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許久，炎熠的聲音響起，“你怎麼了？”他從春華頭上取下一塊東西，攤在春華麵前，“我有些醉了，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你頭上的紙屑隻有靠近點才能取下來。”春華猛地睜開眼，看著炎熠手裡的亮紙片，整個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她迅速彆過身子，雙手懊惱地捂臉，心裡直抓狂，“春華，你在想什麼啊，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看著春華在一邊捶胸頓足，炎熠有些莫名其妙，又說了一句：“我剛才問你要不要看更美的夜景？”“啊？”春華想著剛才的事，仍然不在狀態，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炎熠有些踉蹌地一抓，下了平台，向彆的地方奔去。春華被他一直拉著跑，徑直來到了安耀的辦公室前。炎熠掏出一枚回形針，在春華詫異的眼光下打開了房門。炎熠在抽屜裡找到了遙控器，按了下去，說道：“安耀的辦公室在藍堡最高的位置，這裡可以看到藍堡的全貌。”隨著窗簾緩緩拉開，一幅綺麗的景象展現在春華麵前。黑色的背景下滿是色彩斑斕，錯落有致的燈光組成了燈的山巒，和頭頂的夜空相映成輝。從這兒眺眼望去，這夜景猶如鑲嵌在深海中的珍珠般耀眼，又猶如一件黑色緞麵錦袍，上麵鑲嵌了無數的華麗寶石，而藍堡，就是穿著這錦袍的王者。也許因為今天是節日慶典，空中各處竟然燃起了煙花，那一瞬即逝的美麗在空中綻放，更是把整片大地照映得流光溢彩。“是不是比平台那兒美多了？”炎熠問道。“嗯。”春華沉迷地點了點頭，單手攀在落地玻璃上，有些著迷地看著眼前的美景。“平時這裡都有警衛把守，今天過節，警衛也都去狂歡了，我們才能溜進來。”炎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他抬頭看見春華依舊癡癡地看著窗外，不禁笑了笑。春華的身影在炎熠眼中出現虛影，“應該是跑得太快，現在酒勁全上來了。”他心裡想著，皺了皺眉，扶著昏昏欲睡的腦袋，眼皮不由打起了架。春華久久才回過神，“看多了冰冷的器械，都快不記得煙花的樣子了。”春華淡淡想著，剛想謝謝炎熠帶她來看這麼美的景色，轉身就看到炎熠沉沉地熟睡在沙發上。炎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起身洗了把臉，整個人總算清醒點。坐回沙發上喝了杯紅茶，茶幾上的電話錄音自顧自地響了起來。“猜你還在睡，所以沒有打擾你。如果醒了，就於10點鐘來大廳開會，安哥有事情宣布。”錄音裡傳來春華的聲音。“又開會。”炎熠嘟嚷了句，看著已經指到9點的時鐘，起身淋了個熱水澡，又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就往大廳走去。走在過道的炎熠感覺今天格外不自在，周圍的人路過他，都要回頭看上幾眼，這種被圍觀的感覺很不好。炎熠蹙了蹙眉，“我臉上有東西麼？都看我。”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頭，程陽這家夥正好也要去開會，兩人便一路同行。“程陽，我臉上有什麼嗎？為什麼身邊的人都盯著我看？”炎熠實在忍不住，不禁問向程陽。程陽聽罷，以一種極嫌棄的眼神上下打量炎熠，說道：“能不看你嗎？你現在是藍堡第一帥哥啦。”“什麼？”炎熠沒有聽明白。程陽帶著些許怒氣說：“你不是說你沒興趣表演的嘛，還那麼拽地唱那麼搖滾的歌。我也就是想撩幾個妹子，你倒好，整場的妹子都被你撩了，你也太有心機了吧。”炎熠挑了挑眉，“原來是因為這個啊，”他不禁搖了搖頭，“我也就是在我會的極少數歌曲中隨意挑了一首。”“隨便一首都唱得那麼好？”炎熠掏了掏耳朵，“呃，主要是不想被罰做清潔工。”炎熠敷衍地笑著，餘光瞥見前方的安耀，便一把抓住程陽的胳膊快速往大廳的方向拉，“彆犯嘀咕了，第一帥哥的名號給你，我沒興趣要。你要是在安耀之後到達大廳，就準備挨訓吧。”