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門，王大爺便跟大家耐心地解釋了拆遷會保留戲台子的這件事，隻是隱去了關於支付費用的問題。其實，在來戲台子之前，宋西辰已經跟他商量好了，宋西辰可以先墊付，以後，可以聘請專人來將這個戲台子商業化，賺了錢之後再慢慢還給宋氏。錢不是最要緊的，但保護逐漸在消散的傳統文化卻刻不容緩。不過，這些話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協議，為避免更大的糾紛，他們都不會對外說。當然，王大爺不知道的是，這個主意，是許洛溪昨晚看了十幾個相似的案例之後想出來的。今天下午，兩個人通話的時候，許洛溪向宋西辰提出來了這個主意，並且得到了宋西辰的認同。許洛溪本來打算，等宋西辰過來，兩個人在談判的時候跟王亮提出來，沒想到王亮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想到這裡，宋西辰看著不遠處的許洛溪，跟王大爺說：“我這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王大爺並不在意，他隻是點點頭，笑了起來，笑著的時候眼角的褶子也一起浮動了起來，他說：“文化不會消失，就是好的。”記者趙大秦胖胖的，戴著黑色的眼鏡，上身穿著一件牛仔開衫，下麵是運動褲和運動鞋，背著個公文包，雖然工作沒多久，但還真的頗有幾分記者的風範。得知這個拖了許久的拆遷案圓滿解決，他走到了宋西辰的麵前，“宋先生，我能就此事采訪一下您嗎？”宋西辰看了一眼趙大秦，“不能。”趙大秦便又去找許洛溪，“洛溪，我能采訪一下您嗎？”洛溪揉揉剛才被王亮鉗製住的腰部，甜甜地一笑，“好的。”一旁等待的宋西辰：“……”老同學見麵，除了今天的事，自然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想聊。他們說了十幾分鐘還沒說完，宋西辰等得煩了，直接鑽進自己的車，開到許洛溪和趙大秦的旁邊，狠命地按了幾下喇叭，震得許洛溪捂住了耳朵。許洛溪皺眉，雖然是哥哥，但也義正嚴辭地提出了批評，“大白天的，按喇叭擾民！哥哥，我們要有公德心！”“沒有，”宋西辰沒好氣地說，“還不上車，準備在雞鳴村開畢業晚會呢？”原來天色已晚，鄉村空氣潔淨，汙染少，漆黑的夜幕下繁星點點，像是一顆顆璀璨發光的鑽石，煞是好看。“我們走了。”許洛溪回頭，跟趙大秦戀戀不舍地說道。趙大秦順手塞給她一張名片，“嗯，報紙出來了我拍給你看，還有啊，等下次我們好好聚聚，說說畢業後的生活。”許洛溪點點頭，鑽進了車裡。晚上，望著揚長而去的法拉利，追到村口的王亮聞著汽車尾氣，突然鼻子一吸，喉嚨一動，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媽的，給老子擺了一道，吸塵器，我們來日方長！”回程，宋西辰的跑車疾馳在山野裡，四周一片闃靜，隻有前照燈的光打在公路上。其他車輛早已揚長而去，沒有絲毫人煙的氣息，隻偶有小動物在兩旁躥跳。宋西辰在專注開車，許洛溪在閉眼聽歌。她抬頭，忽然看見了頭頂一輪滿月高懸，方想起來又是一年中秋。隻是今年，再無家人團圓的良辰美景。思緒紛飛間，許洛溪長長的睫毛低垂下來，聽著耳機裡王菲淺淺地呢喃著《但願人長久》，忽然又叫了一聲，“哥哥，你剛才吃醋了啊？”宋西辰專注看車，不知道是故意沒聽清，還是真的沒聽清，反問了一句，“嗯？”許洛溪打開窗戶，指著不遠方的山頭，“沒什麼，我想去看星星了。”車子很快轉了一個彎，向著那個山頭駛去。又繞著盤山公路開了二十多分鐘，車子到了山頂的一塊空地，許洛溪下了車，望著山下的燈火璀璨，綠茵萬千，山上的群星低垂，月光朗朗，覺得心曠神怡。宋西辰靠在車子上，忽然問許洛溪：“你要睡覺嗎？”許洛溪回頭看了一眼，看不出來可以睡覺的第二個地方，怯怯地問了一句，“難道你打算……和我……在車裡？”