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炎熠一臉詫異。“雖然夢天堂網絡上的空間已被刪除，但還是被我發現了殘餘的痕跡。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發現那些孩子之所以變成植物人，是因為意識都困在了裡麵，所以我要你從那個虛擬的空間裡，把南山塤的意識帶回來。“隻要成功，你想想，你救了南山唯一的孫女，接近他也自然不難，想要解除加密的機會也大得多。”“貌似說得有些道理，但是我要怎麼把她帶回來？”炎熠繼續問。“我會把你的意識上傳進去，使你可以進入那個空間尋找南山。另外再在你身上加載一個程序，讓你進入的時候手上出現一個手環，當你在裡麵找到南山塤時，你隻要把手環掰斷，你們就能出來了。不過要記住，掰段的時候你要牽住她的手哦。”“哦。”炎熠點點頭，“那我怎麼才能找到她呢？”“不知道，這個你得自己想辦法。”春華搖搖頭，忽然又像想起什麼樣的說道，“對了，那個空間裡有個管理者，如果你有辦法找到他，讓他帶你去找南山塤也可以。”“那萬一又找不到管理者，也找不到南山塤怎麼辦？”炎熠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哥。”春華裝成程陽的模樣拍了拍炎熠的肩膀，“你都執行了那麼多次Trueworld的任務，哪一次不是艱險異常，你都能完成，這小孩子創造出來的空間，對你來說應該就像過家家一樣簡單吧。”“呃。”炎熠一時被春華說得說不出話，“那什麼時候執行？”炎熠隨即問道。“隨時可以。”晚上，炎熠推掉程陽的邀約，早早的來到了春華的房間。被春華插上一堆電極之類的玩意在頭上後，炎熠就躺在了沙發上。春華連接上電腦，剛想按下啟動鍵，又頓了下，有點不放心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裡麵到底有什麼東西，如果在裡麵萬一遇上危險應付不了，也可以掰斷手環先行出來，千萬不要逞強。”炎熠點點頭，表示已經知曉。隨著春華按下啟動鍵，炎熠頓時感到有些頭昏目眩。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身處一個混沌的時空，沒有天沒有地，也沒有界限，這裡並不像Trueworld一般有完整的世界，空間的建立也是片麵且斷層的，很多奇怪的入口懸浮在空中，裡麵的畫麵就像電影片段一樣顯現出來。炎熠朝裡看了看，裡麵連接著各式各樣的地方，貌似還有人活動的痕跡。炎熠試著伸出手，發現竟能伸到其中去，猜測著這應該就是殘存的剩餘空間，南山塤的意識很可能就在裡麵，便大步一邁，直接跳了進去。炎熠落到了一堆乾草堆上，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花園一般的地方。四周是剪裁好的園藝盆栽，中間還有一個小型的圓形噴泉，泉水一粒粒地灑在空中，像珍珠般折射著太陽光。噴泉的另一邊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緩緩流淌，上麵架著一座小橋。炎熠走上小橋，這才發現溪水裡有東西漂浮著，待漂到跟前才發現那是一個女孩，手持著捧花握於胸前，祥和地平躺在水麵中。隻見那女孩閉著雙眼，圓圓的臉蛋，卷曲的長發附在臉頰旁邊，身上穿著十九世紀歐洲貴族式的長裙，隨著溪水的推進緩緩向前飄去。女孩從橋底穿過，猛然一睜眼，與炎熠四目相對。炎熠也嚇了一跳，那眼神裡似乎有一股敵意，彷佛並不歡迎這個外來者。炎熠比對了下她的臉，並不是南山塤，無視對方瞪著自己的雙眼，繼續朝前走去。走過花園的儘頭，炎熠來到一片沙漠，無邊的黃沙遮天蔽日地吞噬著周遭的一切。炎熠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不遠處出現一個黑點，走近一看，竟是一個沙發，沙發前麵還放著一個櫃子，櫃子上是一台電視機，正播放著上個世紀喜劇大師卓彆林的電影。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觀看，時不時發出一陣笑聲。炎熠走過去看了看他，沙發上的人注意到了炎熠，目光也從電視上移了過來，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這樣的看著。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嘴上和耳朵上打了許多的圓環，身上還穿著帶著鉚釘的衣服，看到有陌生人走近，目光也變得灼熱起來。炎熠邊打量他邊向前走去，好在這裡的人雖然怪異，卻沒有什麼惡意。