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這幾天總算順利熬過去了。即便期間老板有對鄧佳甩過臉子，覺得她在某些方麵做得還不夠好，也曾讓她熬夜到淩晨兩三點趕製PPT……一切就像噩夢一般，但也全都過去了。她現在隻是能體會，為什麼薑維特彆討厭和老板一起出差。因為老板事兒多，和老板共事沒有和顧啟賢在一起時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但鄧佳始終記得顧啟賢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拒絕成長，那你自可以選擇一條舒舒服服的路去走。可如果你但凡想做出點成績，就要嚴格約束自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話謝曉語也常說。鄧佳父母都是這樣從苦日子過來的，對於今天的幸福生活無比感恩，也慶幸當初在最艱難的時候咬牙堅持了下來。這也成為鄧佳後來頑強打拚的不竭動力。回到北京，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時節入秋，天氣轉涼，人們都穿上了外套。三裡屯東五街的銀杏大道是童話般美麗的街景，黃燦燦的落葉簡直美得不成樣子。趕在工作的間隙，顧啟賢偷偷帶鄧佳出來看過。他們在那裡拍照留念，感受了一下浪漫銀杏大道的魅力，這種美把鄧佳感動得一塌糊塗。她和顧啟賢踩著銀杏落葉追逐打鬨起來。兩人親密的樣子引來了不少路人羨慕的目光。然後，顧啟賢和鄧佳趕回公司，不一會兒就打卡下班了。當晚，公司老板的腿就摔傷骨折了。從醫院回來，他就住在了公司大院那個酒店裡，還讓鄧佳跑來當助手。於是，各種流言四起。首先是從孟岩那裡傳開的，說是鄧佳和老板有染。甚至有人說自己曾看見他們在牙醫診所樓上的酒店裡共處了好幾個小時……這種八卦，是最容易吊起同事們的胃口，因而真正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這種事情傳到顧啟賢的耳朵裡，就成了一場山崩海嘯一般的災難。本來顧啟賢是不那麼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的，但他心裡也發虛，擔心鄧佳會像對他一樣和老板情不自禁地發生那種事情，所以他一直想叫來鄧佳陪在他身旁，以確信那些流言都是假的，鄧佳不是那樣的女孩兒。偏偏那段時間，鄧佳成了老板去醫院的司機，成了老板從酒店到辦公室往返的輪椅助手，仿佛一下子成了他的私人保姆，說難聽點就是“小秘”。這是最讓顧啟賢惱火的事情。本來，顧啟賢就是那種愛憎分明的人，他在很多工作上都和老板產生過分歧，很多時候他也會擅作主張去執著於自己的想法。因此，孟岩沒少給他在老板麵前穿小鞋，說顧啟賢眼中沒有老板、我行我素、狂妄自大。要不是顧啟賢業績好，能獨自拉來項目、對接和策劃，又對作圖有著良好的審美，可以說是個全能的項目經理，恐怕老板早就把他趕走了。不過，薑維說老板很少真正炒掉什麼人，大多離職者都是受不了公司內的惡性競爭而主動請辭。一說到這件事，鄧佳就想起了張美樂。因為她曾說過，那些公司裡待得最久的，往往是那些沒有太大本事、並且忠於老板，會給老板拍馬屁的人。以前，鄧佳一直不信這句話，可她現在相信了。公司之所以出現如此這般惡性競爭，以及那些為了提成而撕破臉的人，讓鄧佳看到，除了顧啟賢和薑維，已經找不到什麼有本事的人了。那些成天盯著錢而撕咬的人，早已喪失人性，言行之間隱約透著獸性，在做最原始的困獸之鬥。所以，公司可以深交的人寥寥無幾。遇見顧啟賢，是鄧佳的萬幸。就算他不高興鄧佳和老板來往密切，也隻能說明他心裡有鄧佳，他是愛她的。唯一覺得來勢洶洶的，是顧啟賢要去和老板理論，問他為什麼糾纏鄧佳。“這樣的結果最壞也就是辭職嘛。”顧啟賢想。但最不想他離開的當然是鄧佳。為了這點子虛烏有的小事兒和老板撕破臉，終歸是不理智的。好在鄧佳及時攔住了她。而且，她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溫柔，說話的語氣也溢滿幸福，整個人有點欣喜若狂。“你平時不是特彆理智嗎，這會兒怎麼大腦短路了？”鄧佳用力拉住顧啟賢的手，一直把他拉到他們經常親吻的樓梯間，將他逼到牆角，讓他動彈不得，滿眼溫存地抬頭看著他。鄧佳語氣篤定：“要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我可以向你發誓，什麼都沒發生。我隻是最近充當了老板的助理，一時被他‘寵幸’而已。你放心，你擔心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會發生，我心裡隻有你，就像你如此在意我一樣。”“鄧佳，你太幼稚了。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能到時發生了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發生了，你知道嗎？”不知道顧啟賢是哪根神經不對勁，這會兒非要去和老板硬碰硬。關鍵他擔心的那些事情子虛烏有啊，這麼去和老板鬨，算怎麼回事兒呢？