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13章 天想曲(1 / 1)

墜靈公約 須尾俱全 2974 字 4天前

在奪回領地這個過程中,艾達也沒想到,自己遇見的第一個困難,竟然來自於幾個鳥蛋。林魚青可沒說過,野果和花蜜根本吃不飽人。不管她卷了多少條樹上的“絲帶”,摘了多少把果子、甜紅花,好像都隻是在糊弄肚子,咽下去就化成了水。她已經有半個月沒吃過飯了,野果吃得越多,反而越渴望著一些厚重、實在、沉甸甸的食物。幾天之後,艾達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上樹掏鳥蛋;身上沒有能生火的東西,她就敲破殼子喝生蛋液——這一天晚上,在她又喝空了鳥蛋之後,開始隱隱地不舒服起來。也許睡一覺就好了。艾達蜷在一棵樹下,疲累極了,卻怎麼也閉不上眼。她總覺得一轉眼睛,麵前會多出一圈追殺她的墜靈。最後她還是去采了一把貓葉子藏在懷裡,才終於踏實一點兒,慢慢合上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艾達被自己牙關敲擊的聲音驚醒了。她冷得控製不住地渾身打戰,骨頭都疼了起來。扶著樹乾努力站起身時,她感覺自己後腦勺上就像挨了一悶棍似的;被她滾燙皮膚挨著的地方,都顯得出奇地清涼——艾達竟然不知不覺地發起了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地沒有著落。昏昏沉沉之中,她想起小時候發燒時,重森堡裡的老媽媽坐在床邊告訴她,讓這股火一直燒著頭腦,是會把人燒成傻子的——不想變成傻子,就得一口一口喝下她手裡的藥湯。艾達從來沒有這樣迫切地懷念過那藥湯。花了好長時間,她才辨認出了集英嶺的方向。艾達深一腳淺一腳地,跌跌撞撞地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什麼計劃都忘了,病火燒乾淨了她的理智,隻剩下唯一一個仍舊清晰的召喚,帶著她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遠,她腳下一軟,順著山坡滾了下去,栽進了濕漉漉的草叢。世界花了,含混地在眼前旋轉著。隱隱約約地,艾達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人拽了起來,在草叢裡一劃一劃地前行,石子把她的腿擦得生疼。不過這一點意識很快又飄散了,腦海裡襲上了冷得發沉的黑暗。神誌模糊中,她想自己一定是被拖回了重森堡。有人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一張床上——是不是她自己的臥房,艾達不知道;但她隱約感覺到了身邊的老媽媽,她的手就是這樣寬大厚實,熱乎乎的身子總是散發著酸酸的汗味。這股汗味,混著淡淡的藥味,沒來由地叫人這樣安心。然後,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艾達呼吸一滯,一張開嘴,立刻感覺一勺熱湯被倒進來,又滑入了氣管;她被嗆了這麼一下,頓時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恢複了意識——“誒呀,醒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說道。好不容易止住咳,艾達這才看清了。既叫她鬆了口氣,又讓她隱隱失望的是,她並不在重森堡裡——這是一間簡陋狹窄的屋子,身下鋪的也隻是紮人的稻草。獸油燈的氣味,與昏黃的光芒一起充斥在屋子裡。一個肥壯的鄉下婦人背著光,坐在稻草床邊,手裡端著一碗藥:“喝不喝藥?”艾達愣愣地盯著她,“我……我在哪裡?”“你在我家。”婦人一雙肥厚沉重的胸脯耷拉在床沿上,胸口的皮膚泛著油光。她已經有了點歲數,嘴唇兒仍然抹得鮮紅;當她把手裡的藥碗遞給艾達時,一股酸酸的、黏膩的女性氣味撲鼻而來,像是一顆熟得太透了的梅子。“你倒在我家門口,我把你抱進來的。”胖大婦人端詳著艾達說道,“我叫門羅,你叫什麼?你是從哪裡來的?”“艾……艾美。”艾達應了一句,喝下一口藥湯。來不及控製自己,她已經忍不住皺起了眉。“這是什麼?”