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說了，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不太想見客。若是公事，還請蘇警官一切按照流程來。不過我聽說蘇警官可還在停職期間呢，應該不會有什麼公事吧？至於私事……”方成傑笑了笑，“我們倆也沒什麼私事需要談吧？”“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找你的，是以蘇子樂妹妹的身份。”蘇子安看著屏幕上方成傑那張臉，忍不住握緊了雙手，咬著牙將一腔怒火壓了下去。“說起來，我倒也聽人說了幾句。蘇警官，節哀順變。不過……千萬不能因為悲痛就隨隨便便懷疑人啊，蘇警官一直沒有證據還揪著我不放，硬說我是凶手，我這個善良市民萬一承受不了壓力，可是會將蘇警官告上法庭的。”“還有……”方成傑將箱子裡的頭發拿起來，“蘇警官給我寄來這些東西，算是什麼意思？”“每一次行動之後，你不都要將死者的頭發收集起來嗎？我想壞了規矩就不好了，所以就給你寄過去了，不喜歡嗎？”蘇子安頓了頓，又繼續說：“啊，因為殺錯了人，所以才沒有剪下頭發嗎？”方成傑臉上的笑慢慢凝固了，那張臉看起來有些古怪。“想要我的頭發嗎？”蘇子安一邊伸手撩撥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從桌上拿起一個證物袋，“還是說你想要這個？”方成傑看清楚了她手裡拿著頭發之後有片刻的怔愣，蘇子安輕輕擺弄了一下手裡的東西，“這個是竇方的頭發吧？保存得這麼好。”蘇子安用手掌握住了大半的頭發，剩下一小半往下垂著，黑色的發絲看起來很柔順。蘇子安的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她生怕會被方成傑看出端倪，所以很快就收起來拿起了另外一束頭發，“這個是誰的？時間太久遠了，我有些記不清楚了，不過驗下DNA應該就能知道是哪一個受害者的了。”方成傑直勾勾地盯著蘇子安手中的東西，臉色慘白，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繃著的臉很是陰沉。蘇子安看看他的表情，心放下了大半，語調輕鬆地說：“怎麼？你對這個也沒有什麼興趣嗎？不過，沒關係，我這兒有七束頭發呢，總有你感興趣的。”“你到底想要乾什麼？”方成傑聲音沙啞地問。蘇子安往後靠了靠，雙腿交疊著垂眼望向屏幕上的方成傑，沉聲說：“我想要見你一麵，今天晚上，就我們兩個人，地址我會發給你。不過，如果到時間你沒有來的話，那我們就警局見吧。”說完蘇子安直接掛斷了電話，她長舒一口氣，後背上濕了一片。伸手輕輕擦了擦額頭後，蘇子安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著。先前去方成傑家裡的時候，他的態度讓蘇子安隱隱覺得要麼是那裡有地下室或者是彆的什麼隱蔽的地方，要麼就是那裡沒有任何不利於他的東西，所以方成傑才會那麼放心地讓她在家裡亂逛。蘇子安把這個計劃成功的希望全部賭在了後者上。依照方成傑的性格，絕對不會把能對他造成危險的東西放在家裡。蘇子安握緊了雙手，有些緊張。葉邵打電話向赫殊、安寧報告了一下進展，要他們仔細盯著從方家出來的方成傑。之後，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裡沉默著，氣氛有些凝重。這一次的計劃很冒險，成與不成都會有一方玩完，要麼是方成傑，要麼是他們。如果方成傑將那些東西全部放在家裡的話，很快就會知道蘇子安在誆他了。之後，他再順著查下去，不止蘇子安，特殊案件專案組的其他人也會受罰，到時候就不是寫幾份檢討的事了。葉邵在客廳裡來回轉著。幾分鐘被拉得特彆長，蘇子安手腳都是冰涼的，她把雙手攏在嘴邊，輕輕嗬了兩口氣暖著手指。呆坐了很長時間後，葉邵突然興奮地喊了一句：“成了，方成傑從家裡出來了，安寧和赫隊分彆跟著方成傑。”蘇子安鬆了口氣，往後一躺靠在了椅背上。方成傑剛剛被人威脅了一下，這個時候出門，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去確定那些東西還在不在原來的位置。隻要緊跟著他，就能夠找到那些東西。這樣一來，計劃就完成一半了。蘇子安把那些沒用了的東西卷成一團塞到口袋裡麵，站起身說：“我們也該出發了，走吧。”另一邊，安寧和赫殊一前一後遠遠地跟著方成傑，緊盯著前麵那輛黑色的車子，生怕跟丟了。方成傑咬著牙坐在車裡，一條腿不停地抖動著，無論再怎麼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還是有些不安，心裡的恐慌快要破體而出。從最開始，感受到多少興奮，到如今麵臨著的就是加倍的恐懼。方成傑磨了磨牙，他放東西的地方很隱蔽，為什麼蘇子安那個女人能夠知道？為什麼？！難不成這些天蘇子安跟蹤過他？方成傑越想越覺得混亂，怎麼都理不清楚，隻能夠不斷地催促著前頭的司機，“快一點！”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方成傑一眼，急忙應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著急，但司機還是加快速度直衝了過去。