程陽一愣，也發現了前麵的安耀，不再多說，忙跟著炎熠迅速跑去。大廳裡，安耀正嚴肅地看著台下，一拍桌子說道：“節日已經過去，放鬆的狀態已經結束，現在你們都給我打起一百分精神。”安耀掃了一眼一個個坐得筆直的隊員，說道：“我從不喜歡拖泥帶水，這次叫你們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這段時間，藍堡執行任務的失敗率陡然升高，傷亡率也比同期要高出許多，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之前我以為是大家的知識麵不夠，無法破解平行世界的秘密，還給大家配備了助理，直到我們前幾天獲得一個錄音資料。”安耀揚了揚手中的錄音帶，放進設備裡，“他也是隊員中的一個，當時正在和助理通話，這段錄音也是偶然被錄下，你們聽一聽。”說罷，安耀按下開始鍵，裡麵傳來電波的滋滋聲，之後便是一男一女的對話。“如果我們的推理沒錯的話，隻要把Boss殺了，我們就完成任務了。”女的說道。一個男聲接著響起，“嗯，不會錯的，終於可以馬上回藍堡了，這次任務累死我了。”炎熠也在聽著錄音，很明顯的，男的是藍堡的特工，女的是助理。聲音到了這兒，就安靜了下來，裡麵忽然響起一陣尖銳的撞擊聲，然後是跑步的聲音以及身體倒在地上的聲響，裡麵還隱隱傳出剛才那名男子的呻吟。“呃……你，你是什麼人？”男子特工像是受了傷，有些吃力地說著話。“哼！”一個不同於之前助理的女聲響起，“你們這些藍堡的螻蟻，還不配知道我的身份。”“你知道我是藍堡的人？”男子說。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女聲也逐漸放大，“我主仁慈，隻要我們把進入低階平行世界的異類除掉，要是換作我是他，早就下令進攻藍堡，把你們全殺了！”炎熠聽到這兒，和程陽對視了一眼，心裡也已猜到錄音裡女人的身份。錄音還在繼續，男子吃力地說道：“嗬嗬，你太小看藍堡了。”接著就是一陣槍響。不知道是誰射擊了誰，在座的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著錄音的動靜。男子大口的喘息聲響起，帶著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你、你……連槍都對你沒用？”又是一陣打擊聲，男子慘叫一聲，就沒了聲音。女子輕聲笑道：“哼，我隻要動動手指，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你們，哈哈哈。”女人囂張的笑聲漸傳漸遠，成了錄音最後的聲音。安耀關掉錄音，頓了頓，“也許這就是失敗率忽然升高的原因，Trueworld裡出現了新的虛擬人，他們似乎對我們很了解，而且似乎還存在特殊技能能輕易殺死我們的隊員。所以——”安耀看了一眼大家，“你們執行任務的困難性和嚴峻性比原來又提高了一個檔次，藍堡已經在抓緊處理該事宜。為了儘量保證大家的安全，臨時決定取消單人任務，一律改為雙人共同執行，新的派組稍後會由你們的助理通知你們。”安耀重新走回台上，“這就是此次會議的事宜，希望大家明白，我們已經出現了新的敵人，任務執行的過程中必須更加謹慎。你們都是藍堡的精英，我不希望你們比我這把老骨頭先離開這個世界。”說完這些，安耀又頓了頓，“炎熠和程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其他人散會。”炎熠在安耀的辦公室看著新的任務表，安耀自顧自地說著：“新出現的虛擬者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身份，所以這次四神國的任務你們兩個共同完成。上次光之島的事你們就已合作過，相信已經有了默契，相互也好照應。”炎熠舉起手，“我覺得還是程陽一個人去比較好，我去我會死，他去，不會。”“為什麼？”安耀不解地看著炎熠。“他太帥，就算是虛擬人也會被他迷住。”炎熠漫不經心地說道。程陽近乎雙眼都快要噴出火，瞪著炎熠，轉頭又一副笑臉對著安耀，“炎熠他嫉妒我又帥又有才，嘿嘿。”安耀一愣，不明就裡地接上一句，“呃，你們都很優秀，都很優秀。”