“哦,我把家裡一點兒剩餘的玩意湊一起煮了煮,也許差不多能退了熱。”門羅察覺到她的神色,聳聳肩膀,加了一句:“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唄。”“這是哪兒?”艾達放下藥碗,“離集英嶺有多遠?”“這兒就是集英嶺城外的農莊了。你不會是要進城吧?”艾達沒吭聲。門羅立刻嗤了一聲:“可彆!現在城裡不太平呢。要不是我沒有地方去,也沒個娘家,我都想走了。”“為什麼?”“集英嶺的伯爵大人死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沒有繼承人——這事兒早傳開了,人人都知道,你難道不知道?我聽好幾個男人都說,這下可要亂了。他們大字不識一個,沒想到這回放的屁還有點兒靠譜,這幾天確實一波一波地來了好多教廷士兵和騎士老爺,也不知道要乾什麼,看著叫人心裡沒底。”艾達頓時感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教廷審判團來了,羅曼丹到底還是沒能把集英嶺的消息捂住!門羅歎了一口氣,又說:“其實不進城也未必安全。前天夜裡嘩嘩下雨,我正睡覺呢,突然聽見外麵動靜大了起來……你猜怎麼著?有一個帶著墜靈的老爺跟教廷士兵在城外打起來了。我還是頭一回看見墜靈,那倆大翅膀——”艾達愣了。她萬萬沒料到,自己隻是逃走了幾天工夫,局麵竟然急轉直下,讓她都有點想不通了。領主們和羅曼丹的聯盟不攻自破,但他們怎麼與教廷審判團為敵了呢?可恨的是,她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了病。明天一早——一醒來,就得趕緊進城了……想到這兒,艾達不由想起了把她拖進農莊的百九;她低頭望了一眼腰間的靈器,沒想到卻吃了一驚:“我、我的東西呢?”“我拿下來啦,喏,在那邊桌子上。”門羅大大咧咧地剛說了半句話,艾達匆忙衝下床鋪,撲向那張木桌,一把將靈器攥緊了。見靈器裡仍然微微流淌著白光,她鬆了一口氣,才感到頭腦一陣發暈。“這……這是我家人留給我的,”艾達覺得自己剛才的失態,或許對於門羅來說有些無禮,輕聲解釋道:“這是唯一一個……”門羅看了她幾秒,忽然擺擺手打斷她,毫不顧忌地張嘴打了一個嗬欠。她打嗬欠時不用手帕遮掩,能叫人看見紅通通的舌頭根兒:“我看你也好了不少,我可要睡了,你看看外頭天色,這都啥時候了。”艾達順著她家漏風的門縫兒一看,外麵仍然是一片深黑。再一回頭,她不禁一愣。“看我乾什麼?”胖大婦人占滿了稻草床,理所當然地反問道:“你不睡?”“我……我在哪裡睡?”“地上啊,”門羅揚了揚她肉潤的下巴:“難道還要我給你再搭一張床?我跟老佛洛睡了這麼些年,他也沒有給我搭個狗窩。”艾達呐呐地沒了話,將林魚青的外套鋪在地上,躺下了。隔著一道木門,外麵是深深的無儘的黑夜。屋內其實也黑了燈,但是有門羅這樣一個粗鄙旺盛的婦人在,好像連黑暗也跟著暖和輕快了起來。“謝謝你救了我。”艾達輕輕地說。門羅從鼻子裡噴了一下氣:“你吃了我好幾樣東西。”“我……我到時想辦法還給你。”門羅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她原本粗重的呼吸漸漸沉下去,好像很快進入了夢鄉。艾達以為自己不可能會有睡意,然而一閉上眼睛,她就不由自主地睡著了。夢又一次如期而至。過去一個月的記憶,成了破碎淩亂、一閃即逝的片段:樹枝,裙角血跡,雨,林魚青的小刀,馬……她隨著一幅幅畫麵飄蕩在夢裡,掙脫不出來,馬蹄聲咚咚地敲著她的腦子——“快醒醒!”門羅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艾達被她推了兩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成百上千的馬蹄聲依然震擊著地麵和耳膜,越來越清晰壯大了——原來不是夢。“怎麼回事?”艾達騰地坐了起來。“是又來了教廷的軍團嗎?”門羅舉著油燈,開了一條門縫;艾達心臟一跳,忙擠在她身邊往外看去,緊接著二人的麵色便一齊僵住了。無數火把撕碎了遠方的夜幕,熊熊火光在千百個騎著馬的人影手中連成了一片,好像要一直燃燒上天際,吞掉一夜空的星辰。成群騎兵奔馳在火影下,激起了漫天塵霧,伴隨著馬蹄響聲越來越近了。