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鄧佳就答應和顧啟賢同居了。但她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家裡，而是說想出去租房，這樣方便工作，而且也可以督促她獨立。這件事，父母自然是不該阻攔的，畢竟鄧佳大了，早晚要出去獨立門戶。可就是，謝曉語有點擔心，怕鄧佳剛工作一年，就這麼徹底地擺脫他們的愛護，會不會照顧不好自己？鄧佳信心滿滿地說，因為是和同事一起合租的房子，同事之間是會互相照顧的。本來鄧為武就十分讚同鄧佳大了該出去摔打一下了，要不是謝曉語母愛泛濫，他早就拍板了。不過，聽鄧佳這麼堅定地要搬出去獨立，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勸說謝曉語就這樣吧，還說幫鄧佳一起搬東西，順便看看她住的地方怎麼樣。但被鄧佳一口回絕了。她說顧啟賢會幫她搬東西，而且也沒什麼可搬的，無非就是些衣服和生活用品，房子也是顧啟賢幫忙找的，所以請他們放心就是了。之前就覺得鄧佳有點奇怪，這次又是這麼突然地要搬出去，而且還很是保密的樣子，鄧為武就懷疑她是搬去和顧啟賢同居。但他並不打算和鄧佳就這樣攤牌，想等到合適的機會再慢慢解決。反正，顧啟賢他是見過了，也覺得他不是那種隨便玩玩的混蛋，雖然有些不安分，但人還是不錯的。雖然這樣去說服自己了，但鄧為武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試探性地和鄧佳聊了聊。“你和顧啟賢是怎麼打算的？”鄧為武在飯後看電視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沙發上，他這樣問鄧佳。這個問題，謝曉語也十分好奇，嗑瓜子的動作戛然而止，又不想影響他們父女談話，就裝作認真看電視，騰出一個耳朵認真聽他們繼續說下去。“您指什麼？”鄧佳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其實是對這類話題並不感興趣，也不想和他們過多談論她戀愛的事情。但他們也是出於好意，所以她也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自己有多討厭談論這件事。“你們早就明確關係了吧？不然你也不會帶回來給你媽我倆看，是不是？”“對啊。”“那你們是隻想談談戀愛啊，還是有計劃什麼時候結婚啊？”“爸，您這個問題怎麼說？談戀愛不就是為了結婚嗎？結婚的前提也得是戀愛談得不錯，然後才考慮結婚的啊？所以啊，這事兒說不好，到結婚的時候我就告訴您了。”這是鄧佳單純的想法，在她的觀念裡，談戀愛就是為了結婚。她才不會隨便和誰談談戀愛玩。她這輩子隻想談一次戀愛，和一個喜歡的男生廝守一生。她可沒有時間去把談戀愛當作玩樂。那不是她的風格。當然，鄧為武是了解鄧佳的。他這個女兒從來就是這樣簡單思考，雖然很是對她不放心，但也清楚不能一輩子陪著她，總得讓她獨立，所以才想讓她多去接觸社會，認識現實。年輕時候吃點虧遇到點困難並不是什麼壞事，成長總是需要付出點代價的。至於這個代價的大小，他這個為父在儘量讓這件事在一個可控的範圍，當他意識到一點點危險時，他就會及時阻止這件事的繼續發展。“那他是怎麼想的呢？你們有溝通過嗎？”“他對我很好啊。”“我是問，他有沒有想要結婚的打算？”“有吧。他也一把年紀了。”“你得和他溝通，得到明確的答複，什麼時間計劃結婚，這你都得知道啊，怎麼能稀裡糊塗呢？”“好的。我知道了。不早了，我得早點休息了。明天，我就要搬走了，您和媽不要太想我哦。”鄧佳站起身，笑著看著謝曉語說。“討厭！”謝曉語皺眉看著鄧佳，還白了她一眼，口是心非地說，“趕緊走吧。