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應屆畢業生的試用期都像渡劫，不管是成績名列前茅的，還是在學生會呼風喚雨的，都不會一帆風順，除非上麵有人。蘇柳當年以校招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公司，沒有進入與專業對口的財務部，反是成為谘詢部為數不多的應屆生。喬靖遠在集體麵試中一眼相中了蘇柳，因為她出色的自我介紹，也因為她回答各部門主管問題時目光中閃耀的自信火花。這樣的孩子不應該丟進票據堆裡，一板一眼的記錄借貸，而應該有一個更廣闊的舞台，時刻應對風湧錯雜的挑戰。所以喬靖遠把蘇柳單獨叫到一旁，微微眯著眼睛，問道：“你為什麼學財務管理？”“父母建議的，穩定。”“那你喜歡穩定嗎？”“至少現在不喜歡，可能十年後會不一樣。”“那行，來我這，在不同的行業中與不同個性的老板打交道，絕對比記賬有意思。”後來蘇柳回想這一幕，感覺自己屬於年幼無知，受到了“怪蜀黍”的誘惑，否則穩穩地進入財務部，越來越受人尊敬不說，至少不用在試用期遭受那麼多白眼。谘詢顧問本來就是一個講資曆的職業，你的學曆、你做過的案例，還有你頭上的白頭發數量，都決定客戶會用什麼態度看待你的方案。蘇柳一開始的定位是拎包小妹。公司那會給顧問配的電腦都是磚頭一般的T50，每次為了表示對導師的尊重，蘇柳會搶著拎電腦包。瘦弱的身板在兩台電腦的重力作用下，經常左右搖晃，但總能倔強地保持住平衡。慢慢地，她開始有機會獨立調研用戶，隻是每一次走進麵談室，客戶都會伸著脖子往蘇柳身後看。這時蘇柳就得微笑地解釋自己的身份，順帶介紹一下她參與過的項目，好謀得客戶的信任。年輕的麵孔建立信任難於登天，摧毀信任卻是輕而易舉。那次，就在試用期快要結束之前，蘇柳提交給客戶的麵談文檔犯了一個極其低級的錯誤：她把客戶總經理的姓打錯了。客戶方的項目經理用全辦公室都能聽見的聲音在電話那端怒吼：“我們付的可以是每天五千塊的谘詢費，你們公司就派個實習生過來，連老總名字都能打錯，到底還要不要合作啦？”蘇柳龜縮在自己的小方格裡，身體不自主地顫抖。她自認為已經萬分小心，卻依然捅了簍子，就算主管不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給部門惹下不小的麻煩。因為是大客戶，喬靖遠自然被驚動了。他跟項目負責人詳細討論處理方案之後，把蘇柳叫進了辦公室。這是兩人的第二次單獨對話，蘇柳早已經沒有了半年前的意氣風發，精致的麵孔透出的是消極和悔恨，就差掉眼淚了。“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蘇柳咬了咬嘴唇，慢慢地回答道：“我知道，是工作不仔細，犯了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不對，你的錯應該是過於冒進，太急於尋求認同。”喬靖遠的聲音很柔和，卻一針見血。“這個項目裡麵，你的角色是項目助理，為什麼要單獨去約談客戶？”“是張文老師讓我去的，她覺得我可以做好，我辜負了她的期望……”蘇柳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你又錯了，她不是覺得你可以做好，是因為你不斷地用行動告訴她你可以獨立接任務了。你急於求成，希望在同一批進公司的人中有優異的表現，不斷強化張文的信心。工作負荷很大的時候，誰都想有人分擔，既然你這麼想分擔，人家當然要給你機會啊。”“工作不就應該這樣嗎？努力學習，承擔更多的職責，為公司業績做貢獻，這沒錯啊？”蘇柳被淚水洗過的眼睛分外清澈，那裡麵的疑惑和憂傷被喬靖遠看得一清二楚。“看似沒錯，但更重要的是各司其職，認清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超出能力的事情一定得尋求幫助，或者說是保護。你昨天發報告之前有讓張文看過嗎？”蘇柳搖搖頭，“最初單獨接活的時候有請她看，後來我做熟了，張文老師又很忙，就省略了這個步驟……”說到這，蘇柳終於明白喬靖遠想讓她明白的問題，“喬總，我明白了！是我被前一階段的肯定衝昏了頭腦，忘記職責分工，也忘記了團隊合作。”喬靖遠點點頭，從椅子上起身，抽了幾張紙巾遞到蘇柳麵前，“明白了就好，來，擦擦眼淚吧！人固然要有上進心，但是不能冒進，懂嗎？那個項目的危機已經擺平了，但是出於對客戶方的尊重，你就不要再去了。”就這樣在轉正前的一個月，蘇柳從新進員工最忙的明星員工變成了最閒的板凳戶，每天早上準時打卡，在自己狹小的辦公格裡看資料，度日如年。“看吧，這就是前些日子最出風頭的蘇柳，聽說因為她的失誤，公司虧損好幾百萬？”“不是吧，這麼厲害。”“連她的導師都受了連帶責任，現在都沒有老員工願意帶她了。”“那不是隻能等著淘汰了？太好了，我們的對手少了一個，這樣轉正的希望不就更大了？”洗手間裡類似的風言風語是最讓蘇柳受不了的，所以她儘量避免出現在那裡，實在憋不住的時候，就去辦公大樓對麵的麥當勞解決。就在蘇柳準備提出離職申請時，喬靖遠出現在她麵前，讓她收拾利落跟他一起去項目。“啊？什麼項目？”“我當你導師，我去什麼項目你就跟著去什麼項目啊。”喬靖遠笑著回答，解救了蘇柳，也開啟了二人亦師亦友的美妙時光。喬靖遠，公司最年輕的副總，最帥氣的副總，也是霸道的副總，他在看到蘇柳第一眼時，就認定這是他想要的伴侶，雖然還很稚嫩，但正好給他教的機會。“堂前教子，床前教妻。”喬靖遠很認同古人的哲學，下定決心要把蘇柳培養成理想妻子。為了避嫌，喬靖遠一開始並沒有多關注蘇柳的工作安排，直到郵件事件，蘇柳無人指導，正好讓他名正言順地把蘇柳護入羽翼之下，從此也不會再碰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至於為了彌補她的過失、搭進去大半個月的時間處理項目的事情，喬靖遠自然也不會讓蘇柳知道，免得她心理有負擔。不知內情的蘇柳十分感激喬靖遠給的機會，她像一塊海綿，全力吸收喬靖遠教給她的每一樣東西：專業知識、跟客戶溝通的技巧、職場的生存法則。有了這些養分的滋養，蘇柳的成長自然非常迅速，順利通過轉正不說，年底還因為客戶的表揚被評為“最佳新人”。那會的蘇柳對喬靖遠是死心踏地的崇拜，雖然周邊的人會說另外一個版本的閒話，可是在她心中，喬靖遠就隻是她的老師，她的領導，沒有其他多餘的稱呼。兩人之間的窗戶紙，在蘇柳進公司第三年末終於被捅破。那天喬靖遠喝得有點多，卻依然要送蘇柳回家。就在蘇柳準備上樓的那刻，喬靖遠一下子把她按在樓梯間的牆上，把蘇柳牢牢圈在懷裡，隨後用嘴唇堵住她的驚叫。該死，比想象的還要甜美！喬靖遠在心中咒罵著，嘴唇卻繼續加大力度，反複蹂躪。不受控製的舌頭霸道地撬開蘇柳的貝齒，與裡麵的小夥伴糾纏，久久不願離開。“蘇柳，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喘息的間歇，喬靖遠迫不及待地道出了自己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