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說平行世界消亡，他們就應該回到現實了，為什麼還在這裡？格雷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正常，略帶遲疑地回過頭，就看到炎熠的樣子整個都變了，眼睛已經變成紅色，周身也冒出一層蒸汽，蒸汽向上蒸騰，竟然引起一陣小小的空間波動。另一邊，藍堡的實驗室裡。“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三人任務已完成卻沒有回來？”一旁的操作人員不停比對著數據，奇怪地說道。“平行世界還沒消失麼？”一旁的李將軍問道。“不，已經消失殆儘，但他們和藍堡的連接忽然被什麼給攔住了，我們正在努力嘗試重新連接。”程陽愣住了，他知道，炎熠的狀態和當初米開死的時候一樣發生了異變。如果被藍堡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切就完了。這樣想到的程陽趕忙向炎熠爬去。炎熠卻在這時緩緩站起身，一步步地向格雷走去。格雷眼睛微眯，“怎麼，死了個虛擬人就讓你開竅了？”格雷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巨大的撞擊力就打在格雷的臉上，格雷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身子還沒落地，又是一拳狠狠打在格雷的小腹上，他嘴裡的一口甜腥沒忍住噴了出來，弄臟了炎熠的白襯衫。格雷緩緩抬頭看著眼前雙眼通紅的男人，他甚至都沒有看到炎熠奔過來的動作。地上因為撞擊揚起了一陣灰塵，下一秒，倒在地上的格雷就被炎熠擒住了頸脖，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僅僅隻有一絲的停頓，格雷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重新摔在地上，肩部的骨頭全部碎了，碎片重新再刺進肉裡，格雷卻已是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了。炎熠走到一邊，重新撿起匕首。“炎熠，醒醒，快醒醒！你不能殺他，他是藍堡的人！”程陽看到炎熠的動作，不由得大叫起來。炎熠一把抓起格雷的頭發，讓格雷保持著下跪的姿勢，就和阿南死的姿勢一樣。格雷看著炎熠舉起匕首，卻是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不可以！”隨著程陽的喊叫，炎熠連刀帶手一起刺進了格雷的身體。格雷向前倒去，放大的瞳孔示意著這具身體不再有生命征兆。程陽總算爬到炎熠身邊，一拽他的褲腳，“你是不是瘋了！炎熠！”下一秒，程陽卻是被炎熠掐住了脖子，瞬間覺得頸脖的軟骨都要被掐斷。也就在這時，炎熠通紅的雙眼一點點變回清澈，最後整個人癱倒下去。另一邊。“連上了！特工們和藍堡的連接又接上了！等下，這是……”操作員忽然驚訝得說不出話。“說！怎麼了？”李將軍嚴厲嗬斥道。“隊員格雷陣亡！”炎熠醒過來是三天後，刺鼻的藥水，白色的病床，春華守在自己的身邊，門口還站著兩名站崗的士兵。“炎熠，你終於醒了！”春華說著撲到了炎熠身上，“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春華淚眼婆娑，卻將臉一點點向他耳邊移去。“程陽在前天醒來，”春華在耳邊極小聲地說道，“李將軍已對他進行審訊，他要我告訴你，關於格雷的死你要一口咬定是蓋亞將他所傷，他在回來的途中傳送出現了意外，導致救治不及時，才陣亡的。李將軍下令你醒後第一時間對你審訊，你一定要和程陽統一口徑，不然就完了。”“嗚嗚嗚，我真是擔心死你了。”春華說完就又變回了之前悲傷的模樣。門口的兩名士兵上前，行了個禮，“炎特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李將軍要見你。如果你覺得行動不便，我們可以用輪椅。”炎熠明白自己已經回了藍堡，而李將軍正在追究格雷的死因。之前的那一幕他還是記得的——阿南被格雷殺害，自己受刺激而失控殺了格雷。當時自己的那個狀態完全就像是彆人占據了自己的身體，根本不受控製，而且最奇怪的是，為什麼連空間傳送都停了？炎熠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攤開的掌心，思緒有些遊離。“炎特工，我們是否可以走了？”士兵又一次催促道。李將軍的辦公室裡，炎熠按照春華所交代的，將格雷的死歸咎於蓋亞，而當被追問起細節時，炎熠直接說自己也受傷昏迷過去了，不了解當時的情況。李將軍對於這個答案自然是不滿意的，但他又對炎熠的一口咬定無可奈何。“將軍，我有一個請求。”沉默了許久，炎熠緩緩說道。李將軍蹙了蹙眉，“說！”“我想申請退出特工的行列。