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式意義上的一次認識，南悠本來還是有點小激動的，誰也沒想到這人上來就是這麼一句。熱情瞬間被澆滅。“南方的南，悠悠寸草心的悠。”南悠咬著牙，壯著膽子與他的目光直視。男生仰頭笑了兩聲，收起了手機，兩隻手全都戳進了口袋裡，一雙桃花綻放盯著她看。小姑娘長相乾淨純良，膚色瓷白，圓碌碌的大眼睛bulingbuling 的仿佛帶著光。眼神裡的委屈一片，但又擋不住那一絲不願讓人察覺的膽怯。體育館裡有籃球摩擦地板的聲音，還有拉拉隊人員加油呐喊的聲響。沈時易一件白色背心，姿態懶散，手臂線條薄而白皙，身高腿長。他看見了小姑娘那雙清澈的眸子裡的倔強與那麼一丟丟失落，不知怎麼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了速。這也是沈時易第一次，有點不知所措地想收回眼。“哦，那抱歉，是我錯了。”少年聳了聳肩，隱約還帶笑意：“抱歉啊，南悠同學，我成績不太好，爛的跟屎似的，見諒。”“....”南悠衣角都要被她揪爛了，咬著唇沒回話。男什麼男優，果然男生腦子裡就沒裝什麼好東西。籃球賽的原因，今天下午全校都停課，願意的就來場館裡看比賽的就看比賽，不願意的可以在教室裡上自習。南悠作為學生會乾部被要求不能離開，一整個下午都要呆在場館裡。中場休息時間到，林中的分數遠遠領先隔壁學校。溫禹喝了口水，捅了捅沈時易：“剛才那女同學怎麼樣，嚴不嚴重？她頭還暈不暈？”沈時易玩手機動作一頓：“又不是被鉛球砸的，哪兒能那麼嬌氣，她說不暈了。”他挑了挑眉：“怎麼，你看上那小丫頭了？”溫禹沒否認。溫禹跟沈時易是同桌，性格卻是大不一樣。他成績好，長相溫潤，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是老師眼中的清華苗子，從來沒給老師惹過事。沈時易則是典型的不學無術二世祖宗，成績爛，逃課打架搞對象無所不能。溫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長的還挺好看的，看起來挺乖的樣子。”還挺喜歡的。沈時易輕扯了下嘴角，一把勒著溫禹的脖子：“行啊，我們阿禹什麼可算開竅了，總算不窩在被窩裡偷看小澤瑪利亞了，你再不找個喜歡的姑娘我都以為你看上小爺我了。”“滾滾滾，把手撒開，誰看那堆玩意了？！”溫禹一臉嫌棄：“你看看你今晚有空沒，能不能幫我從中間搭個線，我想先跟她交個朋友。”“有什麼好處嗎？”“你還有臉要好處？！好歹我就看上這麼一個姑娘，幫我一次怎麼了，要不這麼著，趁著現在有時間，今天我就在這兒掰著手指頭算算賬，算算咱倆認識這兩年裡你給我燉了多少隻鴿子，敢不敢？”“.....”沈時易抬頭望天。一時還真沒有反駁的理由。事實是，他以前好像還真因為某些事放過他不少鴿子。但每次他也是逼不得已，要知道他比他更不想去見那幾個女的。可那能怎麼辦，人的命天注定，他注定不能像溫禹他們一樣，大膽地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想要的東西。同樣的，沈時易也很害怕自己有了想要的東西，至少現在，他還負擔不起。——南悠一生氣，拉著蘇曉曉換了個位置。她拿胳膊環著膝蓋，腦海裡都是他那句調侃自己的話，有點意難平。“真沒想到這麼巧，你就拿個水的功夫還能被砸到，而且砸你這人還是沈時易，你也太倒黴了吧？”嗯，從這個點上來講，她的確是有點倒黴。“我覺得相對於沈時易，我還是比較喜歡溫學長，你覺不覺得溫學長剛才扶你起來的樣子特溫柔，我覺得吧，他.....”蘇曉曉還在一旁劈裡啪啦地發表感慨，殊不知南悠此刻心裡的小心思是怎樣。南悠以為，她對沈時易的喜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消散。本來就是兩個毫無瓜葛的平行線，就算她再怎麼被他那張臉迷惑，也不會有機會和他認識做朋友。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她不光認識了，兩個人還產生了聯係。