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蕭扛起顧子清，順道摸出顧子清的手機，隨手給經紀人發了個休假的短消息就關了機，毫無廢話地趕回了道觀。顧子蕭將顧子清安置到床上，駱小滿急切詢問著救治顧子清的辦法。顧子蕭從懷裡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道：“這是我從師父的遺物中找到的，上麵寫著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取你的心頭血，每周一碗，喂掌門喝下。”心頭血……駱小滿摸著自己的胸口透著疑惑，接著聽顧子蕭解釋，“取心頭血不僅疼痛難忍，而且以這種頻率取血，沒有人可以撐的過去，所以救治掌門的辦法其實就是……以命換命。”顧子蕭拿出一把匕首，遞給駱小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戾。駱小滿看了眼即使昏睡中也時不時抽搐下的顧子清，默默接過了匕首，並且朝顧子蕭露出一個單純的微笑來，做著口型道：謝謝。謝謝你讓我能救他……看著駱小滿的笑容，顧子蕭隻覺得刺眼，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駱小滿坐到顧子清身邊，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臉，但當她靠近時竟有些猶豫起來，長期以來的自卑使她不敢靠近玩美無缺的顧子清。如果我生來就是為了替你擋下一切災難的，那我所受的苦就根本不算什麼，我心甘情願……駱小滿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在短暫的麻木後，疼痛如同千萬隻螞蟻開始噬咬她的心脈，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張大著嘴發出野獸瀕臨絕境的嘶吼聲，如同兩塊堅硬的石頭互相摩擦著。鮮血順著匕首滴到玉碗內，發出清脆的響聲。鮮血鐵鏽一般的氣味在屋內環繞著，駱小滿明天感受到惡鬼的躁動，四周的空氣都變得詭異起來，可是鑽心的疼讓她無法察覺四周的異樣。漸漸地，那股疼痛開始消減，刺骨的冷開始在她體內叫囂起來，冷……駱小滿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晃動著，她冰涼的感覺從胸口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感受不到半點溫度，她不自覺地匕首插的更深，隻有從胸口流下血時的那一點溫度才可以讓她感受到自己不是個死物。鮮血裝滿了麵前的玉碗，她使出全身的勁想要拔出匕首，但手卻不受控製地往邊上一斜，鋒利的刀刃瞬間又拉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濺到床上，駱小滿慌張地丟掉匕首，掐訣用法術將深可見骨的傷口重新愈合，平滑的肌膚完全看不出痕跡，隻有床上的血跡和體內殘留的冰冷在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一切。駱小滿咬著牙接著用法術遮掩掉了床上的血漬才長舒一口氣，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讓她眼前一黑，差點倒下。駱小滿彎下腰，撐著自己的膝蓋，額頭上冒著冷汗，她舔了舔蒼白的嘴唇，望向床上還在沉睡中的顧子清，不由笑了，隻要你能活下來，我怎樣都好。虐度值41。駱小滿拿著碗扶著牆離開。痛死我了！！！駱小滿剛走出門，就疼的開始嘶吼，就差拿頭撞牆。小蝴蝶驚訝地吐槽道：“我以為你經過前幾個世界的曆練，耐疼能力up了，竟然都沒求我給你屏蔽痛覺。哢嚓哢嚓……”“求你？我好不容易搞來的一點虐度值，開個痛覺屏蔽就全折在裡頭了，拒絕。”駱小滿疼的直翻白眼，隻能在心裡將顧子清罵了一遍又一遍。駱小滿慢慢挪到了廚房內，她將碗裡的血液倒入了滾燙的熱水中，她看著自己的血液開始收縮凝固，她思考了一下，從櫃子裡拿了把粉絲一起放入鍋中，鍋中的粉絲慢慢軟化，和血液發出一陣誘人的香味。“你，你這是在乾什麼……”小蝴蝶忍著惡心看著駱小滿舀起一碗人血粉絲湯來，凝固的血液在碗內一起一伏的，瘮人的很。“我親手做的愛心鴨血粉絲湯啊，很香的，嘗嘗？”駱小滿露出一個惡意的壞笑，但她還沒笑完，就開始犯暈。“不了不了。”小蝴蝶連連搖頭。駱小滿委屈地捂了捂頭，她端著自己的“鴨血粉絲湯”來到自己房內，拿出好久沒有用到過的化妝品。她看著鏡子中蒼白的臉，就如同顧子清身邊那個叫阿皎的女鬼，她麵無表情地將腮紅重重擦在臉上，再挑出平時從不會用的大紅色口紅，抹在了嘴唇上。駱小滿扭頭看了下時間差不多顧子清也該裝睡裝的差不多了，她微垂著頭，走到顧子清房間，果然顧子清假裝迷蒙地睜開眼，一臉茫然地看著門外的駱小滿。駱小滿強打起精神坐到顧子清身邊，努力控製著自己顫抖的手江他扶了起來。