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級大師講座的籌備,耗時最多的肯定不會是在邀請客戶上。市場部所有同事剛為這一點鬆一口氣,卻發現又有了新的麻煩。其中最大的麻煩是太多人想分一杯羹,請求合辦,包括電台、電視台、學校還有政府。甚至連S市的最高領導都親自給大衛打電話,說可能會有國務院的重點領導出席,問是否能由政府主辦,名馭協辦這次講座。當施佑詢問青青和蘇柳的意見時,青青想都沒想就要拒絕。蘇柳則委婉地提醒施佑,一個企業能得到的政府資助,有時候完全取決於某個領導的一句話。“難道咱們的集團這麼需要那些資助嗎?”青青對此呲之以鼻。“公司肯定不需要資金支持,但是如果在稅收、人才引進等方麵能拿到一些特殊政策,肯定對公司發展更有利。”蘇柳覺得自己有義務向兩位海歸普及一下國情,還有更嚴重的後果她沒有明說,萬一得罪了政府,天天找人來查賬,那就得不償失了。施佑沉思了一下,問道:“那你的意思必須得答應?”“那不行,這種級彆的講座不可能是下裡巴人,必須得有所篩選。如果把主辦權交給政府,那我們如何保證聽眾的層次,如何保證我們自己客戶的參與度?”青青臉一板,義正嚴詞地反駁,“我可不希望我費那麼大勁請老師過來,最後成了某些人的政績。”“我個人覺得讓政府參與進來是必須,但是主辦方必須是我們,具體如何協作,哪些地方我們不能讓步,都可以慢慢談。”蘇柳儘量柔和地表達自己的意見。“我不同意!”青青本能地提出反對,她恨透了蘇柳這副八麵玲瓏的模樣,什麼事情都想照顧到所有人,當年憑著這副樣子,得到班上同學、年級老師的認同,最後居然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畢業生。這次可是她牽線的活動,絕對不能淪為任何人出名的噱頭或者政績。施佑不知道自己該聽誰的了,一個頭兩個大,隻得躲起來,“你們先討論其他安排,我打個電話給大衛。”辦公室裡隻剩下蘇柳和青青,兩人一時陷入了沉默。蘇柳不知道青青為什麼生氣,但也沒打算詳細詢問。她們早不是閨蜜,連同學情誼都已經淡得看不見,隻剩下同事關係。“何總,那你先安排一下我們新媒體這邊需要做的任務吧。雖然說不擔心參與人數,但是線上該造勢的還得造勢,對吧?”“這塊其實我不是太懂,你看著安排吧。”青青冷冷地扔出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施佑的辦公室。蘇柳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施佑推門進來,“大衛讓我去征詢一下喬靖遠的意見,你替我去問問吧?”蘇柳結結巴巴地問道:“這合適嗎?”施佑露出一臉奸笑:“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這是命令,必須得去。”蘇柳也不知道從哪來勇氣,毅然決然地拒絕道:“對不起,這不是我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我沒法執行這樣的命令。”說完起身離開,留給施佑一個瀟灑的背影。難道之前傳聞有誤,蘇柳和喬靖遠不是一對?施佑有些納悶,並沒有把蘇柳的違抗命令放在心上。此時的喬靖遠正坐在辦公室裡發呆,他那天被蘇柳趕下車,弄得一頭霧水。畢竟前一刻還你儂我儂柔情蜜意,下一刻怎麼就變得冷若冰霜,真是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可是就算這樣,他都沒舍得生氣太久,反而檢討自己又是哪裡沒做好,讓蘇柳突然改變了態度。施佑的突然拜訪打斷了他的檢討,喬靖遠連忙讓人燒水,請施佑坐到茶具對麵的小沙發上,自己親自開始洗茶泡茶。施佑頭一次來喬靖遠辦公室,發現喬靖遠看上去並不老,辦公室走的卻是古樸路線,書架、辦公桌、茶幾都是古香古色,特彆是牆角點的那支檀香,讓人一進門有感受到一種寧靜氛圍。“怎麼,覺得我這兒的布置老氣橫秋?”喬靖遠打斷了施佑的審視。“沒有,隻是覺得很有特色,讓人感覺心一下子靜下來了。”“我們谘詢這邊經常被客戶乾擾,忘記自己的初衷,最需要的就是心靜。所以我特地弄成這樣,免得我自己的思路也被帶偏了。施總今天過來肯定不是專程來參觀的,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的,直接說。”施佑也沒有客套,直接把現在麵臨的難題說了出來,“大衛說你跟政府打交道經驗豐富,特地交待我來找你取經。”“政府這些人輕不得重不得,完全排除在外肯定是不可能的,隻能是合辦。先表明一個態度,其他細節跟具體的對接人慢慢談。”喬靖遠端起剛泡的碧螺春,“來,試試,今年的新茶。”施佑連連擺手,“我隻會品咖啡,不會喝茶。蘇柳應該是喬總教出來的吧,她剛才給的意見跟你如出一轍。”喬靖遠聽到那兩字心中一震,麵上卻沒有泄露任何情緒,“她跟我好幾年,這點悟性還是有的,不然我也不會把她推薦到你們部門去。”施佑剛才那句話本來就是試探的成分,看喬靖遠表情沒有不同,越發斷定傳言並非事實。前些日子的警告或許隻是對自己培養出來人的維護。“唉,好羨慕你這邊,都是些男手下,交待活下去肯定特彆簡單。我那都是娘子軍,一不留神就會吵起來,弄得我頭都是炸的。”喬靖遠看施佑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怎麼,誰和誰吵起來啦?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女女配對,屁事都推,管起來肯定要麻煩一些的。不過你們部門需要女士們的創意和細致的,沒有辦法。你不是剛剛從海外請回來一個高手嗎?”“你是不知道,請回來的這個何青青好巧不巧的和蘇柳是高中同學,更要命的她們當年喜歡同一個男人,所以她們倆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都怪怪的。”這話讓喬靖遠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以前似乎聽蘇柳提到那個前男友,據說對她影響還挺大,後來跟她同學在一起了。莫非何青青就是那個同學?那前男友是否也已經回國?一大堆疑問在喬靖遠心底翻騰,他強壓住去找蘇柳的衝動,不動聲色地跟施佑閒扯和套話,最後收獲頗豐:蘇柳的前男友叫秦曉濤,是施佑的好朋友,何青青是秦曉濤的太太。還有一條最最重要的信息,秦曉濤前一陣來S市找過蘇柳,好像談得不是很愉快,還拉著施佑借酒澆愁。這讓喬靖遠想起蘇柳答應跟他在一起的那個晚上,當時他就有些奇怪。以他對蘇柳的了解,被施佑打擊幾下不可能變得那樣脆弱無助,現在想起來,應該是秦曉濤乾的好事。這個判斷讓喬靖遠一下子對那個從未謀麵、對蘇柳影響深遠的秦曉濤生出幾分好奇。秦曉濤,我們什麼時候見個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