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陸遇正開車追著那輛黑色的車子,蘇子安有些擔心地拽著身上的安全帶,看著前頭胡亂竄著的車輛。車速越來越快,一開始陸遇擔心她手上的傷,所以才堅持自己開車,可是……陸遇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他想要截住前麵的車子,不料左邊突然開出一輛紅色的跑車,直直地撞了過來。幸虧陸遇機靈,隨著他一塊兒轉了彎,隻是車身稍微蹭了一下,人倒是沒有什麼事情。跑車的主人是一個吊兒郎當的人,煙屁股隨手一扔就被車輪碾滅了。蘇子安轉過頭望向了原來的那條路,隱約還能看到那輛黑色的車子。她伸手拽了一下陸遇的胳膊,陸遇的視線卻追著那人一路往前,蘇子安察覺出了有些不對勁,小聲地叫了聲:“陸遇?”陸遇沒轉過頭看她,隻是將車門打開說了一句:“你先下車。”蘇子安看著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下意識地抓緊身上的安全帶搖了搖頭。陸遇直直地望進了蘇子安的眼裡,他眼中的黑暗讓蘇子安有些害怕,“你想要乾什麼?”陸遇沒有說話,直接發動車子便追了上去。“陸遇,太快了。”蘇子安轉過頭看著他,“你開得太快了。”她看著前麵那一抹紅色的影子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陸遇,心裡頭有些後悔,不該讓陸遇開車的。“你追他做什麼?陸遇,停車!”蘇子安不敢碰他,可是陸遇卻好似聽不到她的聲音一般,直直地望著前麵,模樣有些古怪。“你到底怎麼了?”兩輛車一前一後在路上飛馳,蘇子安驚得滿背冷汗。如果這個時候陸遇感受到了死亡,那麼後果不堪設想,“陸遇!”“陸遇……”陸遇轉過頭看著她,他眼中的黑暗讓蘇子安有些心驚。隨後,陸遇猛踩了一腳刹車,車子猛地停下,蘇子安往前栽了栽,身上的安全帶勒得身體有些疼。蘇子安伸手摸了摸脖子,坐直身體的時候陸遇已經打開車門出去了,他回過頭叮囑蘇子安:“在這兒等我,不要動。”“陸遇!”蘇子安自然不可能乖乖地在原地等著,陸遇這副古怪的模樣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情來。她拽了兩下安全帶,打開車門追了出去。那是一家正在裝修的酒店,外麵隻有幾個正在拆腳手架和防護網的工人,陸遇跟著的那個男人一進去就沒有影了,陸遇像瘋了一樣在走廊裡麵跑著。蘇子安緊跟在他的身後,伸手拽住了陸遇的手臂,“陸遇!”“陸遇!你在找誰?”陸遇沒有停下腳步,甩開蘇子安的手臂不停地往前走,酒店大的像個迷宮,陸遇東拐西拐不知道去了哪裡,卻仍舊沒有找到那個男人的蹤跡。“陸遇,你還記得我們要做什麼嗎?”蘇子安小跑著跟在陸遇身邊。“做什麼?做什麼?”陸遇轉過頭看著她,視線卻從蘇子安的臉上飄到了遠處,他的腦中什麼都盛不下,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做什麼……”陸遇轉過頭四處看著,眼前的東西似乎都在搖晃,他想也沒想那話就脫口而出:“我想做的就是殺了他。”“什麼?”蘇子安的腳步頓了頓,伸手猛地拽了拽他的胳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遇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轉過頭想要離開,卻突然間感覺到了心口一陣鈍痛。他伸手扶在一旁的欄杆上,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個人影,有些瘦弱,不是很高,外套的衣服上彆著一個紅色發夾,手上纏著滲血的紗布,她舉著槍衝這邊大喊了一聲:“陸遇!”而後,一聲槍響。“砰。”陸遇的身體顫了顫,往後仰了仰,險些從樓上摔下去,蘇子安急忙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拉回了自己懷裡。她心有餘悸地往下望了望,底下是一個遊泳池,要是摔下去的話,就算有水做緩衝恐怕也會受傷。“陸遇,陸遇!”蘇子安伸手拍了拍陸遇的臉頰,手下微微用力了點,陸遇這才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子安。許久,陸遇的視線才從她的臉上滑下,落在了胸前口袋上彆著的那個發夾上。“陸遇,你沒事吧?”蘇子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被白色的紗布包裹著。陸遇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搖搖頭,“沒事,我沒事。”“我們回去吧。”陸遇拉著蘇子安站起來,從來時路往外麵走去。“陸遇,你到底怎麼了?”蘇子安著急地問,“剛才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追他?”陸遇垂眼看著蘇子安,許久都沒有說話。他剛才看到了,在不久之後,蘇子安會朝他開槍。他隻能看到死亡時的情景,那就意味著不久之後蘇子安會親手殺了他。“陸遇?”蘇子安試探著問,陸遇晃了晃腦袋,道:“沒事了,沒事了。”