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艾米打完電話之後，蘇柳立馬打開電腦，著手詳細策劃案的編寫；至於下午交待給敏敏的那份，蘇柳從來沒有做過指望，隻能做細節方麵的補充。破舊的X220緩慢地啟動，伴隨硬盤的吱吱聲，蘇柳一麵在本子上整理要點，一麵回顧艾米電話中交待的內容。如果直覺沒有錯，艾米是認同這個方案的，不然她也不會在最後提醒蘇柳要把所有策劃都從客戶的角度出發，可是為什麼她說話的語氣一直如此不近人情呢？蘇柳百思不得其解。手機突然亮了，提醒有新的一條信息。打開一看原來是林飛發過來的，“聽小賴說，你今天幫她排憂解難了？她年紀小，還要麻煩你多照顧點。有空回老家，我請你吃飯。”“好啊，我要吃春豔餛飩、老郭魚粉還有校門口那家的煲仔飯。”蘇柳沒跟林飛客氣，報了一連串家鄉的小吃。“就這點要求啊，你也太好養活了，就這麼說定了。”對方說完這句話，再也沒有動靜。麵對這個好朋友，蘇柳一直有點琢磨不透，有時候特彆熱絡，有時候特彆冷淡，從高中就是這樣。好在她一向以不變應萬變，加上林飛從不提及原來高中班上的其他人，所以這麼多年，倒成了聯係較多的幾個老同學之一。至從他把小賴“塞”到她公寓後，兩人的溝通頻率多了不少，主要是小賴老把表哥掛在嘴上，時不時的還說林飛一直在等她，讓蘇柳有點不知所措。林飛喜歡她？不應該啊，這麼多年了，要表白也早就表白了啊。在人心的問題上，蘇柳一貫的處理原則是想不明白就不想，專心把事情做好更重要，所以當電腦出現熟悉的背景之後，她迅速打開工作文件夾，開始策劃案的撰寫。等初稿差不多完成之時，已經到了淩晨兩點。“唉，這樣熬夜下去，還沒等嫁出去就老得不成樣子了！”蘇柳拍拍自己的臉頰，手腳麻利地完成洗漱，一頭倒到床上，迅速進入深度睡眠。六點五十的鬨鈴準時響起，蘇柳艱難地睜開雙眼，頂著一頭亂發，衝到洗漱間。鏡子裡的她雖然臉上慘白，但黑眼圈還算不嚴重，還能保持基本的顏值。蘇柳心情突然愉悅起來，“哼，幸好姐昨晚沒有忘記塗上睡眠麵膜，一抹粉底，誰也看不出我加班了！”這樣的愉悅一直伴隨著蘇柳早上的上班之旅，踏入公司那一刻，她甚至哼起了司歌：“我的心裡，有個夢想，要變成翅膀，幫助客戶飛翔……”“嘿，蘇柳，小心點，公司有大事了！”敏敏通過內部通訊軟件提醒蘇柳，蘇柳這才發現辦公室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氛圍，每個人都掛著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怎麼啦？出啥大事了？”蘇柳趕緊詢問，臉上笑容迅速收斂。敏敏起身，指了指茶水間，蘇柳立馬意會，端起茶杯就往茶水間走去。“我跟你說，公司發生大的人事變動，艾米要被架空了！”茶水間裡，敏敏湊到蘇柳耳邊，小聲地通報最新八卦。“不可能吧，艾米昨天晚上還給我打電話交代工作，說她今天一早就出差去了啊？”蘇柳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一大跳，正在清洗的茶杯差點掉到地上。敏敏伸手幫她扶住茶杯，“你瞎激動啥，艾米不是一直看你不順眼嗎？架空了，不正好？”“哪有不順眼啊，她隻是要求比較嚴，脾氣有點差而已；其實人挺不錯的，能力也強。可是怎麼會被架空啊？”耳聽八方的敏敏當然會給出精彩的解釋。她清清嗓子，繼而發現需要壓低嗓音：“坊間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是艾米脾氣太差，雖然能力強，但是得罪某些重要人物；第二種說法是來人背景強硬，大老板不得不犧牲艾米。反正不管哪種說法，艾米旁邊那間辦公室已經開始布置了，說是艾米的副手，實際上通通接手。”“不會吧，我聽艾米昨天給我電話的口氣，應該完全不知情。”蘇柳無法想象艾米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有些替艾米擔心。