“我不是在片場嗎？怎麼又回到道觀來了？”麵對顧子清的詢問，駱小滿擠出笑容隱瞞下他被消除記憶的事，轉而朝他比劃著，告訴他是他最近太累了，突然暈倒了，正好被來片場的顧子蕭和自己撞見，就直接帶他回來了。顧子清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他似乎是想回憶被消除的空白，可當他一開始思考，腦子就針紮般疼痛，他隻得睜著空洞的雙眼呆滯地盯著駱小滿。此時的顧子清像一隻奶黃色的金絲雀，被人生生折去了雙翼關在精致的牢籠中，他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留下陰影，美麗的不可方物。駱小滿仿佛受到蠱惑般伸手撫上顧子清的臉，顧子清扭過頭，愣了下，繼而反手握住她的手，朝駱小滿露出一個精致的笑容，但這個笑容沒有絲毫的溫度，從他漆黑的眼眸中，駱小滿看不到自己。顧子清身上傳來暖暖的體溫，帶著股雨後寺廟裡淡淡的香，但駱小滿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縮回手去，低下頭去眼神惶恐地無處安放，她瞥到床頭快被遺忘的那碗湯，她才抓住救命稻草般端起來，遞到顧子清眼前。顧子清聞了聞碗裡的散發出的香味，突然撒嬌地朝駱小滿笑道：“喂我！”駱小滿驚訝地看著昂著腦袋，裝大金毛的顧子清不由笑了，但他從骨子裡都帶著點傲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駱小滿舀起碗裡的血塊遞到顧子清嘴裡，顧子清毫無察覺地吃到嘴裡，一臉滿足地笑，“好吃。”駱小滿看著顧子清一勺一勺地吃完了碗裡所有的血塊，她偷偷瞥了眼顧子清脖子處的黑線，竟然已經開始有變淡的趨向，低下頭長舒一口氣，她拿著碗準備離去時，顧子清突然拽住她的手，駱小滿身體軟綿綿的，毫無防備地轉了個圈，撞入了顧子清的胸膛，顧子清深深吸了口氣，在她耳邊輕聲道：“謝謝。”耳邊的呼吸滾燙，駱小滿蹭的一下羞紅了臉，倉皇離開。顧子清看著駱小滿離開的背影，斜靠到床背上，伸出舌頭無比邪氣地舔了下嘴唇，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顧子清身上的黑色痕跡忽地消散開來，霧氣漸漸凝結成人形。“阿皎，可以開飯了。“叫阿皎的女聲咯咯笑著，和蛇一樣纏上顧子清的身子，親上顧子清的嘴唇，顧子清配合著她張開嘴，阿皎咬破顧子清的嘴唇，將駱小滿混著顧子清滿是靈力的血液吞入體內，血液在進入阿皎體內時發出一團金色的光芒，光芒散去後阿皎恐怖潰爛的臉竟奇跡般開始愈合，身體也不再是摸不到的霧氣，而有了實體。顧子清笑著用力摟住阿皎，道：“看來她的心頭血真的有用，很快，阿皎，很快你就可以複活了，我們就會在一起。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在尚義縣的時候，你為了救我而死，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我……唔……“阿皎直接堵上了顧子清的嘴，一臉癡迷地吸吮著顧子清的嘴唇上的血，一人一鬼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攪動嘴唇時發出曖昧的水聲。阿皎尖利的指甲劃破了顧子清的脖子，新鮮的血液味刺激地阿皎一陣興奮地顫栗，她全是黑色的眼中漸漸浮上一層暗紅的血色，她輕輕舔舐了下顧子清脖子上的血跡。“阿皎？”顧子清任由阿皎的動作，隻是有些不接地低了低頭，突然阿皎猛地咬上他的脖子，凶狠地撕扯起來。“嗯……“顧子清抱住阿皎的手狠狠一緊，”阿……皎，阿皎……“顧子清痛苦地繃緊了身體，卻絲毫不抵抗，任由阿皎用毫不鋒利的牙齒慢慢撕磨自己的皮肉，不規則的切口讓他痛苦地喘息著，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在意識離開他前，他似乎又聽到了那熟悉的歌聲，溫暖撫慰著他的心靈，讓他躁亂的心平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阿皎的眼神終於恢複正常，她驚懼地看著床上已經不再動彈的顧子清，向後猛地退了一步，撞到了台燈。顧子清聽到聲響，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露出慘淡的笑，安撫阿皎道：“沒……事的，阿皎……“顧子清努力撐著床站起身，阿皎趕緊上前扶住顧子清，淚水不自覺地滴在顧子清的手上。“彆哭，“顧子清虛弱地吻上阿皎流淚的眼睛，道：”這都是我欠你的，如果你沒有遇到我，你應該在尚義縣的大山裡唱著歌，采著草藥，會遇到一個愛你的人過一輩子，而不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嗎？剛才我又聽到了那首歌，當時我看不見，你唱的那首歌卻一直在我心中回蕩……你，能不能再唱一遍給我聽？“阿皎躲閃著顧子清真摯的眼神，有些煩躁地說道：“你累了，快休息吧，不然我會被發現的。