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平國軍營內。得到靖王要來攻打的消息後,東宮良一向自信的眼中,竟閃過一絲不安。雖然不安一閃而過,但還是被敏銳的東宮花察覺到了。幾日前,她受不了寒氣,得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幾日。這天,在得到趙啟明領兵的消息後,身體還未完全康複的她,便急匆匆地來到東宮良的議事廳。“哥哥,趙啟明的軍隊隻有二十萬,而我們卻有五十萬大軍。任他再有能耐,這次他也勝不了。”東宮良看著妹妹蒼白的臉色,關心地說道:“小花,你先把身體養好。這件事,你暫時就不要想了。”“可是,趙啟明的軍隊馬上就到了……”東宮花還想說什麼,卻被哥哥的話打斷。東宮良神情嚴肅地看向妹妹,說道:“放心吧,他帶兵出戰,是朕意料之中的事情……朕也想和他再較量一番。”東宮花重重地點著頭,說道:“哥哥,這次,你一定能贏。”瓊州,安國軍營內。沈敬祥剛看完太後給自己的密旨,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他隻覺得全身舒暢,痛快無比。這是太後在將兵權交給靖王之前,給遠在涼州的沈敬祥發來的一份密旨。密旨的大概內容是:“如果靖王有異動,太尉可以馬上宣讀太後懿旨,收回靖王的兵權。”是的,沈敬祥雖然指揮作戰不利,丟了潁州,但太後也隻是罰了他三年俸祿作為懲罰。畢竟,他是當今皇後的父親,太後的親弟弟。他帶著這份愉悅的心情,拆開了剛拿到的家信。看完這封家信後,他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沈府的二姨娘生了一個女兒。是的,沈府又多了一個女兒。但是,沈府卻是從來都不缺女兒的。一股摻雜著怨氣的怒火,立即衝到他的胸口。他起身大喊道:“難道我沈敬祥就是沒有兒子的命?”認命?他以前或許是認命的,但他現在卻不想認命。十天後,靖王的軍隊到達瓊州,沈太尉率駐守在瓊州的眾將領前去迎接。靖王扶著明月下了馬車。這天,明月裡麵穿著純白色鍛子襖裙,乳白色羊毛羊皮一體的小靴子,外搭紅色厚披肩,頭戴紅色薄紗鬥笠。此時,雪已化去大半,地上濘泥不堪。王爺或許不忍心讓王妃的小皮靴被弄臟,便抱她到乾淨的地上,其他將領也隨著王爺的身影,來到了這片較乾的地塊上。眾將領施禮過後,沈太尉走上前來,說道:“王爺一路辛苦了,微臣已備下酒菜和房間……”沈敬祥在說這些客套話的同時,眼睛也不時地飄向那紅色鬥笠。他明白,那個戴紅色鬥笠的人,必定就是沒有被燒死的蕭明月了。蕭明月此刻再見到沈太尉,倒不像原來那樣恨得咬牙徹齒,但眼睛裡還是含著恨意。聽完沈太尉的安排後,靖王果斷地說道:“酒菜就先免了。”接著他安排到:“先把士兵安頓好,讓他們吃好睡好。他們一路走來也辛苦了。”“你們一個時辰後,在主帥議事廳集合。”“……”吩咐完,靖王便先帶著明月回主帥府中歇息。趙啟明陪著明月吃過個簡單的飯後,說道:“你一會兒早點休息,我今天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嗯嗯,我知道了,你……你要注意安全。”看到明月擔心的神色,靖王笑著安慰道:“放心吧,能贏我趙啟明的人還沒出生呢。”“總之,萬事小心,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嗯嗯,好!”說完,靖王便大步朝外走去。安國主帥議事廳。廳內桌子上擺放著潁州和應州的地形圖,趙啟明神情嚴肅地看著,像是在深深思索著什麼。其他將領將這裡的軍事情況,詳細地稟報給靖王。“平國凍傷的士兵,目前已達十萬人。”“下雪前後,這也差不多有一個多月了,平國沒有再進攻。他們退到應州城內,緊閉城門不出來。”“平國公主東宮花,得了風寒,幾日來沒有出過門,隻在房內養病,像是病得不輕。”“我們這城內隻有五萬兵馬,沒有前去進攻。”“東宮良善於用計,很是狡猾。我們好幾次中了奸計,損傷眾多。”“……”聽完各將領的稟報後,靖王最後說道:“東宮良這段時間,想要休養生息,整頓軍隊。