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會計師，安的公司情況好嗎？還有救嗎？”陸戰更關心聖天安的情況。原本下午就想問，但是那會大家都拘緊，他也不好問。“情況不太好，這幾年不得不說白訊儘力了，你也是知道這行競爭有多大，房子做得再好，我們公司還是太小，沒有你跑銀行，我們沒有辦法去競爭更好的地塊。沒有好地塊，房子蓋得再好，地段不成，也賣不出價錢。這是外部問題，還有內部的問題，三權分立，是能控製住公司的局麵。但是另一個角度是，也會造成公司的分裂，人心浮動，這個問題更大。老板都跑了，這個公司誰還敢待？”“現在有我，問題就都解決了。”陸茶手一攤。“對，你是有錢人，銀行對你更有信心，你讓安回來了，短暫的混亂之後，你能很快穩定大局。對，安找到你回來穩定大局，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劉陽點頭。“你吃飽了沒？”陸茶真心覺得，這個人實在太討人厭了，讓他一說，就好像安選擇她，就是為了公司一樣。白訊的案子在陸茶的協調之下，被十分低調地處置了。聖天安公司搬家的事，也被強力地掩蓋了。公司放假，也被說成了公司換了新的矯情的老板娘。而就在各方揣測時，安與陸茶大大的結婚照被擺了娛樂版，沒有辦法，誰讓陸茶是半網紅呢！現在就跟劉陽說的，這張照片一登出，公司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因為那些記者們直接把陸茶的身家給登了出來，一個億萬身家的千金大小姐，背後還有一個穩健的大企業。那麼誰敢說聖天安會倒？現在聖天安簡直就比有大銀行擔保還保險。而辦公室重新裝修的時候，安與陸茶的婚禮舉行了，就是原先沈芳準備為他們準備的那個訂婚酒宴。“非要這樣嗎？”安穿著禮服，脖子上被係上那個很怪的領結，他明明連領帶都不願意係的。“拜托，這回不是為了我，為的是你的聖天安。我們的總經理被關了，這個消息是壓不了幾天的。”陸茶現在有口紅，可不敢親安，隻能用手輕輕拍了他的臉幾下。“你不是讓它倒掉嗎？”“誰跟你說我要讓它倒了，我是說要麼賣了，要麼找人重組。但前提是，總不能賣個白菜價吧。我們還得養老呢，總得好好地讓人知道，我們的公司挺值錢的。戴個領結，就能賣個好價，多麼合算。”“唉！”安低頭看著她，“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就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知道這是誰的話嗎？”陸茶抿嘴笑了。“知道，毛爺爺。你也知道？”“我爸喜歡念這句話，你不是跟他學的吧？”陸茶微眯了一下眼睛。“不是，我跟孤兒院的老師學的，一個五十多的老太太愛說這話，讓我站門口對著我背語錄。”“沒事，以後跟我背，讓我站門口，你給我背。”陸茶輕輕地抱著安的脖子，輕輕地說道。安笑了，緊緊地抱住了她。陸茶看不到，安此時眼睛裡一點笑容也沒有。晚會特彆成功，安不用多做什麼，他隻用站在陸茶的邊上，對著來人笑就可以了。反正安不愛說話，所有人都知道。大家看到了一個俊男一個美女，有眼睛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們倆是真心相愛。第二天的報紙全是他們結婚的消息，隻不過，這個安沒有關注，他要去看白訊。白訊被抓了倒是很配合，原本他繃得挺緊的，真的被抓了，反而放鬆了，直接就撂了。案子原本就不怎麼複雜，於是很快就移交法院了，人也就自然就放到了看守所。這時，表示可以見人了，安想想，就自己去了看守所。白訊看上去還不錯，除了瘦了點，但精神還不錯，安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卻不知道說啥。“您還來看我？”“這些年，你應該分了不少錢吧，你的錢呢？”安看著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小器的老板，隻要沒有壞的毛病，白訊早就成小富翁了。“您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我就是想知道，我的總經理竟然連跑路都沒錢，說出去簡直就是丟我臉。”