“顧子清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繼而安慰地摟著阿皎道：“那你不要動，我抱著你睡。““好……“阿皎露出一絲苦笑，摸了摸顧子清的腦袋，顧子清像大狗一樣哼哼了兩聲，睡了過去。阿皎看著顧子清帶笑的睡顏，不安地咬著嘴唇輕聲道：“如果當時就你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不……你甚至會直接殺了我……我是惡靈，你是除魔的道士，我們天生就是敵對的……可我真的愛你啊，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可是，可是她！“阿皎的手用力握拳，尖利的指甲刺破她的手掌，流出黑色的血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阿皎瞬間附上顧子清的身體，成為一道黑色的符文。駱小滿聽不見回應，有些著急地推門而入，當她看見顧子清恬靜的睡顏時也跟著露出微笑，矮下身幫顧子清理了理被子，她看到床單上新鮮的血跡不由一愣，難道是我沒有弄乾淨？駱小滿施了咒語弄乾淨床單，低頭做賊一般吻了吻顧子清的臉頰，顧子清難受地皺了皺眉，駱小滿趕緊退出了房門。阿皎隨後現身，她咬牙切齒地盯著駱小滿離去的方向，眼睛又漸漸浮現紅色，“我絕不會允許你奪走他，從前他不是你的，之後也絕對不會是！”阿皎邪笑著彎下身，在駱小滿親過的地方反複親吻著做著記號，“子清你喜歡她的歌聲？可惜啊，她再也不能唱歌了，而且是你親手毀滅的！你隻會和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萬劫不複！“顧子清迷糊中感到有人在親吻自己，他笑著喚了聲阿皎，閉著眼主動微微抬起頭接著親吻阿皎。顧子清身上的黑色咒文在一天天消退下去，駱小滿臉上的妝卻一天比一天濃，她坐在鏡子前就在想，原來自己有一天也會化上這麼濃豔的妝容。顧子義時常擔憂地詢問駱小滿，但他怎麼也查不出駱小滿虛弱的原因，沒有被邪祟侵體的症狀，問顧子蕭，顧子蕭也隻是受不了自己的聒噪，不耐煩地隨手給駱小滿把了把脈，得出的結論也隻是有點累著了，身體沒問題。顧子義一直在外頭送外賣，很少在道觀內，能做的也隻是告訴師弟們不要把活交給駱小滿乾，讓她儘量休息，但駱小滿還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要不是臉上化著妝，不知道能滄桑成啥樣。顧子清每次急著喝完駱小滿做的各種鴨血湯，都會說自己困倦了，軟著聲支走駱小滿。駱小滿從不說什麼，終於有一天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頭發全部變白了，她悄悄施了法術遮掩這件事情。第三周，她開始嘗不出食物的味道，第四周，她開始看不見東西了。視線一片黑暗，她皺著眉摸索著，她慶幸這個道觀不大，早已熟悉路線的她已經獨自一人摸索到廚房，裝作可以看見的樣子，取出心頭血，和路過的人點頭，送到顧子清房內。她第一次慶幸自己會法術，這些血跡她不用眼睛也可以掩藏乾淨.如今的她開始躲著顧子清，儘管顧子清除了她太累了，體力不支，睡過頭沒有按時給心頭血，會揣著笑容來找她，其餘時間根本不會見她。駱小滿托顧子蕭給自己房內弄了台筆記本，她開始聽顧子清演的電影、電視劇、采訪、綜藝、廣告……隻要是能聽見顧子清聲音的東西，她都看，一遍又一遍，她分辨著，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在人前，她又變回了剛來道觀時的蕭淩，不愛說話，也不笑，隻有在顧子清出門曬太陽時，才會獨自坐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獨自望著顧子清，空洞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就像一塊望夫石。有時候顧子清會從網上買幾件好看的衣服和化妝品送給駱小滿，隻有這時候駱小滿才會都笑得像得到禮物的孩子，她看不見衣服的樣式，她在屋內將衣服貼在臉上，使勁嗅聞，接著小心翼翼地貼在身上比劃著，但她從來不穿不用，她將衣服用心疊好，放在床頭輕輕撫摸，有時候她會看著衣服傻笑。而顧子清屋內，吸收了駱小滿心頭血的阿皎已經從長相可怖的惡靈變回年輕的女子，她穿著明顯比駱小滿更精致的衣服。顧子清笑著拉著阿皎坐在鏡子前，他半蹲在阿皎身邊，給她畫眉塗口紅，本就長相清秀的她精心打扮後愈發美貌，如同一個精致的瓷娃娃。“你真好看，阿皎，比我當年看不見時想象的還要美。”顧子清吻上阿皎的臉頰，阿皎笑著摟住顧子清的脖子。“你現在吸取了她的青春容貌、味覺和視覺，隻要再喝兩碗心頭血，你就可以奪走她的五感，再加上最後一碗心頭血，我的阿皎就可以徹底成為人類了。“阿皎的笑聲隱隱約約從屋內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