雖然這個聯係承載了點生理上的疼痛，但至少還是認識了。南悠做夢也沒想到這種偶像劇裡的狗血情節會出現在她身上。她摸了弄自己的後腦勺，疼勁兒其實早就過去了，隻是剛才那一幕幕還在她腦中翻轉著上演。如果真的和沈時易做了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那肯定還會接觸更多的人。比如他的那個女朋友。——下午比賽結束，比賽的人員差不也散了場。學生會的留下來做最後的掃尾工作，南悠手裡拿著掃把，把最後一個空瓶子扔進了垃圾桶裡。溫禹壯著膽子，問她：“等下我們要去吃燒烤，你要不要一起來？阿易請客，當是我們給你陪個罪。”南悠不想去，剛要拒絕，蘇曉曉率先替她答應了。“沒問題啊學長，我跟悠悠都不用上晚自習，正好也有時間，對吧。悠悠？”“....”南悠“嗯”了一聲，沒說彆的話。沈時易站在一邊笑了一聲，歪著頭，雙手環胸，一對桃花盯著女孩看。南悠被人盯得不自在，歪頭看了他一眼，剛好和他的目光對上。沈時易估計也是沒料到南悠會真的回頭，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容綻放，朝她挑了挑眉，像隻吸人血的男妖精。“...”南悠控製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或者說是早就芳心大動的小心臟，強烈的暗示自己不要被美色蠱惑，默默地收回了視線。下午放了學，兩撥人在校門口集合。來的人並不多，溫禹，沈時易，再加上一個他倆不認識的男的。據說是沈時易的朋友，叫鐘湛，也是個家裡有錢的大少爺，成績比沈時易稍微好那麼一點點。是個沒心沒肺的中二少年，擱哪兒都自來熟，三句話能聊到家門口。他見著南悠第一眼就吹了口口哨，眼睛冒著火的往前衝：“喲，這是哪兒來的小美人，易哥牛逼啊，跟這麼漂亮的漂亮妹妹吃飯你就不怕咱九姐讓你回家跪搓衣板啊？”“滾一邊去。”沈時易一腳踹在了鐘湛的屁股上：“給我關好你那張放屁的門，少給我在這兒廢話。”“得得得我的錯，哈哈哈我關門我關門，不是還好，我還說我們沈二少什麼時候口味這麼清淡了。”鐘湛的目光在南悠身上打量，意味不明的笑。南悠收握著書包帶，不想理會他。她怎麼就清淡了？誰規定每個人都要活成他們喜歡的樣子？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沈時易身上到底是哪點吸引上了她。印象中，那次兩個人在奶茶店第一次碰麵，少年一張清秀俊逸的臉上滿是陰鬱，就連和她道歉也是很禮貌謙遜的那種。和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感覺像兩張麵孔。對於青春期情愫萌動的少女而言，喜歡真的是一件包容度很大的事情。好像他不管變成什麼樣她都會止不住的喜歡。就算是那些在他身上不好的缺點，看在她眼裡都是美好的樣子。晚上這頓燒烤吃的十分的鬨心。蘇曉曉本就是個話多的人，這會碰上了鐘湛這樣平時咋呼慣了的，沒一會就跟人打成了一片。“來呀小孬比，今兒個你奶奶我要是不把你給喝趴下了，明天我名字倒著寫！”“哈哈哈哈還他媽倒著寫？你知不知道就您那名字倒著寫怎麼念，來我給你念念啊，曉，曉，蘇，喲嗬，要不我再給你加兩個字湊個日本名吧，你看旺旺怎麼樣哈哈哈哈！”“我去你大爺，給你臉了是吧，我——”場麵再次混成一片。南悠全程幾乎都沒怎麼說話，有幾次話題扯到了她身上，可是她實在不知道怎麼接，含糊了幾句就過去了。沈時易坐在南悠的對麵，他話也不少，彆人說什麼他都能接上。溫禹雖說不像他們兩個那樣咋呼，但好歹也是學校辯論賽的第一名，什麼都能招架。這就更顯得南悠是個局外人了。本來她也沒想奢求太多。她自己什麼樣的性格她自己很清楚，強行加入隻會讓彆人尷尬，能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吃個飯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這種心理隻維持到了飯局的一半，後半段南悠幾乎是梗著嗓子吃完的。接近尾聲之時，蘇曉曉和鐘湛還在那兒鬨，沈時易接了個電話。