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白他一眼，還未反駁，酒吧裡的人聽到了動靜，已經迎到了門口。“歡迎歡迎，蓬蓽生輝！”擠在最前麵的是大聖，一把握住程遠暮的手，“我是孫德盛，他們都叫我大聖。”又一一地點過後麵幾人，“這是冬冬，打鼓的，咚咚咚咚。這是老花，鍵盤手。超人哥，彈吉他的。”“咦，老大呢？”回首四顧。“好了好了，大聖你讓開，明天你就彆彈貝斯了，站這當迎賓。”還是冬冬過來解救了程遠暮的手。“快進來吧。”冬冬將門上的招牌翻到“暫停營業”一麵，招呼著一行人往裡走去。酒吧裡掛起了氣球和彩帶，林艾又意外又感動，沒想到這幾個大男孩會這般用心。顏覺背對著門口，在一張特意騰出來的大桌子前忙碌著什麼。冬冬喊了一聲，他回過頭來。看到林艾的一瞬間，原本表情淡淡的臉上閃過一絲震動。“你好，我是程遠暮，林艾的男朋友。”站在林艾身側的程遠暮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謝謝你對她的照顧。”顏覺竟恍若未聞，視線一直定在林艾身上，出神。程遠暮的臉色開始變冷，就在他將要放下手的時候，顏覺好似猛地清醒了一般，握住了他的手。“顏覺。”他說，神色平淡如常，仿佛剛才的異樣從未發生過。隻是若細看，他的神色裡依然有一份轉瞬即逝的恍惚。兩人默然握手，空氣中有一絲火藥味。除了懵懵懂懂的林艾之外，隻怕在場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快坐。”冬冬過來打了圓場，將眾人引至座位。林艾這才看見桌上已擺了一個生日蛋糕，將近有12寸大小，相當好看。程遠暮有些尷尬，還是冬冬眼尖，笑著接過他另一隻手拎著的蛋糕盒，開玩笑地說：“幸好幸好，你男朋友帶了愛心蛋糕。不然就這一個，還不夠你大聖哥他們幾個砸的呢。”程遠暮一笑，也不說話，攜著林艾的手坐下。剛坐下，手臂便帶著幾分霸道地攬住她的肩膀。林艾坐得不舒服，想動一動身子，竟發現肩膀被他牢牢箍住。感應到她的動作，手臂不鬆反收，又將她往懷裡按了按。什麼情況？林艾眨巴眨巴眼，抬起頭看程遠暮，卻隻能看到下頜繃緊的線條。大聖幾人扯著粗嗓門十分不整齊地唱了一首生日歌，林艾拉著程遠暮一起吹滅了十九根蠟燭。眼前是誌同道合的朋友，身側是她深深愛慕的少年，林艾內心寧靜又滿足。“呐，生日禮物，我們幾個一起送的。”吃完蛋糕，冬冬笑著把一隻握緊的拳頭伸到林艾麵前。“這是什麼？”“看——”冬冬打開拳頭，空空如也。忽然一指台上，隨著他的動作，舞台上的燈光驟然亮起，一架嶄新的話筒立在光圈中心。“送給你的，專屬於你的新話筒。”林艾驚喜地叫了起來，拍著程遠暮的手臂，“程遠暮你看！”她歡天喜地的樣子，像得到糖果的小孩，程遠暮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要不要試一下？”冬冬問。林艾轉過去看程遠暮，眼神裡帶著詢問，“想唱就唱。”他笑。“你想聽什麼？”有些討好般地問他。“就聽……”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回憶，“《甜蜜蜜》吧。”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兒開在春風裡開在春風裡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林艾一襲紅裙，獨自一人站在舞台的光芒中，清唱。大聖、老花、超人已經開始了砸蛋糕大戰。冬冬拉不住他們，好笑又無奈，作壁上觀。隻有程遠暮心無旁騖，目不轉睛，所有的注意力都隻在林艾一人身上。在眾人之後的陰影處，顏覺無聲地長長歎息，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生日聚會後，林艾與程遠暮辭彆樂隊眾人，膩歪在一起又過了一天二人世界的日子。笑鬨之中尚不察覺，待程遠暮回去後，林艾才有心思回憶起一些不尋常的細節。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總覺得從酒吧出來以後的程遠暮心情低沉，笑容裡也少了幾分灑脫。莫非是雖說得豁達，心中到底還是介意的？林艾歎口氣，不明所以。電話裡紀柔衫聽完她的訴說，憋了幾分笑意，看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句話，倒真是一點不假。