一片接一片的農莊像是受了震動的蟻窩,四散逃出了驚惶無措的人影;然而他們逃無可逃,因為這批陌生、衣著雜亂的騎兵如同肆虐洪水一樣,迅速漫布了農莊附近的每一寸土地,瘋狂流向它們身後的集英嶺。刀劍,長矛,狼牙棒的影子,與馬背上眾人的高昂呼喊聲一起,轉瞬撲到了眼前。奔騰中,幾點火星遙遙劃過夜空,落在了遠處幾間房屋外的草垛上;火立刻借著風勢騰地亮了起來,明豔豔地跳躍著,映紅了半邊農舍。“是利亞家——”門羅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忽然反應了過來,啪地一下關上了門,吹滅了油燈。這一次霎時籠下來的昏暗,隨著窗外越來越亮的火光而顫抖著,好像十分沒有底氣;艾達緊緊挨著她站著,見剛才那些人服色不一,低聲問道:“那些是什麼人?”“不知道,他們要是衝進來,你就躲在床底下!”門羅喘著氣的話音剛一落,隆隆悶響的馬蹄聲已經從屋門口前衝了過去,二人剛一驚,隻聽外麵忽然遙遙地響起了一聲喊:“天想曲本軍第一部,預備攻城!”那人似乎專司呼喝傳號,聲音嘹亮地回蕩開去;話音一落,幾百個嗓門一起吼著應了一句,聲音沉沉厚厚,幾乎震破了夜空。?“天想曲?”門羅趴在窗戶旁,她的身形被火光染了一條亮邊:“他……他們是反抗軍!他們怎麼會突然來這裡?你彆出聲——”她話音未落,一陣帶著火油氣的風就卷了進來;門羅抬眼一看,木門半開著,屋裡已經沒有了剛才那個小姑娘的影子。她衝到門邊一看,一匹又一匹的奔馬馳騁在夜色裡,大地震顫著漫起塵霧,早吞沒了艾達的蹤跡。“救她有什麼用?送死去了!”門羅歎了口氣,正要關門,忽然隻聽遙遙一聲尖銳呼哨,一道紅芒從黑壓壓的反抗軍間衝天而起,在夜空中拉出一條耀眼的血紅火線;半邊天幕被燒紅了,它眨眼間擊中了城牆,如同一把熱刀紮進黃油裡,城牆登時搖晃著打開了一個豁口。反抗軍沸騰起來,一波又一波的歡呼聲像浪潮一樣響徹城牆腳下——“開城門!開城門!”“你們伯爵已死,不要頑抗了!”“他媽的,他們有墜靈!”騰起的煙塵裡,守衛士兵在牆頭高聲怒罵著,奔跑著;弓弦聲一次接一次地拉緊,朝遠方射出陣陣箭雨,試圖阻擋對麵隆隆衝近的戰馬。然而他們隻撐到第三道紅芒出現,城就破了。集英嶺城牆像是一塊被攔腰擊成了兩半的木板,在撲簇簇的碎磚斷木裡轟然倒塌了;受到鼓舞的反抗軍頓時像流水一般,朝城牆斷口洶湧而去。一個指揮官模樣的人搖擺著手中令旗,撕扯著喉嚨喝令部下後退——隻是他的號令早已淹沒在了成百上千的歡呼聲裡,反而被裹挾著衝向了集英嶺。天想曲一眾,似乎根本沒有對城內駐紮的教廷審判團作出半分準備。城門破時,騎士兵團也恰好撲到。此時夜色消退,天幕青白;數麵不同圖案的家旗飄搖在風中,銀亮鎧甲在青色晨曦中閃著光,彙成一道道沉默的鋼鐵之河,迎頭擊上了剛剛湧入城內的反抗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有騎士!城內有教團騎士!”隨著反抗軍的驚覺,慘呼、廝殺、血濺四起,刀劍長矛交擊的響聲,紮得人連心臟都幾乎縮成了一團。連艾達也驚訝於自己竟然從亂軍馬蹄下保住了一條命——她險些被奔騰群馬踩過去好幾次,驚懼慌亂間叫出了百九;白狐狸這次還算爭氣,撞落一個騎兵、又截停了奔馬。等艾達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騎在馬上,混在天想曲的軍隊中進了城,一顆心早把胸口都撞得發疼了。她頭上的天空裡,不斷劃過一支又一支利箭;艾達從馬上跳了下來,避開燃起大火的街道,從戰成一團的眾人旁跑過,拐進了小道——她手腳發軟,視線也一陣陣地模糊,但她眼中隻有一個目標,從來沒有如此清楚過。梅索科莊園。但她必須穿過交戰的兩軍,衝破審判團的防線,才能到達梅索科莊園。隨著漸漸亮起來的天光,交戰也越來越激烈了;當城外又一次亮起一道紅芒時,一個龐大的陰影也立即從審判團中拔地而起,與那道紅光在天空中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搖天動地一般的巨響,差點讓艾達摔一個跟頭。盤龍一般回旋在半空的雪白長索一個絞殺,頓時掐滅了那一點紅星;天際立即滾過一串尖鳴,天想曲軍中的墜靈似乎受了不小的傷,騰地躍入空中,露出了它一支黃銅號角的模樣。艾達躲在一條巷口處,抬頭望著天空中兩隻墜靈的廝殺,一時竟有點看愣了。