“我捐給孤兒院了，我從小……”“你從小是你爸給錢，跟孤兒院沒關係。”安抿著嘴笑。“所以我也算為我爸報仇了。”“唉，進去了，跟你爸見上麵，你爸非抽你不行。明明給你安排了大好前途，明明他終於擺脫了惡妻，現在快出來了，能跟著你混吃等死了，結果你把自己混進去了，你讓他怎麼辦？老了、老了，還得沒事去看你？”安真是無語了，嗬嗬地假笑著。“所以那就是個局對嗎？他寧可坐十年牢，也不想再混下去了？”“也不算是局，至少他沒告訴我。其實我想的是，他兩手準備，成功了，就帶著錢偷跑掉，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失敗了，正好，老婆一定會跟他離，而且一定界線劃得特彆特彆快，他在牢裡坐幾年，他還是有錢，他相信狡兔三窟。而這些年，我沒事愛找他聊聊天，他看你的麵子，也會幫我出出主意，所以這些年，他在牢裡過得還不錯，挺嗨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因為你沒問，我問過他，要告訴你嗎？他搖頭，我覺得他還真不是沒臉見你，基本上他是個心挺狠的人，我無心，他是鐵石心腸。你是親兒子，他能親手送你去孤兒院。他跟老婆也有個兒子，不過他還是一分錢都沒給過。”安笑了一下。“為什麼來看我，或者想問我點什麼？”“沒有，就是想見見你。你是我的朋友，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在工地的事，那時真好啊！”“比你製茶還好？”白訊看著他。安笑了。“你不幸福嗎，我昨天看電視了，你的新娘子很美？”“是很美，我很幸福。”“安哥！”“記得嗎，當年我去追她的茶會，你說我瘋了，那不是我能追得上的女人，讓我好好跟劉風過。”“是啊，真的沒想你能真的追上她，原本你們該是兩個世界的人！”白訊輕歎了一聲，“所以這就是當初你跟我說的，人一定要有夢想？”“是！”安笑了，第四個，不，加上昨天酒會的所有人，所有人，在所有人的眼睛裡，他和陸茶都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不能融合。“安哥，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白訊看著他。他不是因為他追上了陸茶而這麼說，而是真的覺得，跟他合作的五年裡，他不止一次那麼想著。但在追逐著夢想與對恩人的愧疚之中，他被時刻地折磨著。而現在，一切結束，他並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將來，他隻知道，這一切結束了，他終於可以說一句真心話了。“答應我，庭上就跟現在一樣，一句話都不要說，聽律師說。”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輕輕地盯著他的眼。白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但點了頭。安笑了，輕輕地拍拍律師的肩膀，兩人一塊出來了。“安哥，案子是省廳辦的，想打不容易。”出來了律師也覺得有點頭痛。“對我的謀殺未遂，我估計檢察院沒那麼傻，他們應該會用故意傷害罪，這個比較容易被定罪。但是故意傷害，判刑的標準是要看受害人的受傷狀態；至於說綁架，算是情節較輕，他並沒有做出傷害劉風的舉動。隻要劉風求情，應該也能輕判；他不是孤兒，卻被有錢的生父扔在孤兒院裡。現在，他的錢都捐給了孤兒院了。原本他不該有這樣的人生，這種故事不用我教吧。”安這些年，混成這樣，並不是靠著一味的狠戾。“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律師這些年其實也挺了解安的。“謝謝！”安伸手與之相握，親自送他上車。其實他們一出看守所的大門，就看到了聖天安的一號車，開車的是公司的司機，能用這輛車的，之前是劉風，現在隻有可能是陸茶了。招手讓司機過來，讓司機送律師回去，自己走到一號車前。那個車走了，陸茶才從車裡下來。早上他送陸茶上班之後，就帶著律師一塊過來了，陸茶原則上是不知道自己來這兒的。結果一出來，她竟然就在這兒等著了。“怎麼到這兒來了。”安對她笑了笑。“他們跟我說你來了，問我為什麼。”陸茶一臉鬱悶。好好地做事呢，結果人打電話來了，她怎麼回？