煩死你爸媽了，我們正好清靜幾天呢。”其實，她是想和鄧為武要個二胎。回到房間，關上門，鄧佳就給顧啟賢去了電話，讓他明天不用太早過來，反正是周末，彆耽誤他們一起吃午飯就行。其實鄧佳這話的意思是讓他早點過來，她已經等不及要搬去和他同居了。電話那頭的顧啟賢感覺到了，但他沒有說破，得給鄧佳留點麵子。然後，他們就你儂我儂地閒聊了一會兒，在淩晨前掛斷電話休息了。雖然睡得比較晚，但因為心裡惦記著事情，鄧佳還是很早就起床了。反倒是父母都在睡懶覺。想到馬上要離開他們，鄧佳心裡也很是不舍，覺得自己剛剛工作，能賺錢養活自己了，可還沒怎麼孝敬他們，就這麼走了，實在不應該。想到這些，她心裡都有點難受，眼淚幾度要掉落。然後，她決定給父母做頓早餐。在她忙碌的時候，顧啟賢也已經起了個大早。怕打擾鄧佳一家人休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電話給鄧佳，問她起了嗎，這會兒過去行嗎。當時鄧佳一家人正在吃早點，說讓他看著來吧，到了給她電話就行。掛斷電話，顧啟賢就開車過去了。“收拾好東西了？沒落東西吧？”吃過早點，謝曉語收拾碗碟時問鄧佳。“嗯。都收拾好了。早晨起來又檢查了一遍，應該沒落什麼東西。落了再過來拿吧，又不是出國，不還都是在北京城嘛。”鄧佳忙幫收拾餐桌。鄧為武就沒有說什麼話了，吃過飯就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其實他心裡最不舍，可他一向是這樣，越是心裡難受的時候，越是憋著不作任何表達。直到顧啟賢來家裡接鄧佳的時候，他才幫忙往樓下搬了幾次東西。然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那樣任憑鄧佳和他們道彆，跟著彆的男人走了。女大不中留，自古都是這麼點事，他早晚也得麵對，長痛不如短痛。倒是謝曉語，臨彆前還是沒能控製住情緒，掉了幾滴眼淚。鄧佳和她擁抱告彆，也知道父親在壓抑著情緒，就沒去打擾他，說了聲“爸，我走了”，就上車走了。顧啟賢的房子在朝陽，離公司更近。其實離鄧佳的家也並不是很遠，個把小時就到了。隻是在車上，鄧佳想起父親深沉的愛，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怎麼了，舍不得離開家了？”開車的顧啟賢問。“沒有，是我爸……你沒看見他臨走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了，其實他心裡肯定特彆舍不得我，就是他從來都是這樣，越是心裡難受越是憋著不表達，不像我媽，有什麼說什麼……就是……我一想起他那個樣子，我心裡就難受……”鄧佳在努力克製著情緒，但還是忍不住不停抹眼淚。顧啟賢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父愛如山嘛，男人肯定不像女人那樣容易表達自己的情緒。沒關係，我們會經常回去看他們的。”然後，鄧佳慢慢停止了抽泣，一直歪頭看向窗外。到了顧啟賢住的小區，他們把行李盤到電梯口，一次運了上去。然後，電梯到了的時候，他們先把行李搬到樓道裡，再分次運到房間裡。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顧啟賢家了，但這回見到的絕對是最乾淨整潔的一次。一大清早，他就開始大掃除，把地掃了拖乾淨，該擦的地方擦乾淨，床單被罩都換了。換下來的臟東西都丟進了全自動洗衣機裡，這會兒早就洗完了，扔在洗衣機裡還沒晾曬。在鄧佳收拾她那點行李的時候，顧啟賢就去晾曬洗衣機裡的床單被罩和衣服了。半天沒見顧啟賢的鄧佳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出來看了看，發現他正在陽台上晾曬衣物，知道他是徹底大掃除了，心裡不免高興。