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的宴會,大多數都宴請的是王家商會的各家老板,有一些沒有加入王家商會的人,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在受邀之列,還有一些王錚在生意場上麵的朋友,也都來捧了場。王錚雖然年少的時候紈絝了些,但是因為他為人仗義,所以有很多好友,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有能耐的,已經上了都城做了京官。莊溫婉一早上就醒了,跟著祝雲賀吃了早飯之後,才準備去參加宴會。宴會定在了錦州城有名的逸雲樓,這個逸雲樓不僅酒菜一絕,而且它又不在城中,所以占地麵積極大,除了麵前高聳入雲的酒樓之外,後院還有一大片的竹林,裡麵流水潺潺,時常可以做曲水流觴之樂。王錚身為王家商會的會長,自然大手筆的將整個逸雲樓都給包了下來,尤其是今天曲淼淼還來,所以就更要給自己撐足麵子。莊溫婉和祝雲賀吃完飯,便準備出發去逸雲樓。他們兩個剛走到門口,便看見曲淼淼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多時,待見到他們兩個出來,跟他們兩個打了招呼。“二表哥,嫂嫂。”祝雲賀在家排行第二,上有大哥朱雲峰,所以曲淼淼叫祝雲賀二表哥無可厚非,但因為雖然朱雲峰是老大,但是他遠在都城,且並未娶妻,所以嫂嫂這個詞,就隻能叫莊溫婉一個人。莊溫婉平常不待見她,隻是淡淡地答了一句。祝雲賀看著十分給麵子的曲淼淼,也溫柔道:“可吃了早飯?”曲淼淼平常的時候都自己在自己的院子裡麵活動,若不是大事,她不會出現,自然平常吃飯,也不跟祝雲賀他們在麵前吃。“吃了,多謝二表哥關心。”曲淼淼說罷,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不跟祝雲賀他們共乘,她整個人沒有什麼表情,連動作也是規規矩矩的,話都不說一句,整個人顯得有些孤僻。莊溫婉看著曲淼淼的背影,小聲叨咕了句:“也不知道王錚喜歡她什麼。”畢竟王錚的喜好,在莊溫婉和連倩倩的閨中密談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她們兩個從小的時候就在猜測,像王錚這樣的浪子,到底真心喜歡一個什麼樣的姑娘。於是她們兩個就開始觀察,可是到後來,她們兩個發現,王錚喜歡的姑娘沒有類型,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王錚喜歡的姑娘,葷素不忌,數量頗多。於是到後來,莊溫婉和連倩倩就直接放棄了研究王錚。直到她們兩個知道了王錚竟然在某一次到祝府,對於這個小白蓮花的姑娘的驚鴻一瞥,便愛的不可自拔,才堪堪的明白,原來王錚喜歡的姑娘,竟然是這一卦。可惜人家小姑娘半點也瞧不上他,算是這些年王錚在姑娘的身份,碰過的最大一次壁。“怎麼,你想幫王錚?”祝雲賀調笑道。“才不要,”莊溫婉連連否決,“他追過的姑娘比我認識的姑娘都多,我可沒有那個本事幫他,而且說不定,你這個小表妹不喜歡王錚,是因為她的心裡麵早已經有人了呢……”莊溫婉說著,深深地看了祝雲賀一眼。祝雲賀沒接她的話,隻自己先上車,然後轉過身來,半蹲在馬車上,對著下麵的莊溫婉伸出手,輕聲道:“上來吧。”“我才不要你扶!”莊溫婉“啪”的一聲拍掉了他的手,然後自己拽著馬車的側麵一躍而上。莊溫婉平常的時候身子靈巧,也是因為平常她一直都在鏢局裡麵生活,所以大家習武健身的時候,她也自己學著一些,身子自然比一般柔弱的小姑娘要靈巧的多。上個馬車而已,不必那麼矯情。祝雲賀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跟著莊溫婉的身後,進了馬車,跟她麵對麵坐在馬車裡麵,待她們兩個坐穩之後,馬車徐徐前行。莊溫婉閒不住,她又是跟祝雲賀兩個人單獨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麵,瞬間感覺這馬車的溫度上升了好多,熱的莊溫婉都有點喘不過來氣。她隻好伸出來掀開簾子,看著馬車路過繁華的街市,穿過熙攘的人群。馬車速度慢,車上麵根本感受不到顛簸。莊溫婉想著:如果要是自己的心跳也跟這一馬平川的大路就好了。雖然剛才莊溫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祝雲賀的好意,但是自從祝雲賀在她的對麵坐下之後,她的心跳就沒有正常過,要是這馬車稍微有一點顛簸,她都可以把心跳過速這件事甩鍋到路不平身上,但是真是見了鬼了,今天的路平到要死。於是莊溫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來了一句話:不是路不平,是她人不行。