炎熠話鋒一轉，不再開玩笑，指著資料上四神國三個字問安耀，“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去四神國拿他們的聖物？”安耀點點頭，“沒錯，他們的聖物叫鑰珠，是整個四神國的命脈所在。找到它，毀了它，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很簡單。”安耀又頓了頓，“不過四神國是少數幾個我們了解甚少的國家，資料都在你們麵前，你們的助理還在搜索完善中。”“這裡麵提到的海神殿又是什麼？”程陽看著資料問道。“海神殿是進入四神國唯一的入口，在海拔5000米以下，據說裡麵布滿機關，隻有四神國自己的國民才能安全通過。要知道，光是在那個平行世界找海神殿的坐標，我們就花了兩周。”安耀解釋道。“那海神殿都有些什麼樣的機關？”程陽接著問。“不知道，迄今為止還沒有外人通過那裡過。”安耀搖頭。“那所謂的聖物又藏在哪兒呢？”“也不清楚，貌似是在四神國裡的某處。”安耀繼續搖頭。“安哥，信息這麼少，你這是讓我們倆有去無回吧。”程陽一臉無辜地看著安耀。安耀倒是不以為然，大手一揮，“哪次任務不危險，有什麼好抱怨的，何況你們的助理還在繼續完善資料呢。回去好好準備，三天後就要出發。”晚上，炎熠、程陽和春華三人正在討論此次的任務，春華捏著兩張單薄的紙片甩了甩，“這四神國的資料真是少得可憐，我找遍了近乎所有的信息，也就找到這麼點。”炎熠坐在沙發上，單手靠著扶手，“資料不在於多，而在於有用。念念看。”春華點點頭，“據獲悉，之所以稱其四神國，是因為他們敬拜四神獸所致，這四神獸分彆為中國古代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據說四神國的居民都崇尚自然之力，與外界雖有商業來往，卻對外族人員極其排斥，如被他們發現有外族人混入國內，不會把外族人驅逐出境，而是直接如牲畜般宰殺。”“這麼可怕？”炎熠一挑眉，打斷春華問道，“那他們又是憑什麼判斷對方是本國人還是外族人？外貌，口音？”春華搖搖頭，“這也算這次搜索中唯一一個有價值的信息，是紋身。”她頓了頓，“四神國的每個國民身上都刻有神獸的紋身，男女都有。男身則紋青龍、白虎，女身則紋朱雀、玄武。“據記載，刻紋身的顏料是用四神國獨有的製劑研磨而成，刻上便終身無法磨滅，他們認為神獸的紋身不僅能給他們帶來神力，還能在他們死後，靈魂也一同獻祭給神獸。“另外，信息中還提到他們有兩種特殊的祭祀儀式，分彆叫日祭和月祭，關於這兩個祭祀的記載，也是寥寥數語，也不知會不會和我們要找的聖物有關。”春華一口氣把所有的資料說完，“就隻有這麼多了。”“你有什麼看法？”炎熠轉頭問程陽。“資料太少，沒有頭緒。你呢？”炎熠捏了捏下巴，“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是四神獸，同時也是中國的四象，它還代表著四個方位，東之青龍，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這個方位我們需要記住。“既然四神國的人這麼推崇神獸，必然在一些方位的設計上也會遵循這個規律，很可能在破解機關的時候會用得上。另外，”炎熠頓了頓，“春華你給我們準備一套假的紋身。”炎熠繼續說道。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人連接上傳送儀，再睜開眼時，已在一座孤島上。兩人找到停在島邊早已幫他們備好的潛水艇，開啟自動模式，就往海裡潛去。海神殿的位置早已輸入到潛水艇的導航係統裡，無需操作，會自動行駛到目的地。隨著潛水艇一點點的下潛，他們很快從光彩奪目的淺海區進入了幽暗的深海區。這個區域裡，能透進來的光線十分有限，深藍的背景下，各式如鬼魅般的魚遊來遊去。炎熠關掉了探照燈，嚼著乾糧看著外麵，任由潛水艇在幽藍的海水裡遊蕩。程陽問為什麼關掉探照燈，炎熠笑笑，“看夜景啊。”程陽走到炎熠旁邊，有些疑惑地看向外麵。本是幽暗的海中，竟然亮起了點點微光，有些甚至如霓虹燈般五彩斑斕，“深海裡有很多發光魚類，打開探照燈就看不到了。”炎熠淡淡地說道。