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o在等待和黃金大叔再次相遇的一個星期裡,卻經曆諸多跌宕起伏,回想起來仿佛在坐過山車。第一件事是工作上的,秦浩請假的周三,老板又到外地出差,Momo一個人雇了一輛大卡車去供貨商那拉貨,這是Momo第一次單獨和一群陌生男人在一起,而且是農民工。她坐在駕駛室中間,那些用方言大聲說笑的男人們正好把她圍成半圓形,Momo還故意傻嗬嗬附和著他們說笑。談價錢時,她剛開口還價,那個黝黑的工頭微微板起臉,像要等老大下令動手。所以在整個運貨途中Momo一直都表現得非常親民。這群爺們倒很義氣,請這個小妹妹吃午飯。飯館老板娘應該是他們老鄉,一手端菜,還抱著不到一歲的孩子,而Momo雙手接過那大盤子都費勁。除了司機,其他人喝了幾瓶啤酒,酒足飯飽後,這群臉紅脖子粗的爺們邊乾活邊合唱著《九妹》,最後一路高歌凱旋回了市內。直到目送那輛冒黑色尾氣的卡車遠走,Momo才鬆了口氣,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幾乎同時老板電話也跟到了,看來離鬆口氣的時間還早。第二個高潮是晴晴同父異母的姐姐終於學成回國。Momo有幸第一時間目睹芳容,基本就是大家對女博士的印象,無論那高聳的額頭,還是那過於消瘦的身材。晴晴姐姐叫鐘菁,和晴晴名字鐘晴晴發音很像。鐘爸難得在家露麵,親自給長女安排二樓主臥室,房間結構和晴晴完全一樣,不一樣的是,鐘菁還在鐘爸公司裡獲得了一間辦公室。鐘媽扮演著心懷鬼胎的後母,可晴晴卻無心成為劇中人。她看著鐘爸用不動聲色的讚許看著這個身高1.7米、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姐姐,隻倍感失落。Momo在網吧陪了她一個通宵,天亮後Momo必須趕回公司,老板總讓她一刻不得閒,晴晴一個人在網吧發呆10個小時。10個小時後,她人生中第一次獨立做了個決定,搬出這個家,當然是在與鐘媽一番鬥爭後。鐘媽給她安排一間五星級酒店式公寓的豪華套間,不過她還是走出那個美麗的城堡。晴晴與鐘媽整個拉鋸戰中,鐘菁一直在房間裡沒走出半步,而日理萬機的爸爸甚至沒在家,事後也沒給打過電話。第三個高潮是Momo自己家後院著火。Mo爸偷偷接手了朋友的一個小工廠,為了籌錢竟拿家裡的房證做了銀行抵押。因為Mo媽要貸款買房,這件事才敗露,Momo家驟掀了一場腥風血雨。Mo媽對這個讓自己窩囊一輩子的丈夫深感絕望,而任憑Mo媽如何辱罵,Mo爸還是背對著她,隻衝著窗外抽煙。Momo無意路過奶奶的小屋,發現老太太邊顫抖寫毛筆字,邊偷偷掉眼淚。Momo很少見奶奶哭,她原以為奶奶年紀太大,已經忘記怎麼哭。辛苦工作一天的Momo默默靠在牆上,看著自己父母吵架,有好幾年沒仔細看他們吵架的樣子。這樣的場景可是充斥著Momo的童年和少年時光裡。直到高三,父母突然和睦,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為了讓她安心高考,他們竟還簽了協議,可Momo上大學後,爭吵卻更加變本加厲。所以曆經這三件事,Momo期盼的心情已經完全毀滅。鑒於晴晴現在的心境,Momo當然也不好意思再用自己渺小的幻想去打擾她。Belle在公司組織的關於證券、保險的培訓課程上表現非常突出,在一貫死氣沉沉的培訓課程裡,給HR的經理和其他新晉職員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在總監的一次講課中,Belle更是成為最積極的發言者和提問者,顯然是有備而來。