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民回想起來，那好像是一隻魚？大概有他的五個巴掌那麼大，長得有點像小醜魚，但是又沒有那麼多條紋。顏色？他隻看到金紅金紅的，而且似乎在發光。還有一點很奇怪。當那條魚在他眼前閃過時，他明顯覺得臉上一熱，仿佛那條魚自帶高溫，跟火一樣讓他很溫暖。季川民的叫聲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不等他解釋一番，一旁的路海華靈也跳著腳往後退。這次不僅路海華靈和季川民，所有人都看到了。剛剛在路海華靈腿邊神奇地突然出現一條金紅色的魚，轉眼間就消失不見。“剛……剛那是……什麼？”張絨絨的發絲上結了小小的冰晶，小臉凍得蒼白，嘴唇都紫了。她注視著路海華靈的腿邊，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路海華靈驚喜地說：“不知道，但是剛剛那一秒，我的腿都是暖乎乎的，一點也不冷。”季川民連忙接上她的話：“我也看到了，也是很溫暖的。”眾人說話間，又有人看到冰屋上方也憑空出現一個金紅色的身影，同樣是出現短暫的一秒就消失了。“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不過你們說那東西是暖的？”江景晟說，見季川民和路海華靈都點點頭，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是有溫度的，那我們可以抓住它，然後想辦法用它融化冰牆。”雖然高溫融化常年積累的厚冰，效果並不好，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至少總比用小刀一點點地鑿牆要來得實際點。如果放在以前，見到這麼神奇的物種，他們都會非常驚奇，甚至有可能要抓了它，以此換來大錢。但他們在之前就已經刷新了“三觀”，現在在他們眼裡，這魚不是錢，而是“靈丹妙藥”。說乾就乾。可是他們發現，那種生物雖然有很多隻，但是好像會“隱身”，每次現身也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怕是，要想抓住一隻都很難，更何況融化冰牆應該是要很多隻的吧……“那裡有一隻！”張絨絨指著一個地方，那裡出現了一隻金光魚，也就是那隻發暖光的金紅色的魚。路海華靈離它最近，不用張絨絨喊，她看到它的那一秒就猛地撲向它，可惜撲了一個空，魚又“隱身”了。路海華靈幾次都沒抓住，不免有些煩躁。但是這不是可以煩躁的時候，煩躁解決不了問題。要冷靜，冷靜……路海華靈閉上眼睛，不斷給自己暗示。於是慢慢地冷靜了很多。他們身處水中，身邊人活動時產生的波動都能隨著水流，讓她察覺到。雖然很細微，但是她或許可以用對水流波動的變化，判斷金光魚的位置。隻是除了魚的活動，她的身邊還有很多人在活動，這麼多水波實在很難判斷出魚的位置……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路海華靈睜開眼，朝同伴喊道：“你們都停下來！彆動！”眾人一聽，不知所以雲地紛紛停了下來，沒再大幅度地活動。現在要好一些，多餘的波動都消除了，那些小動作產生的波動應該不會造成太大影響。魚啊魚啊，乖點哈……路海華靈重新閉上眼睛，放鬆身體，全方位地感知周身的水流波動。江景晟見她這個樣子，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圖。他雖然沒有她的感知能力強，但是他對危險靠近和判斷事物的預感也很強，也可以學她的樣子。心裡想著，他也這麼做了，學著路海華靈的模樣，但不是她那種感知，反正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能抓到魚就是王道。其他人看路海華靈和江景晟都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實在不明白他們在乾什麼。不過他們一個是實力最強的，一個是人緣最好的，這麼做總應該有他們的道理……路海華靈眼睛猛然睜開，鋒芒從眼中迸發，像利刃劃開水流。沒人注意到她這一點。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路海華靈朝她三點鐘方向的偏上方猛地一撲，在她之後，江景晟也對著那個方向使力遊去。眾人的目光隨著路海華靈伸出的雙手移動，直到看見她雙手似乎抓住了什麼，下一秒她雙手間出現了那隻金光魚。太好了！終於抓到了！沒想到，她第一次用這種方法就成功了！眾人驚喜極了，可是路海華靈抓住的金光魚開始劇烈掙紮，強有力的尾巴多次擊打路海華靈的手臂，潛水服都仿佛要被打碎了。