炎熠心想著，見對方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繼續前行。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腳下一空，炎熠整個人掉了下去，本以為掉入了流沙，結果竟掉入了水裡。冰冷的水刺激著感官，炎熠在水裡撲騰了幾下，發現腳下有亮光傳來，仔細一看，竟然在水底豎立著一座燈塔。水裡的雜質很多，那燈塔的光仿佛穿過層層迷霧般射來，燈塔的旁邊還有一棟房子，房子裡傳來隱隱的燈光。似乎也適應了這個世界古怪的景象，炎熠沒有遲疑地遊了過去，透過窗戶朝裡觀望。一個短發的女孩正坐在房裡的餐桌邊，桌子上方漂浮著燭台和一些食物，女孩拿著刀叉在盤子裡切割著肉塊，嘴裡似乎咀嚼著什麼，一臉滿足的模樣。炎熠搖了搖頭，“這個也不是。”就朝著前麵遊去。頭頂的水麵上出現了一個缺口，炎熠朝上遊去，鑽出水麵，發現又來到了一間臥房。雕花的衣櫃，粉色流蘇的台燈，堆滿了洋娃娃的臥床，還有造型各異的裝飾燭台，以及用黑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壁爐。炎熠從水裡爬出來，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對麵還有個梳妝台，前麵坐著個麵容消瘦的女孩，她正在塗抹口紅，炎熠從她的化妝鏡裡瞅見她黑黑的眼線。女孩的動作一滯，從鏡子裡發現了炎熠，但也不回頭，放下口紅直接在鏡子中與他對視。炎熠被女孩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趕忙從旁邊的門離去。就這樣，炎熠走過了無數個奇怪的空間，見了各式各樣的麵孔，可是沒有一個是自己要找的人。重新從那入口爬回虛無的地方，看著為數不少的空間入口，炎熠不免有一絲沮喪。“這樣一個個找下去，要找到什麼時候？”炎熠這樣想著，不由得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眉頭一皺，炎熠盯著前方。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小門，與其他空間入口懸浮在空中不同，這道門就立在地平麵的儘頭。炎熠打量了下小門，繞到其背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隻有這麼一個門扇。炎熠握上把手，輕輕地一推，門吱呀一下開了，耳邊隨即傳來戲曲的唱腔聲。走進，發現自己來到了個古香古色的戲樓，戲台十分大，有上下兩層，擺滿了紅色木質的桌椅，上層全空，沒有一人，下層前排坐著一名老者。炎熠走到老者旁邊，見老者頭發和胡子皆已花白，此時正閉著眼，頭微微地晃著，敲著手指在桌麵上跟隨著曲調打著拍子。一名像店小二的人無視炎熠跑了過來，給老者加滿杯中的茶水，又匆匆地去擦拭桌子。炎熠轉頭看向台麵，一名老生和青衣正一板一眼地唱著戲曲。炎熠並不熟悉戲曲，但也覺得他們的唱腔婉轉悠長，雖然聽得並不十分懂，卻彆有一番風味。炎熠眸光一轉，笑了笑，在老者身旁坐下，自顧地鼓起了掌。聽到掌聲，老者的手指有那麼一瞬的停頓，接著繼續旁若無人地打著節拍。炎熠把身子往老者靠了靠，“老先生，曲子可好聽？”老者不應。炎熠頓了頓繼續道：“你是這個虛擬空間的管理人吧？”老者繼續不應。炎熠皺起眉頭身子往後靠了些，端詳著老者。“我想我的猜測應該不會錯，門外的那些空間都是殘缺的，裡麵的人做的事情也雜亂無章，他們都是當初上傳意識的孩童，被困在這裡，回不到現實。”炎熠抬起頭看著樓頂，“可是這裡給我的感覺就不一樣。”他站起身，環顧了下四周，“這裡看上去太正常了，不管是戲子的表演還是小二的跑堂，都和門外那些孩子毫無邏輯性的事不一樣。”他頓了頓，又重新看向老者，“有人告訴我這裡是有一個管理者的，所以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就是這裡的管理者，對麼？”老者還是不應。炎熠有些怒了，皺著眉，“你至少回句話啊。”“咦——”戲台上青衣尖細的唱腔傳來，字正腔圓地說道，“我即是這夢的管理者，你又想怎樣？”炎熠嚇了一跳，一直以為這老者才是自己要找的人，沒想到那人竟是台上青衣。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還以為這名老者才是，沒想到竟然在戲台上。”青衣踔著小碎步，把身板一蹲，手中翹出蘭花指，“我想是誰就是誰，這裡——”話隻說了一半，下一秒就聽到一旁擦拭著桌子的店小二用低沉的聲音接回下一句，“這裡是我管理的世界，我說了算。”