車子停在了酒吧門前，方成傑自己一個人快步走上去。赫殊和安寧遠遠停了下來，又看了一眼那地方，“酒吧？有沒有弄錯，在這種關頭，他去酒吧乾什麼？”雖然心裡疑惑，安寧還是迅速拿起工具包和帽子下了車偷偷跟了上去。才剛剛一進門，服務員就迎了上來，安寧拉了拉帽子，沉聲道：“我和剛才那位是一起的。”他的視線迅速掃了一圈大廳，這個時候酒吧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多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在裡麵看到方成傑的影子。“和方少一起啊，先生這邊請。”服務員送著安寧上了二樓，帶著他一路往裡走去。服務員比他早一步快要停下的時候，安寧突然間開口說：“我們要談點事情，不要打擾我們。”“好的。”服務員立刻停在原地，衝著安寧點點頭，轉身離開。安寧磨磨唧唧地停在了最後那間房間前麵，做出了一副正準備開門的模樣。等服務員消失在了拐角的時候，安寧猛地轉過身，拉開方成傑對麵的房門走了進去。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著對麵的門。視線被門板所阻隔，看不到裡麵的景象，安寧隻能焦灼地等待著，看方成傑什麼時候離開。隔著薄薄的門板，對麵房間裡的方成傑有些慌張地奔向了藏東西的地方，確認了那些東西還在原來的位置之後砰砰跳動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一點。方成傑打開那個小小的黑色盒子，看清楚了裡麵的東西一點沒少。那瞬間他身體一軟，摔在了柔軟的沙發裡。他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在沙發上靠很長時間，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眼裡翻滾著知覺自己被騙後異樣的憤怒，他猛地抬手將桌上的所有東西甩到了一旁，巨大的聲響和他沙啞的聲音一塊兒湧了出來，“那個該死的女人！”方成傑深呼吸著將怒火發泄了出來，看著被甩到地上的東西，方成傑站起從一地淩亂中找到了他包得整齊的頭發，每一個都用單個的塑料袋裝著，最後整整齊齊地黏在了另外一個塑料袋裡麵，一共七縷頭發。方成傑伸手捏著塑料袋，用手輕輕撚了撚，最終一伸手輕輕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了垃圾桶裡麵。他從玻璃桌上拿出了一盒火柴，劃著準備丟到垃圾桶裡的時候，卻又停下了。方成傑眯著雙眼看了看垃圾桶裡麵的東西，突然間吹滅了那根火柴，又將垃圾桶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跟前仔仔細細地看著，排成兩排始終有一個空缺。“還差一個。”方成傑長長的手指在空出的地方不住地打轉，許久突然間勾起唇角笑了起來。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知道方成傑下了樓，安寧立刻打開門跑去了對麵，這裡所有的空房間都沒有鎖，唯獨方成傑這一間是鎖著的。安寧擰動了兩下門把手，忍不住嘖了聲。視線不停地望著拐角那邊，生怕方成傑會去而複返。他焦灼地在門口等待著，直到耳機裡傳來了赫殊的聲音：“方成傑的車子離開了。”安寧急忙蹲下身，迅速從包裡拿出工具打開了門鎖。安寧閃身進去後關緊了門，在房間裡麵四處看著，這兒和周圍擺設都一樣，看不出和彆的地方有什麼不一樣。安寧掃了一圈，帶上了塑膠手套在房間裡麵四處翻找著。這種房間裡麵根本沒有什麼可以隱藏東西的地方，不過隻是一些頭發用不了多少空間。安寧連電視後麵的牆壁都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遍，桌下、沙發下、壁畫後麵以及相框下麵，所有隱蔽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安寧叉著腰站在客廳裡麵看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撫過額頭，咬了咬嘴裡的糖塊，讓自己集中精神。方成傑在這種時候還過來這個地方，肯定不是來玩的。那些東西一定就在這裡，可是為什麼找不到？房間裡沒有任何暗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也都翻找了一遍，那些東西到底在哪兒？安寧看了看腳下的地麵，抬腳踹了踹地板，心想著總不能是在地板下麵吧？他彎下腰仔細地看著地板上的每一個縫隙，視線瞥到了沙發旁的茶幾時卻愣了愣。安寧皺著眉頭仔細看了兩眼，口中還喃喃著：“應該沒這麼大的……”他急忙走過去，伸手將茶幾上的抽屜拉開，拿手量了量，抽屜內部和外部差出了約四厘米的距離。裡麵藏著什麼東西？安寧伸手拽了兩下，抽屜拿不下來。他隻好從下麵往上摸去，在抽屜的後麵摸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他笑著從容地把盒子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