咱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我們要主動出擊。”眾將軍認真地聽著,其中一個說道:“可是我軍現在總共隻有二十五萬人,他們卻有五十萬……”針對這一問題,靖王分析道:“他們的軍隊人數是比咱們多一倍。但平國這五十萬人裡,有一半是安國的降兵,軍心並不穩。“這樣看來,咱們的士兵人數並不比他們少。而且凍傷的士兵,大都是平國人。這樣算來,我們的兵力比平國一點都不弱,甚至比他們還要強。“他們是侵略者,搶了我們的土地。咱們是為自己的土地而戰,士兵的決心也更加強烈。“所以,本王打算……”深夜,平國主帥議事廳內。東宮良向將領們吩咐道:“趙啟明這個人很有計謀,他打仗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雖然今夜剛到應州,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傳令下去,加強戒備,從駐守在涼州、宜州、潁州再調過來十萬兵馬來!我們一定要打贏這一仗,挫挫趙啟明的銳氣。”“朕有六十萬大軍,安國不過隻有不到三十萬的兵馬。朕倒要看看,趙啟明他有多大能耐。”“……”果然不出東宮良所料,靖王深夜寅時帶著三萬人,夜襲了應州城旁的華城,斬殺了駐守在華城的將軍,並占領了華城。天剛亮,安國的二十萬大軍,已經駐守在了華城。失了華城,平國皇帝東宮良在主帥議事廳說道:“這就是趙啟明的手段。他將華城奪去了,離我們又進了一步。”平國將領提出建議道:“皇上,我願帶兵,將華城奪回來。”其他將領也分彆上前,請求奪取華城和瓊州。東宮良深思後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東宮良也深知自己的兵力。他想等再天氣再暖和些,才和趙啟明正麵較量。趙啟明命人一天兩次去城門外叫陣。一連幾天,平國都是關閉著城門,不肯出來迎戰。病床上的東宮花聽到這個消息後,馬上拖著病體找到了東宮良。“哥哥為什麼不出兵?”東宮花質問道。她在心裡將沒說的後半句說了出來:“難道你是怕那個趙啟明不成!”一向蠻橫的東宮花,在東宮良麵前,也不得不有所收斂。畢竟,他不隻是自己的哥哥,他還是平國的皇上。雖然,她是東宮良唯一的妹妹,但她自己也是有分寸和有所顧及的。麵對妹妹的質問,東宮良搖了搖頭,歎道:“現在天氣寒冷,咱們軍隊士氣不高,而趙啟明的軍隊卻士氣高漲。”他接著說道:“安國的士兵都信服靖王,將他捧上了天,又都覺得朕是他們靖王的手下敗將。”“平國軍隊越是不出戰,趙啟明和他的軍隊就會覺得朕怕了他們。慢慢地,傲氣也會顯現出來。”“然而,天慢慢變暖了。再過幾日,咱們的士兵的身體有了適應的溫度,便會士氣高漲起來。”“到時候,再出戰,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將趙啟明他們一舉殲滅!接著,攻下瓊州,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兒!”聽到這裡,東宮花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笑容來:“我就說嘛,我的哥哥,是最英勇的,怎麼會被人叫陣而不出戰呢!哈哈,原來哥哥心中早有計謀!”東宮良輕笑著:“是啊,你隻管好好養病就行。打仗的事,有朕呢!”“嗯嗯,我就是適應不了這麼冷的天氣。等天氣暖和了,我應該也就好了。”“行了,趕緊回房休息吧。”在兄妹倆談完話的第三天深夜,東宮良突然得到消息,趙啟明以三千人的小隊,奪取了宜州。“這怎麼可能!要去宜州,必須得通過應州才行,難道他們是飛過去的不成!”東宮良情緒失控地怒吼道。平國的將領們,低著頭不敢說話。良久,一人站出來說道:“他們應該是穿過狼峰山到的宜州。”聽到這話,東宮良呆愣了數秒,接著堅定地辯駁道:“狼峰山地勢險要,不會有人能從那裡穿過去。”另一將領說道:“狼峰山雖然地勢險峻,但隻要身手好,也並不是不能穿過去。”其他人讚同地說道:“是啊,這次趙啟明隻帶了三千精銳,便將宜州奪了去……”此刻,東宮良雙眼發紅,法令道:“立刻發兵攻打華城。”