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悔恨(1 / 1)

月下行歌 夢話流年 1939 字 4天前

若在平時,街上早已無人走動,但今日元宵佳節,夜雖已深,可人心雀躍,無人離去,仍是一片喧鬨。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從衙門口走出來,矮小“男人”身著棕色棉襖,頭戴黑色簇耳帽,不過才到偉岸男子的胸口。明月仰頭看向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憤憤不平地說:“那個小賊真無恥透頂。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他竟然還抵死不承認!”“既然都已經送官了,官府自然會處理的。”趙啟明麵上冷漠,心中卻還在回味剛才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看到趙啟明一臉無所謂,明月長歎一聲:“哎!你這個人啊,這可是你的事!怎麼好像和你無關似的!”“是我的事。不過,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靖王表麵冷冷的,心中卻憋著笑。熱心幫忙的明月突然語塞,好一會兒,才憋出幾個字來:“我隻是想幫你。”男人的心臟突突的猛跳了兩下,胸口暖暖的,但臉上卻還是冷冷的:“以後少管閒事,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去吧。”明月的一腔熱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是天冷還是心寒,隻感覺整個身體如冰雕一般,臉上也如霜打了的茄子。明月一邊走,嘴裡一邊嘟囔著:“少管閒事?我隻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又有什麼錯?真是個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壞人!以後彆讓我再見到你,再見到你,我就……”“再見到我,你就怎麼樣?”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明月向後看去,趙啟明就站在她身後。明月隻覺得心頭一震,嬌巧的臉上滿是錯愕:“你……你……你怎麼跟過來了,還一直在我身後?”憤怒混合著委屈的眼淚打濕了臉,涼涼的,女孩抬手用袖子將冰涼擦淨,也掩飾剛才偷罵對方的尷尬。靖王看著那雙靈動的眼睛,剛才被融化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想去道歉、安慰、保護這個姑娘。此刻明月的眼中雖少了靈動,多了怒氣,卻沒了剛才的冰冷。自知說了錯話的靖王才將心放了下來。“我後來又想,反正這麼早回家也沒事可做,不如在這熱鬨的大街上再玩會兒。哎!沒想到,竟然聽到你在罵我!”趙啟明邊說話邊搖頭,表示自己的失望。月光下,趙啟明的臉是那麼分明,精致得如同刀雕一般,沒有了剛才的恨意和冷漠,嘴角竟然泛起了優美的弧度。明月有些看癡了,喃喃地說道:“你笑起來真好看。”“什麼?”剛才的讚歎聲又一次被掩埋於喧鬨聲中。趙啟明的高聲疑問,將癡迷中的明月帶回到現實。“沒什麼,哈哈哈哈……隻是,你好像和剛才不一樣了。”明月天真地笑著。“哦?怎麼不一樣了?”趙啟明疑惑地問道。看到女人臉上的笑容,男人隻覺得心裡開出了一朵花來,暖暖的,甜甜的。明月如實說道:“你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友好,讓人感覺很親切。”“哦……”靖王不知說些什麼,隻是心中疑惑,“我笑了嗎?也許是你的笑影響了我吧!”看到對方不說話,明月的小嘴巴接著說道:“所以,以後不要總是擺一張冷冷的臉,要多笑,這樣才有女孩子喜歡嘛。”趙啟明不由地辯駁道:“我不笑,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啊!”聽到這話,女人突然好奇得很,眼睛在街上來回地尋找著,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男人心中疑惑,忙問道:“你在找什麼?”“我自然是在找喜歡你的女孩子啊!”明月故意向四處觀察,接著說道,“像你說的,既然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為什麼在此佳節,卻沒有女孩子約你呀?”男人心中苦笑,不由的向左右看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但隨即眼睛一亮,嘴角泛笑:“我看仁兄到是一個極愛笑的男人,怎麼也不見有佳人相陪啊?”聽到此話,明月隻感覺臉上發燙,忙將頭彆了過去,心中暗道:“莫非他知道我是女人了?”沉默片刻,女人將彆過去的頭轉過來,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更顯嬌羞可愛:“那個……其實……我早已成家!我家娘子正在前麵等我,就不多陪了啊,後會有期!”說完,明月快步走進人群,朝著二十四橋趕去。看著因為慌亂而匆匆走開的嬌小身影,又想到剛才那羞紅的臉,靖王再次露出輕鬆的笑容。隻是,在回味那句“早已成家”時,不知為何,男人心頭猛然一緊。待回過心神,那女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靖王隻得在心中暗恨。“為何不問她的姓名?”“以後還能否遇到?”這個冷漠如冰的男人,也不明白,為何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竟如此在意?“希望以後還能再見。”麵對熱鬨的街道,趙啟明傾訴著自己的心聲。腦海中回想著,那抹天真的笑。如他所希望的那樣,他們不久就見麵了,隻是,他不知道原來她一直在他身邊。而當真正知道了的時候,女人俊俏的容顏已不再。那抹天真的笑容,也不再出現。眼看著正月已到儘頭,寒氣卻未曾減去分毫,外麵仍是一片冬的寂靜。