天想曲的號角似乎不敵騎士團的雪白長索,幾次交手下來,被絞碎的星星點點紅芒漫天四濺;被它們沾上一點兒的房屋道路,登時便被燒得紅通通的,仿佛馬上要化了一樣。眼看著那隻黃銅號角在半空中搖搖晃晃起來,就在這時,一道尖利影子劃破空氣,擊散了城內飄起的濃濃黑煙,從後方直直打在了雪白長索身上——竟是從審判團內部躍起的又一隻墜靈。那條長索猝然間腹背受敵,翻騰扭動著砸向地麵,頓時激起底下一陣嘩然騷亂,激戰雙方紛紛逃散開了。艾達呼吸一滯,還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隨即目光就僵住了——身後跟著十幾名侍衛,一身銀白的羅曼丹揚鞭策馬,從審判團後方殺出了一條血路,奔向了城門的方向。審判團中誰也沒有料到,自己身邊居然還有一隻墜靈;幾個回過神來、匆忙迎上去的教廷騎士,卻很快被羅曼丹用長矛刺中,挑下了馬背。隨即他一聲呼哨,身後那隻流線型的尖尖金屬墜靈便一躍而起,隨著羅曼丹一行人的馬蹄聲,咚咚地從艾達眼前一晃而過,轉眼間已經去得遠了。艾達的一張臉,一瞬間幾乎比頭上狐狸還白。“他怎麼會有墜靈?他怎麼會……快,”她喘著氣衝入了廝殺交戰的主路,差一點被一刀揮中後背:“快幫我搶一匹馬!”“又掉下來了新墜靈唄,”百九咕咕噥噥地為艾達咬住了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馬——艾達一句話也來不及說,伏身趴在馬背上,雙腿用力一夾,朝著羅曼丹的方向追趕了出去。城內的戰鬥仍然在繼續,與正規軍一比,天想曲的陣容便顯得潰亂不堪,仿佛馬上就要敗退一樣。然而自從有了墜靈以來,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便不再是人類了——遙遙地,遠方一個紅衣男人在一眾衛兵保護下登上了半塌的城牆,口哨聲一響,那隻黃銅號角便衝向了他高舉的右手。“天想曲的朋友!新任墜靈使前來投誠!”羅曼丹的高吼聲令艾達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喊聲一圈一圈地在城市街道中波蕩開來,聲音一落,那隻形狀像閃電一樣的金屬墜靈便向空中一躍,替羅曼丹攔住了他身後的攻擊。“誒呀,這小子真有魄力。”百九的尖嘴從艾達額頭上垂下來,軟綿綿地說。“審判團可能沒給他好果子吃。”“我——我決不讓他——”艾達的聲音被馬顛得一顫一顫,話沒說完,先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她死死咬著嘴唇,緊追著羅曼丹一行人不放,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又衝出了城。天想曲的大部分士兵仍然還在城門外,來不及進去就被審判團壓製住了,戰況比城內更激烈。艾達手無寸鐵,好幾次險些被人擊中,靠著一隻時靈時不靈的百九,她險象環生地跟著羅曼丹衝進了天想曲的軍中——那個紅衣墜靈使早已躍下城牆,迎上了羅曼丹;然而在一片混戰的兵馬中,她一轉眼,竟失去了前方那一行人的蹤跡。“他人呢?”艾達惶急之下,策馬跑了幾圈,連聲音都變了調:“他去哪兒了!”百九的嘴巴在她頭上咂了咂:“沒注意。”“你——”艾達來不及訓它,目光一掃,怔住了。就在同一時間,百九將自己一隻大大的耳朵蓋在了她的耳朵上。身後突然模模糊糊地響起了羅曼丹的聲音,潮水一樣穿破阻礙,傳入了艾達耳裡:“城內有近三千審判團,不可久戰——撤退為上——”她猛一回頭,目光越過層層人馬,從刀光劍影中辨彆出了那一抹遙遙的銀白。艾達懷裡還有一把貓葉子,如果這個時候折返,她有把握能從羅曼丹身後殺他一個出其不意。然而她又一次轉過頭,臉色蒼白地遲遲沒動。在另一個方向,門羅胖大的影子被亂兵衝擊得搖搖晃晃,不知怎麼竟卷入了戰場裡,此時幾匹戰馬正排成一線衝向了她所在之處;眼看前方有人,自己卻來不及勒馬止步,一名反抗軍士兵高高地揮起了長刀,刀鋒在初升日光中亮起一陣寒芒。“他要走了!”百九在她頭上叫了一句,“我聽見他們的馬蹄聲了!”艾達轉過眼,遠遠地看了一次羅曼丹的背影。她一咬牙,眼角裡滾出了一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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