炎熠本來麵向戲台，聽得聲音忽然又在身旁響起，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敢情這管理者變來變去沒個準的啊。”店小二直起身子，轉身看向炎熠，臉上已不再是炎熠初次見他時的那般媚俗，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漠的臉孔。他上下打量著炎熠，“你來這兒想乾什麼？”炎熠笑笑說：“請你帶我去找一個叫南山塤的女孩，並把她的意識帶回現實。”小二眉頭一皺，“你為什麼要找她？”炎熠頓了頓，“呃……因為一點私事吧。”一陣蒼老的咳嗽聲從小二的身後傳來，這位久不應答的老者終於開了腔，他轉過頭略帶深意地盯著炎熠看，許久，緩緩答道：“好。”炎熠一愣，看情況，管理者又跳到了這位老者的身上，不過最讓他驚訝的是，對方的回答竟如此乾脆。炎熠想了想說道：“你就這麼輕易地答應我？”老者笑了笑，“要是隨便來個人，跑到我的地盤要我帶他去找人，鬼才願意搭理他呢。答應你，僅僅是因為你不一樣。”“不一樣？我怎麼不一樣？”炎熠疑惑地說道。老者站起了身子，用手拍了拍背脊，挑眉又打量了下炎熠，“雖然你的氣息隱藏得很好，但我還是從你身上看到與人類不一樣的東西。”“什麼意思？”炎熠更加疑惑。“就是說你和我們很像，你的身體裡有代碼的存在。”炎熠有那麼一瞬的出神，想起之前在海神殿Angle說的話，隨即又立馬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是人類和代碼的結合體，那我是個什麼東西，我又是誰？”“嗬嗬。”老者笑了笑，把手負在身後向一邊走去，“你是誰我怎麼會知道，這種問題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吧。”走了一會兒才發現炎熠還站在原地，老者不由得頭一歪，說：“你不是要找南山塤麼？還不跟著我走？”炎熠這才恍過神，快步跟上老者的步伐。老者斜著眼睛看著身旁的炎熠，說道：“南山一族可是藍堡的創始人，你到底為了什麼私事要找她？”炎熠低著頭，眉頭緊鎖，像是在心中思索著什麼事，並沒有回答老者的話。老者討了個沒趣，撇撇嘴繼續說道：“就算你找到她，也未必帶得回。”炎熠一驚，這才開口：“為什麼？”老者淡淡地說道：“你之前說他們困在這虛擬空間裡，這種說法其實是錯誤的，我從來沒有強迫他們待在這兒，他們都是自願留在這兒的。”炎熠繼續說：“他們難道不願意回到現實中麼？”老者哈哈大笑，“願意留在現實，乾嘛要一夜之間把自己的意識全部上傳啊。”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這裡不過是他們逃避現實的借口，所待的空間雖小，卻能隨意創造任何東西，也許在他們心裡，這種假想的虛擬世界要比現實世界好得多。”兩人說著話，已走到戲樓的邊緣，老者握住一旁門的把手，扭開，一陣強光射來。待炎熠重新睜開眼時，場景已從戲樓切換成了一個花園之中。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臉上，微風吹來，如輕紗拂麵，腳邊儘是紫色的喇叭花，不遠處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樹。老者帶著炎熠走近大樹，炎熠這才發現，這是一棵菩提樹，樹高大致15米左右，凹凸不平的樹乾上覆著黃白色的樹皮，樹枝向側麵擴展，形成巨大的圓形樹冠，葉子十分茂盛，撐出濃鬱的樹蔭。炎熠抬頭觀望菩提之際，一片樹葉落下，他伸出手，那葉正好落在手心。炎熠撫摸著深綠色的葉麵，極富光澤的表麵不沾一絲灰塵。老者走到樹下緩緩坐下，炎熠四周看了看，“南山塤在哪？”老者指了指炎熠腳下。炎熠低下頭，皺著眉看著這一地的紫色喇叭花。老者上前，從炎熠腳邊摘下一朵，放在炎熠手上，“朝裡麵看看。”炎熠疑惑著朝裡麵瞅了瞅，發現紫色的花瓣深處，花芯的部分有個白色的小光點。“什麼東西？”炎熠心裡疑惑道，為了看清楚，便把花往眼前更近的地方挪了挪。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紫色花冠也在眼前慢慢放大。忽然，這種放大的速度猛然加快，眼前出現一片紫色的眩暈後，整朵花竟然擴大了百倍並把炎熠整個人都套了進去。炎熠看著自己身處在一個紫色的洞穴中，還未晃過神，就聽到空中傳來老者虛幻的聲音，“一葉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花中的世界裡。”炎熠這才轉過身，發現之前花芯處的那個小白點，已經擴大成了一個巨大的出口，連接著另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