人要殺他，結果回一個頭，您給請律師，讓我們辦事的人怎麼辦？不是顯得他們兩頭不是人嗎？那頭雖說沒發脾氣，但是，口氣卻是帶著氣的。人家隻問一句，“安還是江湖人啊！”“他是我的朋友。”安笑了。“幫個忙，能不能決定什麼事之前，跟我商量下。”陸茶遲疑了一下。陸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他錯了，好像也不對。曾經聽他說過與白訊的工作，她也看過公司的檔案照片，安看人算是挺準的，白訊一畢業就被任命為總經理，這麼做是很瘋狂的，可是白訊沒有辜負這種信任。十年的時間，公司能這樣，白訊功不可沒。而且對他們來說，一樣的經曆，又一起奮鬥過。所以現在他這麼做，陸茶其實理解的。再說做人留一線，這是江湖規矩，但這不是他們的規矩。安已經進入人生另一個階段，她要告訴他，他要開始學規矩了嗎？“走吧，站在這兒做什麼，不知道的，隻怕還要以為你是來接我的。”安沒有正麵回複，給陸茶打開了車門。“安……”陸茶欲言又止，她覺得他們得再談一次，曾經以為有愛就可以，可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他們之間的問題太多，她開始害怕了，害怕安會放棄她。“白訊的案子完了，我就送爸媽回山上去，我也想回山上去，李老的製茶膏技術，我也想學。”安笑了一下，幫她係上安全帶，邊說道。陸茶覺得心開始發涼了，他應該比自己感受深得多，不管有沒有聖天安，就算是她把聖天安整合好了，然後高價地賣出去。他們就算回普洱一起經營綠色茶園，但有些事，他必須要知道。他已經不是道上的那個“無心安”了，他是聖天安的董事長，他是自己的丈夫，他不能永遠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之中。陸茶的腦海之中，又想起那張照片。校園之中，兩人就在他的身邊打架，而他目不斜視地看自己的書。那一次，他被當成了那些打架的主謀，照片上的三人，受罰最重的就是他。換一個角度看，這就是沒按規矩走的懲罰。彆人打架，正常的就該攔著，要麼就趕緊走開，不沾上火星。但是他做的，就是在原地裝著視而不見。那彆人不罰你，罰誰？隻是，這個規矩，讓她怎麼跟安說？曾經自己覺得最帥的他，現在卻要告訴他，這麼做不對？晚上安再回房間時，茶坐在床上對著電腦，電腦閃爍的屏幕，在她眼睛裡一閃一閃的，安想說他們前五年一直在一起，但每天送她回家之後，她在家裡做什麼，安卻是不知道的。而這一段時間，他們大多數時間是一起回房間，不過，除了膩味一下，更多時，陸茶是在工作的。每一個人的成功都不是必然的，她之前可以不應酬，那是因為她在應酬上，是有主動權的。她開茶會本身就是應酬的一部分，但是，她把自己放在主的位置上。但現在，顯然不成了，房地產公司，很高大上，但是一個好的公司，就得有好的團隊，他們的總經理被關了，因為想謀殺公司的董事長。這一段時間，陸茶真的焦頭爛額，就算回家了，也不斷地跟公關公司，跟新的獵頭公司討論新的管理團隊。還好劉陽現在還沒走，而阿全手下的那些人知道安回來了，也都安生了。而中間由白訊帶回的那些人，目前還沒做好選擇。陸茶找了一個臨時的地方，讓公司回歸正常運作。但是這一切，最終何去何從，其實誰也不知道。坐到她的身邊，看看屏幕，是報表。各種數據，圖表與分析。安一看就覺得頭疼了，這些當年他都看不懂，現在更不想懂了。不過看到了上麵標題上有聖天安的logo，也就知道，她還在研究聖天安的情況。“怎麼樣，有買家嗎？”安笑著調侃了一句。“安，其實你有沒想過，你也喜歡蓋房子。我看過以前的照片，你那時很快樂，而且我也看了那時的記錄，真的有些想法，真的才華橫溢。真的，你適合做實事。你若喜歡，我們不賣了，就讓你玩。”陸茶關了電腦，側頭看向了安。“所以我高興，就讓我玩？”　“對，我喜歡看到你指點江山的樣子，那照片真帥。”陸茶把電腦放一邊，盤著腿，笑盈盈地看著他。“萬一我將來不帥了，你就不要我了？”安笑了，故意笑道。“說不定，所以你要一直這麼帥。”陸茶“噗”地笑了。但笑完了，卻被撲倒了。陸茶其實想和安談談的，但結果啥也沒談成。對於新婚的人，其實晚上時間挺珍貴的。啥也沒談成，結果就歪了樓，然後變成夫婦之間深度的交流。等到想起她頭一天啥也沒辦成時，就覺得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