將領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領命道:“是。”“你奪了朕的宜州,朕要踏平你華城二十萬大軍,還要奪了瓊州。”東宮良狠狠地說道。東宮良率四十萬大軍到達華城,城內卻異常安靜,雖然燈光閃耀,卻不見一兵一卒。意識到上了當,東宮良馬上法令,撤出城外,卻不想,街道兩邊的房頂上布滿了弓箭手。弓箭手放完箭後,還未等對方反擊,便立刻消失不見了。接著,又從四麵湧來上萬兵馬,平國和安國的人馬很快廝殺到了一起。廝殺了一陣,那安國士兵並不久戰,有組織地迅速撤退而去。平國軍隊因為受到突襲,死傷嚴重,死傷人數多達十萬人之多。“撤退!”東宮良帶著剩下的三十萬大軍,從華城撤了出來,在趕往應州的路上,又遭到伏兵。平國士兵和安國士兵都有死傷,但平國死傷的人數卻比安國多出數倍來。幾次遭到伏兵,平國士兵又死又傷,還有逃走的,最後剩下的,也隻有出發時的一半兵力。平國軍隊,帶著草木皆兵的小心翼翼和驚慌,終於到達應州城外,卻隻見裡麵火光一片。大門是敞開著的,街道兩邊遍地死屍。奇怪的是,裡麵卻是靜悄悄的,像華城那樣,不見一兵一卒。東宮良要法令進城,卻被其他將軍提醒道:“皇上,這裡麵肯定有埋伏,我們不如去攻打瓊州!”“趙啟明肯定在瓊州布了重兵,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是闖進去,取道去潁州!”“再說,小花還在城裡,朕要去救她!”“皇上,公主現在恐怕……”東宮良沒有理會說話的人,帶著平國軍隊進入應州城內。這天夜裡,東宮花並不知道宜州失守的消息,也不知道哥哥出城打仗去了。東宮良為了讓她安心養病,對她封鎖了一切軍事消息。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在房內休息,卻被外麵的吵鬨聲驚醒。聽到外麵的廝殺聲,剛被驚醒的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難道趙啟明攻進城了?”她想著,“不可能,這不可能啊。他隻有二十萬大軍,怎麼可能攻進來。”邊想著,她邊站起身來,朝著門外看去。果然,眼睛所及的地方,皆是安國士兵。她的心突然一緊,剛想要穿好衣服,房門卻被人打開了。她順手從旁邊拿起了長劍,朝著那人刺去。在火光閃過的那一刹那,她看清了對方的臉,劍也在那一刻掉在了地上。“是你?”她顫抖著身體,眼淚不由地滑落下來,“我終於見到你了。”趙啟明透過士兵手上的火把,好半天才想起麵前的這張臉來。幾年前,他們曾經見過。算算看,應該也有四五年了吧。“公主?對,你說過你是平國公主。幾年不見,你長大了,也長高了不少。”趙啟明笑著說道。見到這個男人的那一刻,她的心裡一直都“怦怦”響著,跳得厲害。她臉上泛著紅暈,在心中說著:“終於見到他了,他還是那樣帥氣……”這時,突然有一個士兵過來稟報消息:“王爺,我們已將……”聽到“王爺”二字,東宮花隻覺得腦袋“嗡嗡”地響著:“他是王爺?他竟然是王爺?靖王?”想到靖王趙啟明,東宮花的腦海裡突然閃出一個亮光來:“聽說,她娶了王妃,而且很愛那個女人……不不不!我找了他五年,等了他五年,他怎麼可以愛彆的女人!”不知不覺間,淚又從眼中滑落下來,猶如斷了珠的項鏈。聽完士兵的稟告後,趙啟明又走了進來,看向哭泣的東宮花,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隻是,我有一事不清楚,想當麵問你。”“什麼事?”“也許這個問題我不該問,但是,我還是很好奇。”看著東宮花疑惑的神情,趙啟明接著說道:“我聽說,你總是三番五次地勸平國皇帝攻打安國!”“我還記得,當年我遇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很單純……我是說,你現在看起來也一樣。”聽到趙啟明這樣問,東宮花認真地說道:“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安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