敏敏裝模作樣地拍拍蘇柳的肩膀，安慰道：“蘇總，這就是你經驗不足啦，像我們這種打工的，爬得再高也是一顆棋子，何去何從基本上是不能自已的。”“去你的，快把你鹹豬手拿開，好像你多大年紀似的。走走走，趕緊回去上班吧。”蘇柳輕輕地推開敏敏，直接往座位走去。敏敏也趕緊跟了上來，都要變天了，這種時候更要循規蹈矩一點，否則會成為被打的出頭鳥。蘇柳剛剛坐定，朱迪就發過來一個文檔，標題是《待贈玫瑰詳細策劃案》，伴隨著一個吐舌頭的可愛表情。蘇柳在心中暗歎這個小姑娘不簡單，估計也是昨天晚上熬夜趕的，這麼主動，這麼努力，應該會很快出頭的。可是如果艾米真的要被架空的，這個方案還能過嗎？蘇柳拿起電話，正準備撥打，又放回手機架，按照時間計算，艾米應該還在飛機上，看來隻能繼續往前走了，其他的事情先放放，頂多跟新領導再重新彙報一次。想到這，她打開微信，給電台聯絡人發出條消息：“早上好啊，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確了我們該跟誰對接呢？”艾米又是一夜無眠，她等軒軒睡著之後，開始準備出差的行李，接著處理了下午堆積下來的郵件，弄完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但大腦因為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根本睡不著。所以到了早上五點，沒等鬨鈴響，她就悄悄地爬起床，簡單洗漱一下，準備出門。臨行之前，她來到軒軒的房間，透過走廊的夜燈，軒軒可愛的睡姿完全落入眼簾，被子早就踢到一邊，身體側著，臉上露出笑容。“這孩子，不知道在做什麼夢？”艾米伸手幫軒軒蓋好被子，在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悄悄地帶上門，離開家。這麼多年，不管預定的行程是什麼時候，艾米都選擇坐最早的航班，因為早班機晚點的概率會比較小。雖然人比較辛苦，去不用把大好的人生耗費在機場做沒有預期的等待。人人都說她拚，可是不拚如何能從一個前台做到高層，沒有學曆，隻能靠加倍的投入了。等上了飛機，艾米掏出眼罩，開始補覺。為避免打擾，她的眼罩是特製的，上麵寫著“補覺中，什麼都不要！”這幾個字每每讓服務的空姐看到，都會引來私底下的議論和歡笑，隻是熟睡中艾米完全不知道，正如她不知道下飛機後，她將會收到那個讓她憤怒不已的人事變動。任命是通過郵件係統發送的，發送時間是在上午十點整，發送範圍是公司全員。蘇柳、敏敏收到郵件之後，彼此對望了一眼，就把心思放到那個陌生的名字上：施佑，公司副總裁，首席運營官，彙報對象艾米。而艾米獲得這個消息是通過開機之後收到的第一條信息，發送者是喬靖遠。“艾米，人事有變動，公司挖來一個首席運營官，開機後迅速回電。”蘇柳在運營部，喬靖遠自然關心運營部的每一個變動，看到那份突然的任命，他先分析了一下原因，隨後友情提醒了艾米。才從睡夢中醒來的艾米有點迷糊，她毫無表情地看著那條消息，每個字都認識，為什麼合在一起就看不明白呢？首席運營官，艾米自己不就是首席運營官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時候，大老板大衛電話撥了進來，“艾米，我也在上海，關於這次人事變動，我想單獨和你溝通一下，我們在公司對麵的星巴克見麵吧！艾米……艾米……你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嗎？艾米……”艾米徹底傻在那，電話那頭大衛焦急的呼喚，她充耳不聞，眼前隻有拎著行李的人流，他們匆匆離去，奔向自己的目的地，隻有她不知道該去哪，就想在這裡呆呆地站著，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用做，隻是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