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絲毫沒有任何變化。“也許,我們要進到裡間,”米開建議道,“剛才我們就是在裡麵,外麵的客廳才發生改變的。”炎熠思索了下,點點頭,“那好,我們再進去一次。”幾人又一次走進臥室,但令他們意外的是,臥室的擺設也變了,衣櫃少了一個,床卻多出來一張。炎熠皺著眉,趕忙回過頭盯著臥室和客廳連接的地方,從這裡隻能看到客廳很小的一部分,炎熠認真地注意著所能看到的細節,包括地上地板的紋路。橘黃的燈光灑下來,光滑的地板上反射出一片白色的亮光。忽然地板上出現一道黑影,彷佛什麼東西掠過時擋住了燈光。“有東西!”炎熠趕忙趕回客廳,再次一驚,門依舊沒有出現,家具的數量又一次發生改變,中間的沙發兩張變為了一張,展示櫃旁的矮櫃和台燈悉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和旁邊一模一樣的展示櫃。“見鬼!”炎熠低聲咒罵,忽然旁邊的衛生間裡發出一陣異響,離得最近的程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衝了進去。程陽看了看四周,裡麵並沒有什麼異常,炎熠和米開也趕到了門口,“怎麼樣!”炎熠問。程陽聳聳肩,搖了搖頭。炎熠歎了口氣重新走回客廳。程陽在洗臉池鏡子前站定,鏡子裡倒映出程陽和他身後裝著牙膏牙刷的木架子。程陽正準備離開,忽然透過鏡子看到身後藍色的木架抖了一下,筆直的架子邊忽然起了褶皺,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樣。程陽揉揉眼睛,死死盯著木架,接著他看到更奇怪的一幕,架子的頂端出現了一個綠豆大小的黑圓點,黑圓點眨了兩下就消失了。程陽叫了聲炎熠,炎熠和米開趕了過來忙問怎麼回事。程陽轉過身,兩眼緊緊盯著牆上其中一個藍色架子,慢慢俯下身子,從身後拔出匕首,一邊慢慢說道:“這架子自己會動。”說完猛地紮了下去。“吱”一聲怪異的聲音傳來,被程陽紮中的架子像一團麵團一樣癟了下去,掉落在地上。隻見那團不知名東西的形狀在發生著改變,由方形架子的雛型慢慢變成圓形,最後變成長條,顏色也同樣發生著改變,由藍色轉紅,最後變成白色。長條的頂端出現了兩顆綠豆般大小的眼睛對著三人眨了眨。“海龍!這是海龍!”米開忽然在一旁大叫起來。“海龍?”炎熠麵向米開。米開解釋道:“海龍是空之國裡最狡猾的海獸,它們可以根據周遭的環境改變體表的顏色,變得和周圍顏色一樣,以躲過天敵的攻擊。“另外,它們的身體也極為柔軟,可以折疊或是變換成任意形狀,在海獸裡是極難抓捕的生物。”接著又是一頓,“我明白了,剛才程陽在陳列室罐子裡看到會隱形的模仿他臉的生物,應該也是它。沒想到海巫竟然把它培育到陸地上也能活動。”“那不就相當於我們世界的變色龍?”程陽忽然冒了一句。炎熠沒有說話,目光灼灼地盯著地上白色的海龍,“也就是說,客廳的家具數量莫名地增加和減少,都是這玩意造成的。”“應該是。”米開點點頭。“那好。”炎熠沒有移開目光,“我想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攻擊性?”話剛說完,炎熠就一個趔趄栽倒,腳上纏上一條蛇般的東西,把他向後拖曳。“我想你現在已經知道了。”米開說道。炎熠拔出匕首就向腳邊刺去,海龍頭一偏,竟直接張開大嘴向炎熠咬來,炎熠另一隻手一抓,猛地向一邊甩去。海龍撞到牆邊的躺椅上,顏色和形體慢慢變化,竟變成躺椅上一個紅色的坐墊。這邊,程陽還在和地上的海龍對峙,忽然手上一滯,低頭一看,洗臉池的金屬水龍頭竟然伸長了緊緊箍住自己的手。“又一隻!”程陽叫道,忙舉刀就往手邊刺去,地上那條立即趁程陽不備撲了上來,眼看程陽來不及防備,一把利刀伸了過來把它砍成了兩截。