想到這裡,莊溫婉就很是煩躁了,她憤憤地將車簾甩下來,然後狠狠的抓了自己的頭發兩把,神色煩躁的盯著腳尖,就是不看那一抬頭就能看見的祝雲賀。可恨的是,就算莊溫婉不正眼看他,她也能感受到直麵而來的他的眼光。本來莊溫婉想裝瞎看不見,但是後來祝雲賀的眼神越來越放肆,已經到了莊溫婉不能忽視的地步了。於是她一斂眉,眼風如刀,一抬頭便向祝雲賀掃去,然後冷冷的道:“祝雲賀你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莊溫婉平常放的狠話比她吃過的飯都多,對於這種程度的威脅,祝雲賀從來都沒在怕的,畢竟這麼多年,莊溫婉除了氣急了踩他幾腳之外,也沒對他動過什麼手。“沒什麼,隻是覺得,你今天衣服不錯。”“哈?”莊溫婉這才看向自己今天穿的衣服,聽著畢竟是在誇自己的話,左右剛才心頭上的氣也降下來的三分。莊溫婉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春裝,是小蝶說死非要讓她穿上的,說是今年最流行的千層裙,上麵小衫輕薄,下麵的裙擺層層疊疊,一走起來路,風帶著裙角吹起外麵的一層浮紗,正巧能顯出來裡麵裙子的暗花。莊溫婉平常是最討厭穿成這樣的,除了好看一點之外,一無是處,一點都不方便。本來她今天也是不想穿的,但小蝶非讓她穿上,說今天她又不用去打打殺殺,而且穿成這樣比較體麵,或許在眾多商戶的眼中,會留下一個好印象。這麼說的話,即使莊溫婉再不情願,她也為了自己的麵子,要穿的體麵一點。可是沒想到她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祝雲賀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衫,他本就英俊挺拔,他平常穿的又講究,衣裳裁剪得體,此時一封得體的腰帶束得他的腰身纖細卻有力,讓人很容易就往歪想去。更可惡的是,他身上的料子,和莊溫婉身上的裙子,是同款的水清沙。這料子輕薄,染出來的顏色也淡,觸手生涼,是莊溫婉平常打死都不舍得買上一匹的料子。所以她現在這一身衣服,也都是祝雲賀給她準備的。他們兩個今天這一身,如果沒瞎的話,都可以看出來是一對的。尤其他們兩個現在還是這種關係,雖然他們的關係很表麵,但是在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眼中,他們兩個感情,果真是情比金堅,連穿衣風格都是夫唱婦隨。雖然莊溫婉一出門便看見了,但是沒有時間重新換衣服的她,還是決定裝瞎。畢竟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隻要自己看不見,就不用去管彆人怎麼說。可是祝雲賀這眼神!真是讓人想忽略都不行!她就那麼盯著祝雲賀,瞧得祝雲賀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紅之後,才轉過頭去,咳了兩聲之後,才忽然道:“聽說今天付縣丞也來。”付縣丞名叫付岑嶺,是在連大人致仕之後,從都城接任而來,聽說他家在都城有些勢力,具體是什麼情況,付岑嶺從沒有自己說過,自然也沒有人能打聽的出來。這位付縣丞雖然比莊溫婉他們大不上兩歲,但是整個人都十分老氣,年紀輕輕整個人的周身都散發著一股子老學究的氣息,很是古板,所以平常的時候,莊溫婉都不太喜歡跟他打交道的。他們兩個最近一次接觸,就是過年的時候,莊溫婉去走鏢,而付岑嶺也正好要去巒城查案,所以他們兩個就一路同行。可是走到了一半的時候,付岑嶺便先走一步,而莊溫婉則是因為無臉怪人的事情,而耽擱了一些時間才回來。所以,付岑嶺和莊溫婉,也說不上熟。但是莊溫婉卻在從巒城回來之後,偶爾聽見錦州城裡麵有一些風言風語在傳,說莊溫婉和付岑嶺這一路上十分曖昧,或許給身為未婚夫的祝雲賀已經戴了綠帽子也說不定。莊溫婉這些年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她屬於一直活在老板姓們茶餘飯後的風口浪尖上麵的人,早已經習慣了將他們的話當放屁,尤其是她和付岑嶺的事情,更是子虛烏有。“王錚好大的麵子,竟然把付岑嶺給請了過來,”莊溫婉嘖嘖兩聲,“聽說這位付縣丞最討厭那些阿諛奉承之人了,所以自上任以來,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的聚會,每天守著他的衙門,把這紅塵的日子活生生活成了和尚,這次王錚能請他過來,也算是有了大麵子了。”“他……”祝雲賀欲言又止。“他怎麼了?我和付岑嶺不熟的,外麵的那些傳言啊……”莊溫婉擺擺手,顯得有些無奈。然後她歎了一聲,“可是又能怎麼辦呢,畢竟我也是這錦州城裡麵的風雲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