也許我的心智還不夠成熟，我的意誌還不夠堅定，我想我無法再勝任平行世界的任務。”李將軍“啪”的一聲拍桌而起，“意誌不堅定就回基地再訓練，申請退出算是怎麼回事？”炎熠垂下眸子，“我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我擔心接下去的任務無法再完成。”李將軍緩緩走到炎熠跟前，眯著眼直直看向他，冷哼一聲：“炎熠，你到底在想什麼？狀態不好，就放假吧，我給你半個月的假期調整，然後你再告訴我你是否真的要退出。“另外，格雷的死，我也希望你利用這段時間再好好回想下，看有沒有遺漏什麼細節。”細節兩字李將軍說得格外咬牙切齒，很顯然，他不相信炎熠口中的敘述。炎熠沒有再說什麼，退出了李將軍的辦公室。一個人走在過道裡，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態，現在的他再也不想進入平行世界了，那個當他如兄弟的米開，那個當他如哥哥的阿南就像夢魘一樣困著他。曾幾何時，他這個堅定地將虛擬人看成無生命代碼的人，什麼時候也陷到了那個夢裡，再也拔不出來？炎熠看了看外麵，溫暖的陽光照在滿是機械的城市裡，覺得內心格外的壓抑。入夜，炎熠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春華悄無聲息地進來，在他身邊坐下，一隻手撫上炎熠的手，“炎熠，森之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炎熠轉過頭，“蓋亞是個很凶殘的人，重傷了格雷，途中因為意外，格雷不幸身亡，僅此而已。”說完就將頭靠在了春華的肩上。“李將軍很可能在我身邊布了眼線，我不能亂說話。”炎熠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春華用力握了握炎熠的手，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兩個人相對坐著，不再說話。炎熠心裡很悶，但他無法發泄。喝下一罐啤酒，緩緩流入腹中，平行世界的一幕幕又鑽入了腦中。炎熠甩甩頭，不想再去回想。既然周圍有李將軍的耳目監視，就讓他們監視著吧，反正自己已經打定主意退出特工行列。而且就像格雷之前說的，這本就是李將軍的一個局，格雷完全就是派進去監視他的。異能也好，平行世界也好，隻要自己不再做特工，這一切都會變成過去。他不想再去回想，也不想再去觸碰那種情緒。他覺得自己就像隻鴕鳥，遇事就把頭深深埋進沙子裡，不想麵對就選擇逃避。之前在光之島，程陽就對他說過同樣的疑慮，自己不是沒有感覺，隻是不願去麵對。如今倒好，作繭自縛，陷進那個世界裡無法自拔。炎熠深深歎了口氣，轉頭看向春華，話鋒一轉，“春華，如果我不再做特工，而是做個普通人，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麼？”春華一愣，“當然願意了。我們可以去開個小餐廳，你掌勺，我當老板娘，那日子過得也很愜意啊。”然後她又是一頓，“你真的想清楚不再做特工了嗎？”炎熠低頭笑了笑，“啊，想清楚了，我這個人心腸太軟，也容易被其他的事情左右，做個普通人最好不過了。”說著又刮了刮春華的小鼻子，“可惜，南山賀江深度昏迷，不然查出我的身世，說不定還能找到我父母，也好讓你這個醜媳婦見見公婆。”以往炎熠這麼說，春華必然臉紅或者反擊，但這次，她什麼都沒說，而是沉默不語。許久，她像是做出什麼決定一般，說道：“炎熠，你那麼想知道你的身世麼？如果我說，即使南山賀江昏迷，我也有辦法知道你的過去，你會怎樣？”炎熠笑了笑，“厲害了，我的百科全書，你是開玩笑還是來真的？”春華一臉嚴肅，沒有一絲笑容，目光對上炎熠的視線。“你真的有辦法查出我的身世？”第二天，炎熠就被春華帶到了一個巨大的實驗室裡，一個白色的儀器放置在中央，正閃耀著無數的指示燈。一個年紀半百有點禿頂的老頭正在儀器旁搗鼓著，看到兩人到來，這才停下手中的活，上前來打招呼。“這位是查克博士，研究精神學的醫學專家。你在森之域執行任務時，我無意中在雜誌上看到了他的文章，一篇關於從大腦中提取記憶的文章。”春華淡淡地說道。“等下，你說從大腦裡提取記憶？這可能嗎？”炎熠隱隱猜到春華的意圖，又有些懷疑地說道。“怎麼不可能？”這個叫查克的博士上前一步，“大腦實際上是非常精密的器官，它的功能和結構都非常複雜。它就像電腦中的CPU，如果電腦損壞，我就將CPU放進一台新電腦中讓它重新運作，就可以了解CPU中存儲的信息了。”“等一等，我還是不太明白。”炎熠皺了皺眉。查克摘下了他眼前的老花鏡，“春華已經將你的情況大致告訴了我。簡單點說吧，你現在之所以不能和南山賀江溝通，是因為他的軀體昏迷了，而他的大腦實際上還是正常運作的，所以我隻要給這個大腦換過一個軀殼。”說著他走到儀器旁，拍了拍白色的儀器，“這個，就是我為大腦準備的新容器，隻要大腦放進去，就能重新激活。再看這個——”說著指了指與儀器相連的一個大屏幕，“這個顯示屏就相當於獲得大腦後的新的‘人’的眼睛，它能將大腦中的信息也就是記憶展示在這上麵。