“兄弟,欠你一條命。”程陽向米開道過謝,忙把手上的那條解決了。炎熠舉著匕首來到躺椅旁,對準紅色的坐墊就準備刺下去。這時,壁毯上的一個畫框忽然變換出海龍的形狀,向炎熠撲了過來。炎熠躲閃不及,將即將咬到自己的海龍頭一抓,跌坐在躺椅上。躺椅瞬間就一陣癱軟,陷了下去,身子下麵的木板和身後的靠背變換著形狀,一時間成了十幾條白色的海龍,緊緊纏繞在炎熠身上。“炎熠!”程陽和米開從裡麵出來,看到炎熠的樣子嚇得大叫。兩人衝到跟前,米開拿著佩刀,將長條的白色身軀砍斷,程陽索性直接用手一條條扒拉下來。“啊!”程陽忽然一陣驚呼,原來抓的過程中,一條海龍趁其不備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炎熠猛地一站起,將身上其餘海龍要麼拍落要麼斬殺,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程陽,“你看看你,我身上這麼多條海龍纏住,都沒被咬傷,你也就抓了幾條就中招了。”程陽把手上那條一扯,手臂上泊泊地流著血,“老子這條是母的!”米開和炎熠皆是一愣,接著忍俊不禁,“敢情異性相吸?”炎熠調侃道。程陽沒有搭理,提著咬傷他的那條海龍的尾巴猛地一甩,一邊說道:“連爺爺我都敢咬,這次要你們骨頭散架。”說著就像甩鞭子一般拽著海龍往家具上猛抽。客廳中的沙發、茶幾在被打中後,皆漸漸坍塌下去,顏色也慢慢變白,最後變成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白色長條。“我的天。”程陽忍不住感歎,“這房間的家具都是海龍偽裝的麼,難道沒有一件是真的?”“彆特麼廢話,快來幫忙。”炎熠忽然在身後喊道。程陽一轉身,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淡黃色牆體的一處已經裂開了一條狹長的裂縫,米開半截身子正陷在裂縫裡,他的脖子、手腕都被白色的長條緊緊纏住,正拖著他使勁往裂縫裡拽。程陽把手上的海龍一丟,趕了過去,炎熠正抱住米開的腿往外拖,程陽撿起米開掉在地上的佩刀就用力往牆上砍。刀砍上去軟綿綿的,忽然刀柄生出了眼睛,程陽一愣,下一秒,又是“啊”的一聲慘叫,手上又被咬出了一個大口子。原來米開的刀掉在地上後,一條海龍偽裝成了刀的樣子,程陽一個不注意,撿起了假的那把。程陽火大得把纏在手上的那條徑直扯斷,撿起地上那把真的佩刀,對著綁捆住米開的海龍一頓亂砍,禁錮住米開的力量稍稍小了點,炎熠一用力,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客廳中央。米開喘著粗氣把脖子上半截海龍丟掉,邊說:“看樣子不僅家具是它們偽裝的,就連這牆都是。”程陽撕下身上一塊布條,緊緊纏住自己的傷口,“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的手現在十分的痛麻。”炎熠一愣,問向米開:“這東西有毒?”米開搖搖頭,“原始的是沒毒的,至於被海巫改成什麼樣了,我也不知道。”炎熠的心猛地一沉,“要是程陽真的中毒,他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但門又不見了,要怎麼離開這兒?”炎熠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之前跌坐在躺椅上時,明顯感到躺椅的質地是酥酥軟軟的,就算剛才救米開時,我無意摸到牆麵,也發現就算表麵看上去和真實的磚牆一樣,但隻要接觸一下就會感到異常。