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若你恰好看到我(1 / 1)

像是約定好了一樣,徐安再也沒來找過白亭羽,白亭羽也沒有再見到徐安。明明學校的大小沒有變,以前常常碰到的時候,她總會感歎這學校也太小了。現在碰不到了,她偶爾也會想,這學校還真是大啊,不然怎麼連一個偶遇都沒有呢。但徐安每周至少都會給白亭羽寫三張小紙條,內容不多,幾句話。上麵會寫他今天做了什麼事,看到什麼有意思的書,有時候還會寫上一兩句俏皮話。相反白亭羽寫的字就多了,因為她會將寫的東西翻譯成英文,在下麵再寫一遍。每天都是枯燥的“三點一線”的日子,教室、廁所、食堂。忙碌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不會想太多。白亭羽的鬨鐘定在早上六點二十,周籽每天起得比她還早,六點就起床洗漱做早飯,六點五十兩個人出門,七點左右到學校。直到晚上十點走讀生才放學,周籽也是早早等在學校外。兩個人也不交流,但行動都很有默契,白亭羽好幾次想張口說話,但在看到周籽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後,她還是選擇沉默。周六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高二一班的同學都湧去了食堂,隻剩下徐安留在教室裡寫字。他在給白亭羽寫今天的紙條,上麵寫著,“今天上午去辦公室的時候拐到了你的班級,你們正在上英語課。我在教室後門看了你好一會,你低頭寫字的樣子真好看。我想,你會不會突然抬起頭看到我。”徐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你恰好看到我,我一定會忍不住想抱抱你。”寫完之後,他又看了一眼,抬起筆想把最後一句劃掉,想了想,決定還是留著吧,雖然有一點點肉麻。徐安的位置在最邊上的第一排,他想從後門出去就要繞一大圈。走到第三排的時候,他餘光瞥到一張照片,他沒留意繼續走,走出兩步像想到什麼似的忽然走回來,撿起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人是他和白亭羽,在馬路邊上,他俯身閉著眼,白亭羽兩手正捧著頭盔。徐安認出來這是白亭羽生日那天,他去接她的時候的場景。直覺告訴徐安,這個抽屜裡還會有彆的照片。他把抽屜,書包,包括書本都翻了個遍,果然又找出好幾張照片。夏木吃完飯回到教室,看到他的位置旁邊站著徐安,他手上還拿著一疊照片。夏木掩住慌張的情緒,鎮靜地走過去。“那件事是你做的吧。”夏木點點頭:“對,是我做的,知道為什麼嗎?”他的視線向下,看向徐安手裡的照片,不甘又不解:“她這麼優秀,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你……”話還沒說完,徐安已經一拳打過來。教室裡的學生一陣驚呼,已經有人去找老師了,有的學生反應過來拉住了徐安。夏木摘掉眼鏡,脫掉衣服,挑釁道:“除了打架,你還會彆的解決辦法嗎?啊?上次在學校後麵,你也是這樣。你以為你很厲害嗎?她怎麼會看上你?!”走到徐安身邊,夏木小聲在他耳邊說:“上次你打架的照片我也有,要不要找個時間發到網上呢?”徐安冷笑:“你有種。”然後掙脫開拉著他的同學,和夏木扭打在一起。天氣也慢慢變冷了,在要加上第一件外套的時節,學校的通知欄上貼了一張處罰單。高三學生因為要多次模擬高考,所以每周一的升旗活動都可以不用去。高三二班每周一上午都在做語文卷子,所以白亭羽也不知道學校這一兩天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周二晚上,第一節晚自習結束,聽到班上一個女生小聲地和她旁邊的人說:“你說真的啊?徐安要轉學?”白亭羽腳步一頓,心裡一咯噔,又聽到對方說:“好像是學校讓退學的,還叫了家長來。”白亭羽慌亂地走到那兩個女生麵前,有點語無倫次地問:“你們剛剛說誰退學?退學什麼?為什麼要退?”“你不知道嗎?周一的時候學校通知欄貼了一張處罰單。”“什麼處罰單?”白亭羽反應過來,沒等對方回答,急匆匆地跑到一樓教務處外麵的通知欄那裡,通知欄處貼著一張A4紙,上麵寫著:“高二一班的徐安和夏木因在上學期間打架一事情節嚴重,造成不良影響,經學校政教處調查審核,情況屬實。經學校研究決定給予嚴重記過處分。”上麵的每個字白亭羽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她卻難以理解,也無法接受。她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去一班看看,可是教室裡沒有徐安,也沒有夏木。她又跑到六班的教室,把秦然叫出來,著急地問:“徐安去哪了?他怎麼會跟夏木打架?學校的那個處分單是怎麼回事?他要退學嗎?”白亭羽一股腦問了好多問題,秦然麵色沉重地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就是上周六午休的時候,他和夏木就打起來了。”頓了頓,秦然又補充道:“在教室,而且是他先動手的。”“這事很嚴重了,學校把他家長也叫過來了。退不退學我不知道,但這一周他都沒來上學,電話也沒人接。”雖然秦然嘴上說不知道會不會退學,但他知道這件事真的很嚴重。