江景晟遊到她身邊，及時伸手，兩人四隻手一起抓住了魚。伴隨魚現身的，還有高溫度的暖光——越來越刺目，越來越燙手。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衝上來，有伸手想幫他們的，也有純屬隻想暖和身子的。幾隻手抓著渾身滑溜溜並且還在不停掙紮的金光魚，幾人趕緊抓住機會，把金光魚粗暴地按在了冰牆上，那處原本就有了三個小坑的冰牆。金光魚的光熱很強，冰牆真的開始一點點融化。抓著它的人也覺得暖和很多，因為身上是冰冷的，所以這種燙手的溫度不算什麼。路海華靈鬆開自己的手，擠出擁擠的人群。再次遊到旁邊，感知其他的金光魚——一隻不夠，這樣的溫度還不夠。反複幾次，失敗了幾次，終於和其他人聯手抓到了三隻金光魚。這樣應該就夠了吧。三隻金光魚被強硬地按在冰牆上，看上去確實挺可憐的，但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隻盼著能夠順利逃出這個冰冷的“籠子”。眾人的眼睛已經被金光魚的強光灼熱得流眼淚，雙手也頻頻想要縮回去，但他們的意誌力難得的這麼堅定。一直等待，一直等待……終於，越來越薄的冰層被徹底融化，一點點藍色出現在他們視野。越來越大——然後他們鬆開了雙手，金光魚幾個扭身，用尾巴拍了他們幾個巴掌，隱身消失。“出來了，出來了……”齊新西頭一次覺得一片藍色也沒那麼糟糕，終究比冷冰冰的白色要好太多了。路海華靈跟在眾人身後出來了，可她剛出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是不是……少了一個人啊？她回頭看去，竟然看到冰屋裡多出一個冰雕，呈站著、抱著雙臂的姿勢，冰雕裡的那雙眼睛露出的是疲憊、絕望和一絲絲……解脫。那雙眼睛她認得……是張絨絨！恐怕是張絨絨冷得動不了，沒辦法和他們一起用金光魚取暖，到最後活生生凍成了冰雕。路海華靈眼中流露出自責的神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製造出來的洞緩緩合攏，白色一點點消失，冰屋徹底“隱身”。若是她注意到張絨絨的異樣，就不會這樣了吧……一隻大手覆上她的肩頭，抬頭看去，是江景晟。對於他的安慰，路海華靈搖搖頭，淡淡地一笑，笑意未達眼底。“我們還往那裡去嗎？”季川民知道了張絨絨的死，嘴抿得緊緊的。半晌才問路海華靈——如今就隻剩下他們四個了。她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那模糊的輪廓。然後，一言不發地朝那個方向遊去。季川民在她轉身之前就看到，她的臉色很差……剩下的三個男性麵麵相覷，由季川民帶頭跟上路海華靈。隻是這一次江景晟猶豫了一會兒，才麵色複雜地跟了上去……過了這麼久，他們還是隻能看到目標的模糊輪廓，根本判斷不出距離的遠近。和之前相比，他們眼裡的絕望又一次加深。“你……真的沒事嗎？”江景晟不放心路海華靈，一直跟在她身邊。路海華靈深呼吸，卻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腳蹼劃動更快。她對江景晟一笑，這次比剛剛的一笑要真多了：“真的沒事，我們快點吧。”季川民不喜歡齊新西，也乖乖跟在路海華靈身邊。現在就成了路海華靈、季川民、江景晟三人遊在前麵，齊新西一個人遊在後麵。對於這種情況，齊新西總是時不時咒罵幾句，不過沒人理他。他也知道不要自找沒趣，隻好一個人遊在他們後麵。“啊！救命，救救我！”一個女性的呼救聲傳進眾人耳中。他們下意識地看向路海華靈，因為在場的隻有她一個女人。但回過神來，才記起她一直好好地待在他們身邊，何須救命一說？那怎麼會有女人喊救命？幻聽嗎？他們正在疑惑時，呼救的女人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他們看到一個人影朝他們遊來。看清楚的那一瞬間，他們驚呆了——如果他們眼神沒有問題，那他們確實看到一個女人。不過那女人身穿一件類似人類的露臍裝，耳朵是一種青藍色的魚鰭，眼睛也是青色的，兩手手肘處也有長長的魚鰭。除此之外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的下半身是一條青藍色的魚尾，尾鰭擺動的弧度煞是好看。隻是她的尾鰭上被一根珊瑚枝刺穿了，還勾在了上麵。每次遊動，她身後都有血液散出。看麵貌，年紀和路海華靈相仿。“真的有美人魚啊……”路海華靈嘴巴張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模樣。其他人也忍不住在心裡讚同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