而最開始我們也的確接觸過木門,那是實實在在的木頭質地,所以門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海龍偽裝出來的。”炎熠這樣想著,就跑到了門之前所在的位置,“門現在不見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它並不是消失了。”他舉起右手,按在牆上,“而是我們看不見而已!”“滋——”一陣強烈的電光閃耀,黃色的整麵牆壁像波浪一般抖動起來,“吱”的怪叫聲此起彼伏,待藍光消失後,就像皮膚剝落一樣,海龍一條接一條地掉落到地上,而掉落的海龍身後就是一扇四方的大門。“竟然偽裝出整扇牆蓋在門上麵,難怪我們找不到!”程陽抓著傷口吃痛地站起。“快走。”炎熠打開門,招呼兩人一起離開。程陽連滾帶爬最後一個跑出大門,回到走廊,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眼前就出現了一根長矛。此時長矛的尖角正頂在離喉嚨不到三公分的地方,程陽慢慢抬起頭,隻見左右各兩名衛兵正舉著長矛圍著他們三個。米開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你們彆亂來,我是皇室的軍官。”“皇室?”其中一個士兵一頓,“你把麵罩拿下來!”米開停頓了下,剛伸手去摘麵罩,炎熠忽然起身,一拳用力打在對麵士兵的麵門上,對方立即不省人事,接著炎熠一抓另一名士兵的長矛,腳猛地一踹肚子。對方吃痛彎下腰來,炎熠抓起其頭發猛地將頭往牆上一撞,又放倒一個。另一邊,程陽很有默契地也三拳兩腳放倒了剩下兩名衛兵。炎熠拍了拍手,對愣在一邊的米開說:“交代毛線啊,對方就四個人,直接放倒就是,還招認個什麼勁。”程陽握著傷口倚在一邊,說:“哥,四個你能一下放倒,那四十個呢?一層的衛兵已經追上來了。”炎熠和米開皆是一驚,攙起程陽就往最開始的那間閣樓跑去,一進門,就忙把門反鎖。門外立即響起了衛兵砸門的聲音,炎熠看程陽的臉色越發不好,就把程陽扶到窗邊,準備讓他先下去。程陽擺擺手,“你們先下,我最後下,現在手上越發的沒力,我怕我拉不住繩子會摔成肉泥,你們先下,我還能有個墊背的。”炎熠也不和程陽貧嘴,讓米開先下,然後就把繩子往程陽身上捆。“嘩啦”一聲,門忽然就被撞開,十幾個衛兵衝了進來,炎熠猛地握起左手,向衛兵一伸,“雷龍刃!”幾個細小的電花閃了幾下就消失了,“靠,今天已經用了兩次了!”衛兵一窩蜂衝了過來,炎熠忽然感到自己身子被人一推,整個人就向窗戶外倒去,落下去最後看到的就是程陽那張蒼白的臉。炎熠箍住一邊的繩索,迅速下到地麵,衛兵探出頭見兩人逃到地麵,忙吆喝著讓其餘的人去追捕。米開不見程陽,忙追問炎熠。炎熠沒說話,讓米開跟上,趁著衛兵還沒到,翻過圍牆,逃進深深的夜色中。“程陽會有危險麼?”家裡,米開焦急地問炎熠。炎熠喝了一口酒,“暫時應該沒有,我們被擒的時候,你說了句你是皇室的軍官,單憑這一句,海巫也不會輕易動程陽。”頓了頓,“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程陽身上中的海龍的毒。”“那我們還要再去海巫的家麼?”米開問道。“去肯定要去,但我們這次的確失算了,本以為隻要避開與海巫正麵衝突就能得手,沒想到他的住所還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最可惡的是程陽還被抓了。”炎熠懊惱地一捶桌子,“這下要再去海巫家,怕是更難了。”米開沉思許久沒有說話,忽然走到一邊的保險櫃旁,打開從裡拿出一個顏色極為鮮豔的海螺,歎了一口氣,“看樣子沒辦法了,隻有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