偌大的深海猶如一片巨型的夜空，那些奇形怪狀的發光魚類就像鳥兒一樣在夜空中飛舞，它們時不時地在潛艇邊停留或遊過，有的直接吸附在潛艇的玻璃上，透過它們透明的身體，程陽甚至可以看到裡麵的內臟。迎麵遊來一群發光的水母，蘑菇般的身體有節奏地收縮著向上遊去，底部長長的觸須布滿了星星點點的發光器，遠看如同銀河般絢麗。潛艇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開了進去，在銀河裡一點點前進。程陽看得有些恍惚，炎熠笑著走到一邊，檢查需要隨身攜帶的器具——匕首、短槍、藥物還有電筒。“程陽，你也把隨身要帶的東西檢查一下。”炎熠在一旁善意地提醒。程陽似乎沒聽見，用手指了指前方，說：“我們是不是要下到那裡麵去？”炎熠走近一看，在他們不遠處的前方，有一個巨大的海溝裂縫，如同巨人身上一道極深的傷痕般醒目，裡麵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炎熠看了看顯示器，說道：“沒錯，我們現在的位置僅僅是海拔負2000米，目的地在5000米以下，自然是要潛到海溝裡去。”潛艇緩慢行駛到海溝上方，他們才發現整個海溝寬得可怕，幾十米長的潛艇渺小到如一顆沙礫，下麵黑色的深淵就如一個怪物的巨口一般，等待他們自投羅網。潛艇行駛到海溝的正上方，推進器停了下來，開始緩緩垂直向下方降落。如果說深海還有些零星的光線，那海溝裡完全就是漆黑一片，炎熠打開探照燈，可視範圍也僅僅擴大了幾米，遠處依舊是一片黑暗。在強光的照射下，海水裡有大量的雜質和微生物在鏡頭前飄來飄去，顯得十分渾濁。潛艇還在下潛，顯示器上的海拔負值還在增加，耳邊除了機器的發動聲就沒了彆的聲響。不知過了多久，炎熠和程陽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昏昏欲睡，潛艇一陣猛烈的震動把兩人驚醒，原來是潛艇已觸到海溝的底部。穩定了一番後，推進器重新啟動，潛艇載著兩人在海溝底部繼續前行。底部的溫度似乎有點高，一些灰色的塵埃般的物質蒸騰向外冒，就像一個個小型的火山口。眼前的能見度變得更低，炎熠重新坐回了駕駛座，改為手動駕駛。忽然，前方渾濁的海水中似乎立有什麼東西，炎熠靠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塊巨大的石碑。隻見石碑有十米多高，一米多寬，通體灰色，方方正正，無任何裝飾，碑上刻有一些兩人從未見過的古怪文字。“這是四神國的文字麼？”程陽看著石碑上深深的刻痕問道。炎熠小心地將其拍下照片連接電腦，“輸進電腦看看就知道了。”他按下電腦的處理鍵，翻譯出來的結果是一篇歌頌四神獸的詩歌。炎熠看了一遍詩歌，不禁說道：“看樣子，已經接近四神國的領域了。”“炎熠，這石碑後麵好像還有東西。”在顯示器前的程陽揮手，向炎熠說道。炎熠聽罷，忙駕駛潛艇繞過石碑，發現這石碑的後麵還立有四尊石雕像，分彆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模樣。炎熠用探照燈查看了一番，這石質看似十分堅硬，雕刻技藝也著實精妙，以至於石像在海底被海水衝刷這麼多年，看上去依舊栩栩如生。四座神獸的形態各有不同，青龍為騰雲狀，蜿蜒昂首向上，白虎則是下山之勢，怒目圓瞪前方，朱雀單腿立地，展翅欲飛，而最後的玄武，則是龜背上馱著一座山石麵對來人。“你說，這些石像是和石碑的文字一樣來表達敬仰之情，還是有彆的用途呢？”程陽一副偵探的樣子，緩緩說道。炎熠的心裡一沉，重新手動抬起探照燈，在神像上又一遍地仔細觀察著。半餉，他抬起頭，對上程陽的眼光，搖了搖頭。“也許它們真的就是裝飾呢，”程陽訕訕地笑著，順勢捏了捏鼻梁，“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每一步都這麼小心翼翼。”炎熠低頭沉思了會兒，“謹慎點總歸好，沒什麼問題我們就再往前麵看看吧。”說罷，他這才繞開石像，繼續前行。下麵這一段路走得格外長，就在兩人覺得快要走到儘頭的時候，前方隱約出現了一片紅色的網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