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較量(1 / 1)

良玉也起身站到了秦一身邊,對著秦一嫣然一笑,“先生身體不好,不宜飲酒。還是我來吧。”說著就搶過了秦一的酒杯,舉到麵前。“良姑娘果然女中豪傑!隻是…”石寅目光一轉,輕笑道,“原來明王殿下府上的人竟要女子來擋酒,真是叫在下大開眼界。”說罷,還故作好笑的樣子大笑了幾聲。“石公子說笑了,我家先生是文學鴻儒,自然不在酒色上沉迷,比不得楚王殿下的人。”良玉同樣笑眯眯地說著,然後挾了一筷子醋魚,“我家先生比不得閣下皮糙肉厚,自是被明王殿下視作貴賓,不曾怠慢。既然要喝酒,那請先生先吃口菜,以免胃痛。”良玉把筷子放在秦一嘴邊,然後向著他眨了眨眼。秦一看著她的目光了然,張口吃了這一筷子醋魚,良玉才把這杯酒給他,秦一拿過酒杯一飲而儘。石寅被良玉這麼一說也不惱,反倒是充滿著讚賞和欣喜地看著良玉,自然地也把手中的酒喝掉了。秦一放下酒杯,“石公子莫要見怪,良玉就是這樣心直口快。”“我倒覺得良姑娘有趣的很。”石寅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而且醫術精湛,在下佩服。”“良玉,石公子雖不曾怪罪,你也是應該向石公子好好賠罪的。”秦一左手放入右袖中,麵色微慍似的皺著眉頭對良玉說道。良玉會意,“石公子寬宏大量,自是不會和小女子一般見識。”秦一順其自然地用左手又拿過一隻酒杯,麵色帶愧,堂然地說道,“石公子,乃少年英才,秦某也敬你一杯。”還未等秦一拿起酒壺,良玉就先奪過了酒壺,伸手搶過此時秦一手中的酒杯,用手覆蓋在杯口,“先生不宜再飲酒,在宮中多有得罪,理應我來敬石公子一杯才是。”說著,在杯中倒入了酒,遞給石寅。石寅忽然抬起那細長的雙眼,陰晴不明的一笑,似一縷寒風,慎入骨中,“良姑娘的酒,石某怎敢不喝。”接過那杯酒,勾了勾嘴角。剛舉到嘴邊,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放了下來,看這桌上的菜道,“實不相瞞在下看這菜著實垂涎欲滴…”“石公子不必客氣。”良玉儘量避開他的視線,客氣的微笑道。石寅拿起一雙新筷子,吃了一口鮮嫩嬌黃的三不粘,誇讚道,“果然不錯,不愧是慶陽樓。”然後一飲而儘手中的酒。良玉見石寅飲儘,自然也跟著一杯下肚。放下酒杯,良玉抱著手臂,漫不經心似的看著石寅,悠悠說道,“看來石公子在宮中的氣未消啊。”石寅扶著自己身前的一縷頭發,儼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樣,雙眼一抬,雖是笑著,但渾身的陰冷之氣不曾減過分毫,“良姑娘何以如此揣測,在下可不是如此小氣之人。”良玉倒是沒有接著恭維客氣下去,笑吟吟的摸著酒杯,話鋒一轉,“那為何在酒中下毒?莫不是覺得技不如人,所以才使陰招?”石寅麵色不改,隻是微微抬了抬眉,沒想到良玉如此直白,微微一笑,“原來姑娘說的是這件事啊,姑娘不也是以毒同樣試探在下,在下還以為是醫學之間的切磋,不想良姑娘如此誤會了。”說罷雙手作揖,“那在下可要給姑娘賠罪了。”良玉可不會那些個裝腔作勢,最瞧不上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趁他低頭的時候白了他一眼,然後又趕緊收起眼神,“石公子以酒試探於我,想來也沒有為難的意思,不然也不會以醋為化解之法,必定是因為公子看到了這桌上有醋魚,才出此一題。”石寅哈哈一笑,眼中存了幾分讚賞,“所以姑娘也以雞蛋為化解之法,也向在下出了一題。”“正是。”良玉不掩驕傲,緩緩把手背過身後去,學著沈寧玨平時的樣子,挺著身板一副臨風端莊模樣。說起來,二人在醫術上都頗有造詣,若隻論醫術倒是有幾分惺惺相惜。隻可惜,良玉的性子直又以第一次見石寅便心生不喜,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他生出什麼好印象來了。“良姑娘果然乃在下知音。”石寅說著又倒了一杯酒,想再與良玉喝上一杯。雙手托起酒杯,剛要開口,突然身子一晃,臉上的笑容漸僵。猛的抬起頭看向良玉,“這…這是為何啊?”石寅直覺身體馬上要不受控製的越來越沉,視線也有了些模糊。良玉撅起小嘴,搖搖頭,無辜的神情望著他,“石公子可彆冤枉我了,小女子怎會知道公子為何如此?”又作不解模樣,癟了癟嘴望向秦一,“先生博學,可知石公子是怎麼了?”秦一皺著眉頭,神情認真地看著他思考了一下,然後小心地開口,“莫不是…中風了?”