她聽見了男生與調侃自己時不同的語氣態度，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覺得這個時候的他要比對待自己的溫柔很多。她猜，應該是他的女朋友要過來了。果然沒一會，唐玖就坐在了沈時易的旁邊。“哎喲，這個漂亮小姐姐是哪位呀，我怎麼好像沒見過？”唐玖上半身穿了件銀色亮片的短袖，底下一條堪堪遮過大腿根的熱褲，腳上一雙坡跟人字拖，頭發被她編成了一條條細細的小臟辮。身材窈窕有致，前凸後翹，手裡捏了根煙，靠坐在沈時易旁邊的凳子上，像隻狐狸，很是漂亮。沈時易一條胳膊搭在她的身後的椅子背，身姿懶散，從南悠的角度來看，完全是一種將人圈在懷裡的視角。南悠喝了一口豆奶，心想這豆奶一定是過期了，怎麼全是酸味，黑心老板。“剛認識的，下午籃球賽不小心讓我拿球砸了一下。”沈時易眯了眯眼：“高二的，叫南悠。”“哦哦哦學妹啊原來。”唐玖掐滅了煙，笑盈盈地朝南悠伸出了手：“小學妹你好，我叫唐玖，是沈時易的爸...呸不對，女朋友！他們都叫我九姐，你以後也這麼叫我就行了。”“學姐好，我叫南悠。”兩個人簡單地握了個手，之後南悠便坐下來繼續低頭吃東西，黑色的頭發擋住了女孩臉上的情緒。唐玖先是一愣，而後眼神詢問沈時易這是什麼情況。沈時易麵無表情地朝她眨了下眼：“乖寶寶一個，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剛好這句話落在了南悠的耳朵裡。是啊，我跟你們不是一路人。所以，你根本不會注意到我。溫禹上廁所回來就看見南悠在那兒悶頭啃雞翅，他拉開凳子坐下。“怎麼樣，夠吃不夠吃，要不要我再叫份炒飯？”南悠深呼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揚起了個笑臉：“夠吃的，我吃的差不多了，謝謝學長。”溫禹被姑娘這一笑晃的頭都有點暈，春心怒放：“謝我做什麼，出來吃還不吃個痛快，等下你怎麼回去，你家在哪兒？這邊天兒也黑了，要不我送你？”南悠看了眼手機，還真是，一眨眼竟然都八點多了，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不過這麼長時間她手機也沒來一個電話，看來也沒什麼人在乎她去了哪兒。“不用了學長，我家就在槐林小區，離這兒不是很遠，我自己一會走回去就行了。”“可是....”溫禹有點不死心，難得的好機會，事實是他還真不順路。他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又覺得第一次跟人見麵吃飯，把人逼得太緊可能會不方便以後的交往，於是他隻好放棄。“槐林小區不就是往左走那個麼，時易。”溫禹拜托沈時易：“我記得你跟九姐等下不是要路過那邊麼，等會回去的時候你順路送學妹一下，天太黑了，女生一個人走不安全。”沈時易拽了拽衣服，表情有點不情願似的：“一條道上那麼多人，能有什麼事，又不是小孩了。”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送。南悠聞聲一頓，失落地說：“不用了學長，我..這邊的確人挺多的，我以前也是自己走，不會出事的。”“得了。”不知是什麼讓沈時易轉變了態度：“看在我今天對不起你的份上，我送還不得了。”沈時易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拍了拍溫禹的肩膀，起身準備去結賬。南悠起身收拾書包，想趕在沈時易回來之前趕緊走。她不想被人嫌棄或是同情，尤其是他，更不想讓他跟他女朋友一起送她回家，誰也不想沒事找虐。“那行，你記得把學妹送家門口，這幾天市裡有點亂。”“知道了。”唐玖持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在南悠和這兩個男生之間打量，很快就察出了關係中的味道。她抓了把自己的小臟辮，捕捉到正在偷偷朝自己投來目光的南悠，大方地衝她飛了個電力十足的wink.南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