林艾心思敏感剔透，可隻要遇上程遠暮的事，總是瞬間遲鈍。“我的姑奶奶，你不會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吧？”紀柔衫提醒，“程遠暮吃醋了！”吃醋？吃誰的醋？林艾納悶。“你那個樂隊老板明顯對你有意思，我聽都聽出來了，程遠暮兩隻眼睛會看不出來？”紀柔衫簡直無語。顏覺？顏覺對自己有意思，而程遠暮在吃顏覺的醋？林艾嚇了一跳，怎麼都不敢相信。可紀柔衫言之鑿鑿，讓她不得不也多留了一分心。這般留心觀察了幾天，林艾終於鬆口氣。顏覺依然是那副冰山臉，淡薄又倦怠，若說在過生日之前好歹還會跟她說幾句話，現在是變本加厲地連正眼都懶得瞟她，橫看豎看都絕對不像一副“對自己有意思”的樣子。絕對是紀柔衫想岔了。得出結論的林艾很是釋然，興致高昂地多唱了兩首歌，惹得滿堂喝彩，叫安可的聲音絡繹不絕。顏覺看了看牆上的鐘，給了冬冬一個眼色。“小林艾，時間很晚了，你該回學校了。”下一首歌開始之前，冬冬走近，按住了話筒。林艾這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連忙和聽眾道歉，急急下了台收拾東西。冬冬等在門口準備送她，自從上一次酒吧鬨事風波之後，樂隊裡的男孩們開始輪流送她回校，不過已經將近半年過去，一直平安無事，林艾早已不放在心上。看了一眼情緒正好的聽眾，林艾打發冬冬快回台上。“好吧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到了學校給我來個短信啊。”看樣子也確實抽不開身，冬冬隻好囑咐了幾句，匆匆返台。“接下來有請我們可愛的鼓手，冬冬！給大家帶來一首《愛的初體驗》！”很快，旋律再次響起，鼓點聲酣暢淋漓，林艾也跟著搖晃著腦袋，邊哼歌邊走進了巷子。-----小巷幽深，酒吧的歌聲漸遠，隱在身後。路燈昏暗，堪堪照亮腳下的路，稍遠處則是大團大團的黑暗。然而這段路林艾早已習慣，並不害怕，邊走邊掏出手機給程遠暮發短信。“今天結束了，正要回學校，你睡了嗎？”她低頭編輯短信，腳步輕快，沒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啊，對不起。”她趕緊道歉。“嗨，美女。”耳邊傳來的聲音帶著戲謔笑意，竟有幾分耳熟。林艾霍然抬頭，看到貼近自己的正是那日在酒吧滋事的浮浪男子。林艾渾身悄然一顫，心中警鈴大作，一種麵對危險的本能讓她轉身欲跑，可一轉頭就愣住了。身後，另一名男子像是幽靈一般，不知何時已經堵住了她的退路。“你彆怕。”眼前的男子渾身酒氣，一步步靠近她，嘴裡含混地說著，“我真的隻是欣賞你。你知道嗎？你唱歌的樣子，真他媽像我前女友，搞藝術的嘛，我懂，清高！看不上我這種粗人。”“嗬嗬嗬，你猜最後怎麼著？”他突然笑起來，灰暗的眼眸裡透出極度的嘲諷，“最後，那個清高的女人，傍了一個大款，說是要包裝她當明星！哈哈！”他湊上來，噴出滿嘴酒味，“我隻是覺得你很像她，想認識一下。結果酒吧那家夥護著你像是護崽子一樣，嗬……出來唱的，還裝什麼純？”林艾嫌惡地後退，手指還停留在按鍵上，屏幕上是未發出去的短信，隻要按下通話鍵，就可以直接打到程遠暮的手機上。林艾手指頓了頓，還是從綠色的按鍵上移開了。眼前的男子來意不善，還帶了同夥，在酒吧外麵守株待兔。怕是上次狼狽離開，懷恨在心，苦等一個下手的機會。傷害她，或是報複顏覺。無論是哪一種目的，對於此刻的林艾，都是不敢設想的。她一麵警惕地保持著與男子的距離，一麵心中迅速盤算著脫身的方法。砰！身後一聲悶響，兩個人影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倒地，另一人快速朝林艾跑來。隨著那人跑進路燈的光照範圍內，林艾才看清他的臉，“顏覺！”“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走？”顏覺看都沒看對麵男子一眼，張口就是一頓嚴厲的責備，“幸好我不放心，跟在你後麵，不然遇到的這些瘋狗，你準備怎麼處理？”他語氣很凶，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可林艾提著的一顆心卻頓時落回了原處。教訓完林艾，顏覺冷冷覷了一眼男子，“又是你。”男子眼裡透出陰狠，張口剛想說什麼，顏覺已經手起如電，一拳向他臉上重重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