“實際上，用最通俗的話說，就是把南山的腦子換了個人裝，然後你再讓這個人告訴你腦中的信息。這樣，你明白了嗎？”炎熠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那我還得把南山賀江的腦子拆過來？”“那倒不用。”查克笑了笑，“直接把人帶過來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就好。”要獲得南山的身體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小塤天天在那裡。最後炎熠隻好出動程陽，讓程陽又做了一桌子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自己則和春華將小塤爺爺的身體移到了實驗室。“博士，你保證不會對南山原有的身體有所損傷吧？”炎熠將南山放到儀器上時，一再地對查克博士說道。“放心，”查克一邊在檢查接口，一邊說道，“鏈接關閉後，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傷。”眼看儀器就要啟動，春華忽然按住，看向炎熠，“炎熠，也許這段記憶並不那麼美好，你依然還是要去了解嗎？”炎熠愣了下，摸了摸春華的頭，“彆為我擔心，我很好。”模糊的顯示屏上慢慢地出現畫麵。那是一個到處都是白色的醫院，病人和醫生們都川流不息，一間小小的病房裡靠窗的一架病床上，躺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那五官，神情和炎熠十分相似。“那個，那個孩子就是炎熠吧！”春華有些興奮地叫道。炎熠低頭笑了笑，看那眉眼，應該就是十年前的自己沒錯。少年炎熠右腿打著石膏，即便如此，他躺在病床上依舊很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他的旁邊有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人，正在低頭剝著橘子，一邊說道：“說了多少次，不能翻牆回家，不能翻牆回家，好吧，直接把腿摔斷了，疼吧？你這就是活該！”女人假裝生氣般說著，眼裡卻滿是心疼，同時將剝好皮的橘子塞進炎熠嘴裡。“男孩子嘛，好動是正常的，總歸要有點探索精神。”病床另一邊，一個魁梧的男人說道，“等你腿好了，爸爸傳授你翻牆的訣竅，保證下次不再會摔下來。哈哈哈。”“說什麼呢，儘教兒子一些不正經的東西。”女人嗔怒著捶打男人，男人則隨後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隔著屏幕，炎熠都能感到滿滿的幸福感。他不由得伸出手，用手指摩挲著屏裡那一對夫婦的麵頰，喃喃想道：“他們就是我的父母嗎？”就在這時，白色的屏幕忽然變成了黑色，停電了。眾人在驚嚇一陣之後很快恢複了平靜，以為這隻是小小的電力檢修。醫院的工作人員倒是緊張不已，此時還有幾個手術正在繼續，怎麼忽然斷電了？跑到供電係統一看，一切正常，怎麼電就沒了呢？再重啟了幾次供電閥未果的情況下，忽然一道藍色的電光從閥裡射出，直接將工作人員擊倒。同時，所有的儀器都跟漏電般，一道道電流從儀器裡發出，在整個醫院裡肆意蔓延。“快，快點報警！”不管是病人還是醫生，在觸到高壓電後都被一擊斃命，紛紛倒下。工作人員一麵儘快疏散病人，一麵聯係外麵請求支援。但這邊求救信號還沒有發出，更災難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電子儀器忽然像獲得生命般動了起來，同時攻擊起周圍慌亂的人群。大廳的迎賓機器人忽然用機器臂狠狠砸向人群，自動病床上的紐帶忽然伸出，直接死死將病人勒緊。這場機器人的暴亂隻持續了一分鐘，但足以讓整個醫院癱瘓下來。病房裡，所有的東西包括人都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四周黑漆漆的。炎熠摸了摸全身被摔痛的關節，剛才那場暴亂貌似已經結束。他見父母正趴在不遠的地方，剛要爬過去，就看見牆角忽然亮起一團亮光，亮光慢慢擴大，從裡麵走出一個黑色的人形。炎熠隻聽那人形微微開口，“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炎熠就不省人事了。就像斷片一樣，屏幕到這裡又一次黑屏了。炎熠轉頭看向春華，春華也是一臉疑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的儀器自己動了起來，還有，那團亮光是什麼東西？最重要的是怎麼沒了？”春華拍了拍顯示屏，生怕是機器出了狀況。“彆亂動，有點耐心，這不是來了嘛。”查克博士打落春華的手，一指屏幕，果然，屏幕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