!”鬱南星扒拉著頭發,白了他一眼。回客棧後,洛嘉野從行李箱裡拿出好多東西,一樣樣擺在鬱南星麵前:“這是藥膏,要是手疼了就抹它,這是安眠的熏香,我朋友從瑞士帶回來的,你不是經常失眠嗎,晚上的時候點起來……”這邊他苦口婆心地告訴她這些是什麼,那邊就看她眼神迷離,發著不知名的呆。“老板娘,這是……老板?”有住了好幾天的旅客路過,打趣道。“不是,這是我好朋友。”鬱南星朝他們笑笑,大聲說道。低頭從行李箱裡拿東西的洛嘉野手停了停,然後在無人察覺的時候苦澀地笑笑,他把一條萬寶路放在桌子上:“這是桑桑從你房間裡找到的,你不解釋一下嗎?”鬱南星看到那一條好貨都被人給翻出來了,尷尬地想走開。“你這是典型的畏罪潛逃!”洛嘉野把煙塞進箱子,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經常抽的,就是偶爾想要來一根。”“你不知道你的手……”洛嘉野惱怒地說道。“知道,知道,我以後不抽了!”鬱南星保證。第二天一早洛嘉野就走了,沒有和任何人告彆,鬱南星照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沒有送他。和以往一樣,他來他走,鬱南星從來沒有刻意挽留或者告彆。他們之間,就隻能是這種關係了,君子之交,無關風月。她一直都覺得她真是自私啊,一邊享受著洛嘉野的照顧,一邊卻始終和他保持著朋友的情誼。不過,洛嘉野卻很明白,如果有一天他把話給說開了,那麼她隻會毫不留戀地離開這裡,離開他唯一能和她有聯係的地方。她就是如此狠心決絕,狠心到就算是放在心裡的那個人,她都可以剜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