“有可能!”良玉一拍大腿,“石公子我幫你切個脈吧!”“不勞費心了!”石寅強撐著連忙擺擺手,同為醫者怎可讓對方切脈,那實在是太丟人的一件事了。石寅在如此狀態下仍然撐住了身子,堅持著站在這裡,已是一腦袋的汗了,“在下有些不適,二位改日再見,告辭了。”仍要把話都說完了,才肯轉身往外走。離去的背影都顯得那麼的單薄無力。“哎,石公子怎麼急著走啊,再喝一杯啊!”良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伸著脖子大喊了一句。“好了,彆鬨了。”秦一是時候的出聲。良玉見石寅已離開,便不再憋著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捂著肚子,一直樂個不停。秦一也跟著揚起嘴角,微微笑著,“倒是讓你撿了個笑話。”“哈哈哈哈,先生你太壞啦,你看看他剛才的模樣,估計要氣死了。”良玉指著秦一,咧著嘴笑著,小臉都憋的通紅,仿佛是什麼天大的好笑事一樣。秦一輕輕移開良玉指著他的手指,“自作自受罷了。”清風長褂,黑發梳影,款款身姿若楊柳拂岸,如此氣質好似與此事毫不相乾,又落落然地執起筷子,吃了幾口菜。良玉收起那些個笑,隻剩一捧盈盈眼淚掛在眼角,留下剛才笑出眼淚的痕跡。手臂拄在桌子上,歪著個頭,神色好奇地看著秦一,“先生何時也會對人下藥了?不是您作風啊?”秦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休要含血噴人,可有證據。”良玉自信的把手臂伸到對麵,拿起石寅剛剛喝過的酒杯,“我隻在酒裡摻了一點點料,目的隻是回報他而已。但這杯子上的藥粉可不是我沾上去的。”秦一含了絲讚賞的目光點點頭,“想不到你有如此洞察力。”放下筷子,“他想試探,我又豈會讓他失望。”良玉對秦一這一舉動簡直喜歡到心坎裡,平時總是記著秦一是高高在上的先生,不敢造次。今日之舉動著實讓良玉吃了一驚。石寅以酒試探在先,良玉化解後又以酒回禮。如此二人之間的一番較量,乃是醫者之間的博弈,所以石寅才忽略了一直在一旁的秦一,會趁他不注意來了一手。倒是叫他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悶棍。“先生怎會有這藥粉,平時並未見過你拿出來過。”良玉還有一事好奇,先生怎會有這樣的東西。隻見秦一似笑非笑的看著良玉,輕聲說,“我怎會沒有?”然後拿出一個小藥瓶,遞到良玉跟前。良玉一驚,而後不禁大笑,“原來是這個!”原來,這瓶藥並不陌生,正是上次她給沈寧玨用的那個,被發現之後悉數被秦一沒收,今日又出現在此,良玉才恍然明白石寅走時的樣子為何如此好笑。“正是。”秦一收起藥瓶,恍若剛才陰了石寅一招的並不是他一樣,不喜不悲,與平時並無不同。良玉從來都覺得秦一高深莫測,她也不願去揣測他在想什麼,因為無論如何和自己也是沒有什麼乾係的,如果可以她倒是更想去幫助秦一。不過今日一事倒是叫她心生出幾分喜悅,在石寅刁難之時,以他的眼光不難看出石寅的伎倆,並可以如此信任自己吃下那塊醋魚,飲下酒。良玉對此,心中不禁感動。“先生倒不怕我沒有看出來那石寅的伎倆,竟敢飲下那杯酒。”良玉還是問出了口。秦一淺笑著搖了搖頭,“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又何必妄自菲薄。”“先生…”良玉嘴一癟,黑色的眼睛又盈了些淚珠,馬上就要掉下來似的,竟是感動得要哭了。秦一倒是沒想到會如此,僵著雙手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無措道,“你這是為何?”“先生如此信任我,我感動!”良玉抹乎了一把眼睛,把那要溢出的眼淚抹了個乾淨,用力吸了吸鼻子,紅紅的眼眶水汪汪的看著秦一。秦一不禁失笑,捏了捏她的臉蛋,“你就這麼輕易的被感動了,不怕彆人騙你嗎。”“先生怎會騙我?”良玉立馬皺著小臉,神色認真,仿佛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秦一看著她的表情,緩緩放下手,垂下眼掩住了他的眼神,隻消一會,又抬起眼點了點頭,“我自然不會騙你。”“那就對了嘛!”良玉自信的抬起臉,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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