手卻仍舊緊緊抓著蘇子安的手腕,低聲喃喃著:“沒事了……”兩個人在車上坐了很長時間後蘇子安才發動車子準備回去,赫殊打來電話詢問狀況,蘇子安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現在也還是一頭霧水,隻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路上,陸遇靠在副駕駛上,臉朝著一側偏過去,望著車窗外行駛的車輛,突然就開了口:“陸秋陽。”那個大魔王,蘇子安記得這個名字,隱隱約約也對這個人有些印象,他是陸衛哲的兒子,陸遇的堂哥。小時候起,他就總是像個混世魔王一樣。陸遇又接著說:“他殺了我媽。”蘇子安猛地停下車子,雙手握緊了方向盤,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可是……你媽不是跳樓自殺的嗎?”沈晏調查出的資料上麵分明是這麼顯示的,從精神病院天台跳樓自殺的。“是他殺的。”陸遇聲音裡帶著疲憊,“那個時候我分明從天台上看到了他也在。”陸遇的媽媽叫江月,從前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與陸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她與陸家偉的婚姻是家裡人擅自決定的,沒有多少感情基礎。這麼說也不對,江月是很喜歡他的,可是陸家偉的心思卻從來不在江月身上,哪怕結了婚懷了孕,生下了陸遇,她仍舊拴不住陸家偉的心,也拴不住陸家偉的人。後來,江家生意失敗,江月在陸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自卑到抬不起頭來。但是毀了江月的還是陸家偉的死,他死了,江月的心也死了,整個人也就瘋了。 在陸家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被趕走之後就徹底瘋了,每日保持清醒意識的時候少得可憐。陸遇趕回病院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有人從天台上墜了下去,同時看到的還有從天台上露出的陸秋陽的臉。陸遇眨眨眼睛,將自己從回憶裡抽離,換了兩下呼吸,視線追隨著兩旁的車子慢慢望向遠處,“那裡是精神病院,天台也是有防護網的,拆掉防護網準備換新的時候也都是鎖著門的,她一天大部分時間裡都神誌不清,有什麼本事去偷鑰匙開門?” “陸遇……”蘇子安心口一陣鈍痛。陸遇閉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說話。蘇子安就坐在那兒看著他,將手輕輕地放在了陸遇手背上,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陸遇才好。許久,陸遇突然間睜開眼睛望向她,問詢著:“手銬你隨身帶著嗎?能給我看看嗎?” 蘇子安將手銬遞過去,不明白他突然間提出這個想要乾什麼,陸遇伸手掂了一下手中的東西,低聲道:“真的握在手裡,比想象中輕了點。”“陸遇?”下一瞬她的手卻被銬了起來,蘇子安有些吃驚,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銬,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不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我那個時候一直在想,警方會用這手銬將傷害了我家人的家夥送去監獄,可是沒有用。”陸遇低聲道,“這個世界上太多依靠法律辦不到的事情了。”蘇子安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急忙伸手摸著口袋找鑰匙。下一瞬卻被陸遇揪住了領口,座椅也被放了下去,陸遇伸手按著她的肩膀將人壓在了身下,一手緊抓著她手裡的手銬,將蘇子安的雙手舉過頭頂,雙腿擠在了蘇子安的腿中央,儘力讓她沒有力氣掙脫,又不想讓蘇子安受傷。“陸遇?陸遇!”蘇子安掙紮著,可是車子裡麵太狹窄,她又被人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手腳都用不上力氣,隻能夠像條魚一樣扭來扭去,“如果你想要報仇,我可以幫你,我們重新查起。”“沈聰雲的案子都已經過去十七年了,不照樣查出線索了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母親的案子我們一定也能夠找到證據的,如果陸秋陽真的做了什麼的話,我們可以將他送到監獄裡的!”“還有彆的方式可以試,陸遇。你先放開我,等到我們調查完了沈聰雲的這個案子,就開始查起,還有大把時間。你剛才不也說了嗎,想要用手銬將他們……”蘇子安有些慌,開始口不擇言。她不停地掙紮,可是手腳都使不上力氣,“陸遇,你不能乾傻事……”陸遇將腰帶從她腰下穿了過去,單手係上,往下滑了滑,使勁拉了拉腰帶勒住了她的膝蓋。陸遇這時候才稍微放鬆了點,雙手抓著了蘇子安的手臂,將腦袋貼在蘇子安腦袋上,“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哪裡也彆去好不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蘇子安呼吸一窒,瞪圓了眼睛望著眼前的人不停地搖著頭,“不行,不行,不行!”陸遇伸手將她從車上拖下來放到了後備箱裡,並向她低聲保證道:“我會回來找你的。”蘇子安不停掙紮著,後備箱落了鎖,黑暗還是從頭頂壓了下來,“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