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樣更暖和(1 / 1)

梁雙一邊吃飯一邊聽白亭羽絮絮叨叨說徐安,心裡不禁感歎,徐安這招真是高,一擊即中,不僅讓白亭羽沒有怪他的想法,還能讓她愧疚、感動。吃西紅柿的時候,聽到她說:“他離開那會兒,我心裡挺怨他的,那麼關鍵的時候還不知道收斂下脾氣。”夾小白菜的時候,聽到她說:“後來他不聯係我,我也怪他,雖然我對你說的是我沒有等他,但我就是在等。很多時候,腦海裡都會出現他的樣子,還有他說的話。”梁雙把嘴裡的小白菜咽下,點頭說:“我早就知道,你壓根沒想要忘記他。”白亭羽用筷子戳了戳白花花的米飯,哀怨地說:“那你還一個勁兒地勸我,說他早就有了新生活。久而久之,我都開始覺得,自己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人,花大把的青春去等一個等不到的人。”梁雙舀了勺湯,把白亭羽的碗也拿過來盛了一碗,回道:“我隻是說了正常的情況,誰知道你們倆都不正常的。”末了,她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電視劇電影裡的戀人,分隔多年還愛著對方,為對方守身如玉,這種情況你動動腦子想想都知道不現實。”“你們互不聯係,過著和對方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會遇到更多的人,發生很多的事,三觀都會發生變化,僅憑一份回憶能有什麼作用?能在你傷心的時候陪你難過,在你高興的時候陪你大笑嗎?我知道,你是受浪漫主義文學影響太深,但現實畢竟是我們在社會中生活。”白亭羽喝完湯,擦擦嘴說:“你說得很對,不過幸運的是,他和我一樣。”下午第一節課上完,中間有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白亭羽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後看到她位置上坐了個男生。她走過去,沒什麼表情地說:“同學,你坐的是我的位置。”男生正在看她放在桌上的筆記本,聞言抬起頭看她,她的頭發一部分用一隻蝴蝶型的發卡攏在腦後,一小縷垂在前麵,更多的柔順地垂在脖頸後。窗外的陽光恰當好處,他抬起一隻手撐著下巴,微挑眉,說:“同學,我有個冒昧的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白亭羽在旁邊的位置坐下:“說來我聽聽。”“我想為你畫一幅畫。”他說完從包裡拿出白紙和鉛筆,像是才想起似的,補充道:“初次見麵,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徐安,英語語言文學三班。”一說完他就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她在他說話時已經忍不住笑了。誰說現在天氣還是很冷呢?當你笑起來時,我感到百花齊放,鳥唱蟬鳴。白亭羽想起那晚她回寢室後,收到徐安發來的一條短信,他說:“重新開始的意思是,我再追你一次。”這天以後,徐安每天早上都到白亭羽的寢室樓下等她出來,然後一起去吃早飯。吃完飯兩個人各上各的課,各做各的事。在某些方麵,徐安和白亭羽一樣。兩個人都需要獨立的時間和空間做自己的事,即便是久彆重逢,也做不到隨時都粘在一起。下午沒課的時候,白亭羽會在校外的一家飲品店做兼職,徐安大多數情況下也會去那裡等她下班。日子久了,白亭羽的室友都認識了徐安,請客吃飯也被提上了日程。徐安挨著白亭羽坐下,戴上一次性手套剝蝦,剝好之後放在她碗裡,順便一一回答她室友的問題:“我們以前是高中校友。”“第一次見麵是她給我指路。”說到這裡,徐安低頭笑了,好心情地補充道:“那時候,我剛軍訓結束回學校,想去網吧打會兒遊戲,不太認得路。”“看來,亭羽無意間做的善事還得到了一段姻緣。”白亭羽隻聽到徐安笑著說:“她做的哪是好事,故意給我們指錯路。”她轉過頭瞥向身邊的人,眼裡隱隱有點威脅之意。徐安不以為然地又剝好一隻蝦,放進自己嘴裡,微微挑眉。那眼神似乎在說:“許你做的不厚道,就不許我說了?”另一個女生問:“那為什麼以前沒看到你啊,也沒聽到亭羽說過。”白亭羽的手一抖,避重就輕地說:“他比我小一屆。”轉過頭看向徐安說:“對吧,學弟?”晚飯後,徐安照例送白亭羽回寢室,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彆的人都很有眼神地先走了。四月的天氣,徐安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一陣晚風吹來,白亭羽忍不住問:“你冷嗎?”徐安搖搖頭,問:“你冷?”話音剛落,就握住了白亭羽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給你暖暖。”見她沒有抽出手,徐安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停下腳步,把她兩隻手捏住,放在自己腰上,順勢摟住她。貼在她耳後,語氣帶笑:“這樣更暖和。”一直到回到寢室,白亭羽的臉都是紅的。雖然之前在火車上他也抱過她,雖然以前他們還有過更親密的動作,但那時和現在情況不一樣,今晚這樣的擁抱還是重逢以來頭一次。