“我想問的是在目前證券市場大熱的情況下,為什麼我們還要運作保險類理財這些相對低收益率的產品?”“因為投資經理除了要具備製定營銷方案和預算的專業素質,還要麵對如何和客戶溝通與維護客戶管理,請問對於管理溝通,我們公司會安排特彆培訓內容嗎?”這讓她的頂頭上司也忍不住打聽這個讓人過目不忘的美女是何許人士,這個會講流利中文的英國人保持著客觀嚴謹的態度,對待下屬采取的是隔離威嚴的溝通方式。Belle邊傳真資料邊低頭看手機,不外乎又是程誠發的短信笑話。幾乎每相隔一個小時就會發來一條。Belle邊傲慢地看著邊又忍不住笑起來,這時主管Marisa走進了複印間。“Marisa。”Belle站直身體,保持著合理的微笑。“材料複印完了嗎?”Marisa的表情永遠是似笑非笑著。“馬上就好,我會送到會議室的。”Marisa點點頭,看見了Belle腳上的Jimmy Choo蛇紋針扣高跟鞋,Belle不明就裡也低頭看起來,竟然兩人都穿了同一款鞋。“很好,陳總已經到了,拿材料進來的時候,順便拿一壺薑汁可樂進來,陳總這兩天感冒了。”Marisa搖曳身姿離開,Belle用最快的速度告訴辦公室準備薑汁,可對方隻是慢悠悠打電話調配,她心裡冷笑,轉身跑到大廈食堂,哀求一向對她微笑的大師傅。所以十分鐘後,Belle端著熱氣騰騰的可樂薑湯和複印的10份材料來到會議室,她很優雅地為陳總斟滿了一杯薑湯,蜻蜓點水般地繞了會議桌一圈分發材料,最後優雅地轉身關門。這期間Marisa一直在觀察著Belle,她發現Belle仍穿著那雙蛇皮高跟鞋。Momo清點完最後一箱貨物,身上的工作服早已汙跡斑斑。已是下午5點20分,Momo終於喝下今天的第一口水,還是上午倒的。Momo邊喝涼水,邊環視到處堆放滿雜物、臟亂不堪的辦公室。她靠在貨箱上,秦浩熱汗淋淋像剛蒸完火龍浴,Momo將另一杯水遞給他。“累不累,我說了我乾就行,你個女孩搞得一身臟。”Momo撅著嘴:“我怕你累死,那我可慘了。我準備和老板說,不加工資絕對罷工,這活我可是乾不下去了,我準備辭職。”“你找好工作啦?”“我就不服,都一個學校畢業的,我同學不在機關就在外企,我怎麼這麼倒黴。不過也彆怪誰,我要技能沒技能,要長相沒長相,能出息才怪呢!”秦浩也不喝水,隻蹲在Momo身邊。“你今天怎麼了?你不一直都很樂觀嗎?”“你相信童話嗎?”她突然說。Momo仰望45度的臉龐是秦浩從來沒見過的,那一瞬間她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用穿越的角度講變身為一個憑欄遠望的淑女,遠望的也許是深院裡的那道門,也許隻是天空裡的那片雲,所以秦浩呆在那沒有接話。“你覺得我可笑嗎?”秦浩憨笑著低下頭,撫摸著手中的水杯。“長大意味著什麼?小時候遇到不開心的時候,我總願意相信童話故事有天會成真,長大了知道那永遠隻是一本書,變成不了你的生活。”Momo看著雲卷雲舒自言自語著。“童話也好,夢想也好,隻要努力去做了,做了知道不可能才會沒有怨言,沒做就放棄隻能一輩子都在那感歎。”他默默看著她。“討厭!還懂得教訓彆人,我先走了。”Momo懶洋洋伸了個長長的懶腰。Momo並不願回家,父母還在冷戰中,而明天呢?她決定走路回家,剛邁幾步,晴晴打來電話。“你快點過來啊,明天的義工製服我準備好了。”Momo不知道為什麼哭了,在那彎彎曲曲的小巷儘頭,但是她馬上屏住呼吸,停止了淚腺,因為她決定再相信一次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