椒房宮正殿內,專供的無煙炭在黃銅爐內燃燒著,股股暖風爭相跑到殿內,桌上盆栽綠意盎然。身著白狐軟錦坎肩,一身雍容的皇後娘娘,端坐於高位之上。“過兩天就到婚期了,玉瑤的嫁妝準備得怎麼樣了?”皇後淡淡的語氣,淡淡的神色,眼睛卻精明地觀察著。坐於下位的人狐狸眼睛轉了一轉,拱手說道:“都已準備好了,讓皇後費心了。”女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嗯,你為人細致謹慎,考慮周到,本宮再放心不過了。”太尉心生奇怪,皇後娘娘這語氣似乎是另有所指,不敢多言,隻是順從地說著:“敬祥能有今日,都是皇後娘娘提攜。”皇後露出笑容,心道:“是啊,如果自家弟弟都要懷疑那麼深,這宮中還有誰是自己信得過的呢?”“嗬嗬,說什麼提攜不提攜的,你是哀家的親弟弟,說這話就見外了。”看弟弟低頭不再說話,姐姐接著說:“玉瑤嫁給靖王自然是好事,我知道你有私心,但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好,彆失了平衡!”語氣雖然淡,重量卻是實實的,壓得太尉呼吸困難,冷汗已將後背打濕,但臉上卻平靜如常:“姐姐,你是了解我的,我這個人素愛下棋,這棋局對壘豈有對換的可能?”沈敬祥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接著說:“即便棋子深入敵營,也隻是為,最終能贏對方的一步棋罷了。”女人露出會心的笑意:“你能這樣想,本宮心中甚慰。”皇後隨即問道:“玉瑤可知自身的責任啊?”太尉的嘴巴撇了一撇,目光向左上角看去,說:“微臣早將道理說與女兒,玉瑤聰慧乖巧,不會讓我失望的。”皇後點點頭,憂慮地說:“嗯,雖然收回了靖王的兵權,但他的勢力不是一兩日便可摧毀的。他的人都隱藏在暗處,咱們查不到一點消息,如果玉瑤能提供些信息,對我們非常有利。”“嗯,是啊,微臣也是這樣想的。”太尉看向坐上之人,希望對方接著說下去。畢竟對於靖王,他沒有任何要對付的意思。“但,趙啟明做事謹慎,他的人又及其隱秘,短時間恐怕很難查到。”皇後擔心地說道。八字胡連忙插口道:“是啊,我們用了這麼久都沒能查出靖王的人,看來都隱藏得極其深,除非是他極信任的人。”太尉接著說:“而讓他極信任,又是需要時間的。玉瑤即便嫁過去,在短時間內,恐怕也很難取得對方的信任。”皇後點頭,讚同地說:“嗯嗯,是啊,首先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敬祥,你回去告訴玉瑤,讓她先不用多想,隻需全心全意愛自己的丈夫就行。”“嗯,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太尉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打消了皇後對自己的懷疑,狐狸眼中綻放出得意的光。陽光足夠暖,可未能抵擋寒風的侵襲,坐於官轎之內的沈敬祥,回想著剛才和皇後的對話。剛才的冷汗打濕了裡層的褥衣,此刻更是涼得厲害,連打幾個噴嚏的沈敬祥依然沉思。“皇後娘娘竟然懷疑我了。”“再親近的人,在利益麵前,也會立刻將矛頭指向對方。”“兵權被收回,對皇後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威脅,看來,抓住靖王這條線,算是走對了。”“不過,玉瑤這邊,要不要現在告訴她呢?”“她雖乖巧懂事,心裡卻裝不下事,還是待日後需要再詢問她也不遲。”太尉眼中露出亮光,心中已有了決定。隻是,這隻聰明的狐狸萬萬不會想到,靖王是那樣的冷待自己的女兒,而自己想要抓住的這條線也最終斷開,不得不與之正麵較量開來。翠紅院的頂樓雅閣內,趙啟明徑直走向房間左側置物架旁,目光落在最頂層最右側一個不起眼的的藍色彩釉瓶上。他抬手發力扭動,發出石縫間的摩擦聲,置物架自左向右打開,赫然出現一個書房模樣的房間。高大的身影走進去後,如門一般厚重的牆壁竟奇跡般自己關上了,雅閣內又恢複以往的安靜。雖然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暗藏的書房因為過於黑暗,不分晝夜,都是要點著蠟燭的。房內除了一張紫檀書桌,幾個放滿了書的書架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書架旁邊牆上依次固定著的三個黑色盒子,以及木箱上方與之對應的三隻大小不等的木質手。木質手做得很是精致,如同真手一般,黑色盒子也打造的精巧細致,這些都是出自於安國木藝大師雷大明之手。其中最大的一隻手,離書桌最近,依次再是中等的和最小的手,它們分彆傳送著來自國內外的機密要件。最大的手相對應的木箱內,盛放的是各國的信息。中間的木箱內,則是安國國內的信息,而最小的那隻手,則是靖王私事的反饋信息。大多時候,這些信息手隻是傳來信息,剛傳來時呈握拳狀,隻要按動手背的按鈕便可打開手,取看信息。若沒人及時取看,還有其他信息將要傳來的話,手會自動打開,將裝有信息的信劄放到與之對應的黑盒內。黑盒隻能往裡放信,而不能隨意取信,隻有用特定的鑰匙從正麵打開,才能取看信件。若靖王想要針對某個人或某件事進行調查,可寫於紙上,將對應的信息放到對應的手上,按下手背上的按鈕,信息手會自動順著設定好路線將信息傳遞到下一個信息口,最終會發送到羅雀閣特定的人身上。這個信息台,是雷大明最得意的作品之一。他曾自誇道:“這次的信息手,是我的封山之作!”當然,無一例外的,所有被他說做是封山之作的作品,都不是真正的封山之作。幾個月後,在王府東明軒建造的飛鴿,又被他稱為“封山之作”!這次靖王並未像往常一樣先打開牆麵上緊握拳頭的信息手,也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國外信息盒,而是取出隨身鑰匙,將最小的信息手下麵對應的黑盒打開。隻見一乳色信劄躺在盒子底部,趙啟明急切的將信劄打開。但紙上赫然寫著的幾個字,讓他的心再次陷入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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