宋西辰打開車子小小的後備箱，沒好氣地解釋道：“我的車子裡有帳篷。”許洛溪：“……”宋西辰的帳篷很小，正好是兩人型的，他們很快就搭建好了。帳篷的頂部有一大塊的透明區域，可以看到外麵。時間已經很晚了，宋西辰也不講究，直接鑽到了睡袋裡，“我先睡了，明早還要上班，你想睡的時候就鑽進來好了。”許洛溪的聲音小小，“哎……我沒有單獨的睡袋嗎？”宋西辰說：“你要是不想睡的話，可以睡外麵。”許洛溪不再要求，也躺了下來。許洛溪看著宋西辰安靜睡著的臉，棱角分明，在月光的籠罩下一半明媚一半黑暗，就像是精致雕刻的藝術品。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隻手揪住自己的衣領，另一隻手將自己的長發攏到身後，屏住呼吸，一點點小氣都不敢喘。然後輕輕地低下了頭，在宋西辰的臉頰上如小雞啄米般，落下了一個輕盈的吻。真的是輕盈，她都不確定自己的嘴巴有沒有觸碰到宋西辰的皮膚。“晚安。”說完，許洛溪躺了下來，轉了個身，閉上了眼睛。黑暗中，宋西辰睜開眼，伸出手摸了下被親的臉頰，無聲地笑了笑。過了一會，兩個人卻都沒有睡著。許洛溪翻來覆去，來回亂蹭。宋西辰突然在許洛溪轉向自己的時候，一把抱住她，聲音裡容不得一絲懷疑，“彆動了，好好睡覺。”許洛溪的頭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裡，抵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肌上，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啊？”宋西辰的鼻腔和嘴巴在她的耳邊嗬出了一層層溫熱的氣，將她繾綣地包圍，宋西辰溫柔地說：“你不是怕黑嗎？小時候一直要我抱著才能睡著。”許洛溪想到了以前，點了點頭，“哦。”她沒再說什麼，隻覺得耳朵癢得慌，隻覺得宋西辰的身體像個小太陽，在溫暖地籠罩著自己。這樣的姿勢並沒有讓兩個人很快睡著，不知道到了幾點，宋西辰歎了一口氣，說：“許洛溪，你心跳有點太快。”許洛溪張開嘴，湊到宋西辰的耳邊，“哥哥，不是我的心跳得快，是你……”許洛溪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已經被宋西辰死死地堵上了。唇齒交纏間，她聞到他身上淡雅的古龍水氣味，還有舌尖彌漫的青草味道。好像那些被壓抑了很多年的情感，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些微的釋放。寂靜的曠野，頭頂的星空低垂，圓月高懸，在這一方寂靜的天地裡灑下白色的月光，輕輕地籠罩著兩個年輕的人兒。一同氤氳在空氣中的，還有那絲扯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欲。耳鬢廝磨間，他的手輕輕地探進了她的襯衫裡麵，順著她的腰部一點點地向上探索，很快，觸碰到了她衣物上的金屬。和他身體的灼熱不同，他的手指是略帶冰涼的。這涼，令她的身體震動了一下。宋西辰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張開的手握成了拳頭，停了下來，重新收到了外麵，雙手將她抱在懷裡。他的頭埋在她的秀發之間，大聲喘著粗氣。宋西辰向她道歉，“對不起。”許洛溪轉了身，背朝著他，麵色緋紅，“沒關係。”過了很久，他的心情終於平複下來，又忽然叫住了她，“洛溪。”“嗯？”他問她：“對你來說，愛是什麼？”許洛溪睜開了眼睛，“對我來說，愛是你在遠方等我，我一點點地成長，擁有了足夠的能力，然後走過去，和你走完接下來的路。”宋西辰重新抱住了她纖細的腰部，在她的耳邊說道：“我等你。”“嗯？”宋西辰又說了一遍。“我等你，一直到你走過來的那一天，我會牽起你的手，和你走完接下來的路。”“哪怕再漫長，我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