即便學校想偏袒一下成績好的學生,即便徐安家裡有關係,但他這幾天看到網上都有好幾個新聞在說江城中學學生打架的事情,為了平息輿論,學校可能也會勸退。白亭羽聽秦然大概說了事情的始末,她還是不敢相信,徐安怎麼能……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再惹事?!她也沒回教室,走到老地方,脫掉校服外套,翻牆出去。她得去找徐安,她要問清楚。剛落地,白亭羽就看到前方站著的徐安。他白衣黑褲,手裡捏著一支煙,神色複雜地望著她,眉目似遠處若隱若現的青山,清冷孤傲。白亭羽走到他身邊,抬起頭。她的視線聚焦在他左臉頰和額頭處的傷痕上,她抬手撫過他的臉頰,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柔:“又和誰打架了?”徐安扔掉手裡的煙,一把抱住白亭羽柔軟的身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和濃重的煙草味混合在一起,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嘶啞:“小白,我要走了。”白亭羽使勁推開徐安,眼眶發紅,帶著哭腔質問道:“你也要離開我了嗎?”徐安走上前輕聲地說:“不是,我會回來的。”他用手指輕輕地描繪白亭羽的輪廓,從額頭到眉毛,然後是鼻子嘴角,吻也接踵而至。他聲音含糊地說:“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你隻要等等我就好,很快的。”最後的話也消失在唇齒間。徐安一開始是輕柔的,他托著她的後腦勺,指縫間全是她柔順的發絲。當舌尖碰到她的牙齒時,他像是一個在沙漠裡行走很久的旅人突然見到了水源,加重了力道,不停地索取。徐安的唇很涼,貼上來的時候,白亭羽閉上眼睛,兩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去。最後分開的時候,白亭羽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氣,感覺到徐安埋在她的脖頸處,輕輕磨蹭。她恢複了理智,極為平靜地說:“我不要求你等我,我也不等你。”徐安的身體一僵,正要說話的時候,看到白亭羽脖子上的紅繩。他苦澀地說:“我承認這次的事情我太衝動了,但我不後悔。”徐安沒有說打架的原因,他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他私心裡也不想讓她知道彆人的心懷不軌。他輕輕地說話,但聲音堅定:“你不用等我,但我會重新走到你身邊。”徐安鬆開白亭羽,從褲兜裡拿住一張紙放在她手裡,笑了:“這是上周寫給你的紙條,快回去上課吧。”白亭羽覺得徐安的笑好落寞,她很想告訴他,他笑起來真的很帥。可她隻是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她也不敢回頭,她害怕再看他幾眼,她會忍不住抱住他讓他不要離開。既然分彆是一定的,那就在分彆時刻留下好的記憶。白亭羽沒有回教室,而是走到天台上。借著朦朧的月光,她打開紙條,看到徐安利落的筆跡。看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心裡的難過就像是之前看到的晚上的大海,一波一波的浪潮毫不停息地湧來,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為什麼徐安要在這個時間點做這麼過分的事?他打架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她嗎?就不能為了她克製一下脾氣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心臟都要承受不住這鋪天蓋地的情緒了,她覺得,她的眼淚要在今晚流儘了。“喂,彆哭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白亭羽一跳,她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人。對方看了她好幾眼,走到她麵前,說:“是你啊。”白亭羽站起身,哽咽地問:“你認識我?”“算不上認識,隻是去年元旦晚會的時候,你給了我一支煙。”白亭羽完全不記得這件事,她現在的大腦也沒怎麼思考,心裡堵得慌,她不想再說話,轉身就要走。“要來隻煙嗎?”白亭羽停下腳步,轉身,回答:“好。”“失戀了?”白亭羽沒有回答,她點燃了煙,沒有吸,夾在指間,任它燃燒。安靜地待了幾分鐘,她也緩過心神來,道了謝準備離開。“送你一句話,‘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彆重逢’。”頓了頓,白亭羽輕聲地說了句:“是嗎。”徐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會好好生活,好好學習,迎接再次相遇的那一天。若下次,你恰好看到我,千萬不要再離開。我不會怪你,隻要你能越過人群走到我身邊,我一定會毫無保留地擁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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