“我把衣服就掛在衣櫃裡了？”“啊，是，我不是給你騰出地方來了嗎？”顧啟賢剛好晾曬完畢，從陽台出來。“嗯。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彆了，咱們出去吃吧。”“既然我來了，總得做點什麼吧，不能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老是去外麵吃啊。”說著，鄧佳直奔廚房，查看了下冰箱裡有什麼能烹飪的食材，“你買菜了？”“前幾天買的。”顧啟賢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鄧佳忙碌。“還能吃嗎？”其實，鄧佳極少在家處理這類問題，平時都是她父母操心的事情。“能。放冰箱裡的怎麼不能吃？”“那我們蒸點米飯，炒倆菜吧。”“好。”幫鄧佳找出電飯煲，告訴她米在哪裡，其他燒菜的東西都在灶台上，她都找得到。然後，顧啟賢就在一旁幫她洗菜擇菜。“你在家常燒菜嗎？”顧啟賢問。“不，”鄧佳“咯咯”笑，“輪不到我。我爸媽都愛燒菜，我就隻管吃。”“那……”“你想問，我燒的菜能吃嗎，是不？”鄧佳在水龍頭下衝了下平底鍋。“我可沒說。”顧啟賢偷著樂。“沒事兒……總有第一次。我做了，你就得吃，而且要吃乾淨。絕不許說不好吃，知道嗎？”鄧佳很是霸道地說。“放心吧。”鄧佳原本隻是想嚇唬他一下，其實她燒的菜雖然比不上她父母，但也絕對可以吃，隻是味道有待提升，更不知道符不符合他的口味。就這樣，鄧佳開始了忙碌。她燒菜的樣子還是像模像樣的，係著圍裙，小心躲避著油煙，利索地翻炒著。這些都讓顧啟賢慢慢放心下來。然後，他到客廳打開電視，又把餐桌擦了一遍。很快，第一道菜就出鍋了，鄧佳喊顧啟賢過來端菜。時間剛好十二點過一點，正好是午飯時間，鄧佳燒的菜就全部出鍋了。他們坐在餐桌前，飯香四溢，但都沒敢動筷子，互相看著對方傻笑。“彆傻笑啊，動筷子，”鄧佳首先動了筷子，她夾了一口菜到顧啟賢碗裡，“你先嘗嘗。”顧啟賢咽了口口水，雖然有點擔心鄧佳燒的菜會不那麼理想，但他已經誇下海口，要全部吃光，自然要勇敢嘗試第一口。夾到嘴裡的那一刻，他的麵容突然猙獰起來。對麵的鄧佳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他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那她可就徹底沒麵子了。就在她提心吊膽的時候，顧啟賢突然笑了，然後大口咀嚼起來。“嗯，味道不錯啊！你嘗嘗。”顧啟賢動筷子吃起來，看上去真有點餓了。“真的假的？”她一臉難以掩飾的笑容，聽他這麼說，她心裡不覺美滋滋的，也夾了一口菜吃，“嗯，真的不錯嘛。哈哈……”“看來你是真的不常燒菜。”“怎麼了？”“燒個菜能把你樂成這樣。”“哈哈……”飯後，他們一起收拾了家務。本來這種事情鄧佳一個人能搞定，但顧啟賢很想和她起膩，兩個人邊乾活邊說話顯得更有情趣。他們不時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這讓鄧佳想念起父母，因為以前經常見到他們一起做家務，悄聲聊著天——怕影響鄧佳讀書。但那個時候，鄧佳特彆羨慕父母，覺得和愛的人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是幸福的。那時候，雖然鄧佳身旁的同學已經有早戀的情況，心裡有過嫉妒，也很想嘗嘗戀愛的滋味，但她更不想辜負父母，所以一直保持著這份好奇，專心學習。直到今天，她才能領會到那種戀愛的滋味，的確妙不可言。整個下午和晚上，他們哪兒都沒去，一起擠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期間，顧啟賢下樓去街邊小超市買了點零食，回來和鄧佳一起邊吃邊聊。