她發現,現在的徐安比以前更會“得寸進尺”了。洗漱完躺床上,接到他打來的電話,他說:“我剛剛很暖和,你呢?”白亭羽把臉埋進枕頭裡,好笑地說:“真是厚臉皮。”徐安無奈地歎氣道:“沒辦法啊。”我不主動難不成還等你主動?那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以後了。白亭羽聽出了言外之意,一隻手下意識地捏被子:“你再……”“亭羽,下麵,下麵,周哲找你!”“啊?”室友繼續說:“周哲啊,他在樓下,啊!浪漫死了,你快去看。”說完也沒管白亭羽還在講電話,一把拉住她,往樓下跑去。不知道是誰說過,大學裡如果沒有逃過課,沒有掛過科,沒有經曆過一場浪漫的表白,算不上真的讀過大學。前兩者,白亭羽到現在都沒有過。最後一個,她見過好幾場之後,覺得沒多大意思,並不想有,但現在有了。樓下用蠟燭擺著一個大大的心形,男生站在中間,吉他彈奏出的旋律是《喜歡你》。看到白亭羽下來之後,周哲走上前,深情款款地說:“Youmayonlybeapersoninthisworld,butforme,youaretheworld.Whateveres,Iloveyou.”白亭羽一邊聽他說,一邊習慣性地在心裡翻譯,“你可能隻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個人,但對我來說你就是整個世界……”四周的起哄聲此起彼伏,白亭羽臉上沒有絲毫害羞的表情,她心裡隻有兩個想法。這種表白方式真的好俗氣啊,以及,要怎麼拒絕才好。最後,她隻是說了三個字:“對不起。”北外的男女比例不協調,男生太少,女生太多。白亭羽所在的班級,男生隻有六個,周哲就是寶貴的六分之一。其實白亭羽在班上的存在感很低,在一大堆熱情開放的女生裡,周哲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性格文靜的女孩子。直到班裡第一次開班會的時候,正事說完之後,有人提議玩遊戲來增進感情。玩的遊戲是“擊鼓傳花”,班長背對著大家,隨意響起一段旋律後,下麵坐著的人開始傳遞花,當班長喊“停”時,花恰好落在白亭羽的桌上。遊戲規則是音樂停止後,花落在誰的位置,誰就要上台表演節目,唱歌、跳舞或者講笑話都行。周哲看到,在一堆人的起哄聲裡,穿著白襯衣牛仔褲的女生緩緩站起來,冷靜地走到講台上。她說:“那我唱首歌吧。”“知道我不完美能給的我都給於是天藍轉灰轉黑也微笑不插嘴這一次會氣餒連平凡愛一回都才將心給誰馬上又被粉碎……”她的聲音很不同,聽起來像是一顆一顆的珠子落在陶瓷上。明明唱的是苦情的音樂,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那個時候她的頭發剛剛到肩膀,她隨意彆在耳後,這麼一個小動作,讓他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周哲回去後搜索了這首歌,歌名《十萬毫升淚水》。在單曲循環第四遍之後,他躺在寢室的床上問:“今天第一個唱歌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很快上鋪就回答了他:“白亭羽。”“怎麼寫?”“亭亭玉立的亭,羽毛的羽。”對麵調笑的聲音響起,“怎麼,你看上她了?”周哲點點頭:“這名字挺好聽的。”“她性子冷冰冰的,我看你還是算了。”自那天以後,上課時,周哲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轉到她身上。他發現她上課真的很認真,就像是高中上課一樣,背挺得筆直,目光筆直地望向講台,有時候他坐在她旁邊,她都沒發現。課間休息時,她還會去找老師問問題,他有幾次刻意經過,隻聽到她嘴裡蹦出一大堆英語。他填這個學校,完全是因為他是本地人,高考成績勉勉強強就能進。他不覺得英語有多有趣,隻是和彆的外語專業相比,英語好歹是從小開始學習,總要簡單一些。他身邊很多人也都抱著這樣的想法,但白亭羽好像不同,她好像是真的是因為喜歡。但這些都還沒讓周哲下定決心要追她,直到前幾天,他偶然看到她和一個男生有說有笑地吃早飯,那樣的笑,他從來沒有在她臉上見過。更多的是,周哲發現,她笑起來真的很像他初戀,眼睛彎成了月牙狀,臉頰兩邊出現了小括號。周哲望著白亭羽素淨的小臉,他知道她沒有男朋友,那個男生應該也隻是她的朋友或者一個追求者。他知道她有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在北大讀書,知道她平日裡的生活很平淡,所以才會想出這樣雖然老套卻很能觸動人心的表白方式。他也不差啊,所以他不甘心地說:“能給我一個理由嗎?”白亭羽抿了抿嘴,目光平靜地說:“因為我不喜歡。”她想說的是這一切她都不喜歡,她不喜歡被彆人起哄圍觀,不喜歡麵前的人自以為很了解她,更不喜歡這個人,這對她來說是困擾。但她還得有禮貌地道謝,才能離開。回到寢室後,白亭羽發現手機居然還保持著通話狀態,她有點心虛地把手機放在耳邊,輕輕地說:“徐安?”對麵沒反應,白亭羽鬆了一口氣正打算掛掉電話,聽到他冷冷的聲音:“掛了。”說完,他就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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