“那些都是你的臆想……顧啟賢，你聽我的，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你會覺得此刻的你不過是一時衝動。相信我，慢慢冷靜下來。慢慢地，慢慢地，去深呼吸。”鄧佳清楚，男人的衝動都是紙老虎，待他冷靜下來，他比任何人都理智。就連鄧佳都沒想到，她的話竟然起了作用。顧啟賢真的慢慢冷靜下來。深呼吸了幾次，他深情看著她。“你這樣讓我很是擔心你。我真的不在乎這份工作，我現在就可以去找他辭職。但是為了你的安全，我還是想去警告他……”不容他說完，鄧佳把手輕輕放在了顧啟賢的嘴上，讓他立刻停止再說下去：“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也相信，你為了我，可以不在乎這份工作。但我在乎。如果你走了，你讓我如何繼續待下去。”“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就算哪一天，我真的離開這家公司了，肯定是因為我找到了更好的發展平台。而你，恰恰需要在這裡好好曆練一下。你看啊，你在這裡已經快一年了，你的工作能力在逐漸得到老板的認可，你很有可能在某一天被提拔為項目經理。在我走之前……”“你真的要走？”“沒有。我就是假設一下。假如我真的要走，也一定會在走之前為你保駕護航。你放心，憑你的能力，現在就可以勝任項目經理的職務，隻是……公司內部還需要一些考慮的時間。真的，我看好你。”“謝謝。”“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我有必要去找他談談，警告他不要對你存有異心。我覺得……”“你聽我說，”鄧佳打斷他說，“其實就像你和薑維那樣親近一樣，我也十分嫉妒你們，也擔心哪一天你把持不住，和她發生點什麼。可我不能阻斷你和所有異性的來往。“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想要一個人隻和同性之間來往，那是不切實際的。所以，我請你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隻是為了工作。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請你相信我。我們也要互相相信，你說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者是受顧啟賢的耳濡目染，或是鄧佳平時看那些心靈雞湯看多了，她有時候也會不自然地說上一大段大道理，讓她都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自己。但她相信，那是她變得更好了的表現。她也堅信，她會在職場路上越走越好。“好，我們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了。”“那你得答應我，不能再為了這件事而衝動行事。在做類似這種事情之前，你都要和我溝通，好嗎？”那一刻，鄧佳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和顧啟賢的平等對位。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她希望可以和他像是同齡人那樣談戀愛，而不是他是她的大叔，她隻是他眼裡的小姑娘。他們要平起平坐，變成能夠交心的那種伴侶。然後，顧啟賢點頭應允了。大概在他心裡，也感覺到了他真的和鄧佳的關係更進一步了。那天下班，他們去一起吃飯逛街，玩到了很晚。然後，按照慣例，每次爭吵之後，他們都會去酒店開房。他們彼此承諾，無論為何事爭吵，不能有隔夜仇，有問題及時溝通。為此，鄧佳覺得特彆幸福，好像馬上就要嫁給顧啟賢似的。她開始考慮，是時候帶他回家去見見父母長輩了，如果他不反對的話。溝通之後，顧啟賢一點不反對去見她父母。而且上次他就很想見見她小叔，要不是被她阻攔，他們現在也許已經是朋友了。鄧佳趴在顧啟賢赤裸的肚子上，拍了他胸脯兩下，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她甚至在顧啟賢肩膀咬了一口，以表達她對他的喜歡。對於這種假暴力的方式，顧啟賢一點不反感，反而覺得這是愛得深刻的表現。擇日不如撞日。第二天，顧啟賢就陪著鄧佳回家見她父母了。他們先去了趟商場，給她父母買了禮物，然後驅車前往鄧佳家。出發之前，鄧佳給家裡去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謝曉語。聽說顧啟賢要來家裡，她簡直激動壞了，掛斷電話就拉著鄧為武去社區菜站采購食材。等他們從菜站回來，剛進屋，屁股還沒焐熱呢，門鈴就響了。謝曉語在廚房收拾食材，聽見門鈴聲，慌慌張張喊鄧為武去開門。她還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緊張。鄧為武從沙發上起身去開門，她隨後就跟了出來，在門廳迎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