這樣塞了不少零食，連晚飯也省了。直到臨睡前，他們才感到有一點肚子餓，然後一起到廚房下麵吃。有個問題，鄧佳一直想問，從帶顧啟賢第一次見了她父母那天就想問的問題。“哎，你的寫得怎麼樣了？”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顧啟賢感到有點驚訝，但這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把這件事和鄧佳父母都坦白了，更加不會和她回避這方麵的問題：“嗯，快寫完了。”他在下麵，避開鍋裡升騰起的熱氣，嘗了一口麵，覺得熟了，關了火，端著鍋來到餐桌上，打算兩個人就著鍋吃。像是大鍋飯，吃起來熱鬨，而且更香。這種吃飯方式，最近一次發生還要追溯到大學宿舍生活，但對於鄧佳，並不感到陌生，她也恰好樂此不疲。兩個人相對而坐。兩雙筷子在鍋裡挑來挑去，吸溜著吃，加上那種吸溜的聲音，似乎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但顯然此刻吃麵條要比山珍海味更美味了。“你到底寫了多少個故事了？”“嗯，”顧啟賢停下筷子，仔細想了想，“這是我第三個故事了。”“那兩個出版了嗎？”“還沒有。其中一個簽給一家網站了。另一個，還在出版社審核。”“你怎麼會有那麼多故事可寫？哎，你都寫什麼故事啊？”“就是……言情嘍。老實說，我已經寫了十年了。一直在成長，現在的作品肯定要比以前成熟。所以，寫東西是很耗時間的事情，尤其寫長篇。”“嗯，我知道。以前高中時候我看過網絡，都特彆長。”“我是往出版方向而寫的，所以每個故事都在二十萬字左右。我以前也寫過網絡，太累，而且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後來就……有點迷失了。最近，我才領悟要寫些什麼，為什麼而寫，所以……好像寫了十年才寫明白。但好在，我還年輕，這種事情……要慢慢來。”“是啊。你千萬彆著急，是金子早晚會發光的。加油！我看好你。”說完，鄧佳握拳，做出加油打氣的動作，臉上堆滿豔羨的笑容。“哎，有個愛好其實挺好的。像我這樣，活得稀裡糊塗，一無所好，真不知道……哎。”“你彆這樣想，其實人生就跟成長是一樣的，都是一點點活明白的。相信我，你會找到你的方向的，到時候你會覺得好像一下子活明白了。”“但願吧。”吃過飯，顧啟賢去收拾了家務。而鄧佳則去陽台吹了會兒夜風。半天沒出門，她有點憋悶感。收拾完家務的顧啟賢出來找鄧佳，以為她在客廳看電視，結果她卻是在陽台上發呆，便過去，從身後攔腰抱住她，親吻了她的脖頸。“在想什麼？”“沒事兒啊。就是想吹吹風。”“要不，我陪你下去溜會兒？”“不要了吧。一會兒該睡覺了。”顧啟賢撇撇嘴，覺得有點掃興。但現在有鄧佳肯陪著他了，總比他一個人要好得多。隻是，他覺得鄧佳好像有什麼心事，怎樣哄她開心呢？“要不，咱們一起去衝個澡吧？”“啊——”鄧佳撒嬌，“不要了吧。”“那你先去洗吧。”然後，鄧佳回房間拿了換洗的內衣，去衛生間衝澡。顧啟賢在陽台又待了一會兒，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想尋找到一顆明亮點的星星，似乎是件挺難的事情。他記得小時候每天都能看見漫天的繁星。來到客廳，聽見衛生間傳出來的“嘩啦啦”流水聲，顧啟賢咧嘴笑了。他躡手躡腳地推開衛生間的門，悄悄脫去衣服，然後冷不防衝進沐浴隔間。正在背朝門口的鄧佳被突然冒出來的顧啟賢嚇了一跳。不過，既然他都進來了，鄧佳也就沒辦法了，隻好兩個人一起洗。那天晚上，他們又在床上翻雲覆雨了一把，感覺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