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老姚看那袋子的神色不對，馬上知道了是什麼東西，我忙喊道：“住手，我大伯……”老姚嘿嘿朝我一笑：“不錯，你大伯就在裡麵，他還讓我放手……可是你知道嗎？我怎麼能夠放手，當年要不是我，這裡仍舊會是一個破爛的亂墳丘，和幾排破爛的矮房子……”我從口袋裡麵摸出一塊被白布包裹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扔，“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嗎？”這就是我在那個房間裡摸到的東西。老姚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眼色頓時一變：“怎麼……你都知道了……”“不錯，你不知道毒品會害死人的啊！”我怒喝道。“害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外麵的世界什麼都要錢，如果沒有錢，我可以住這樣的大房子嗎？我們的組織可以越來越壯大嗎？”老姚陰險地一笑，又說：“其實這一切都還要謝謝你的叔叔……”“我叔叔，這件事情和他也有關？”我愣住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吧。大約三十年前，也就是我們這個組織剛剛成立的時候，組織裡麵的人，隻能依靠趕屍收取微薄的費用。說實話，那些錢連發他們的工資都不夠，但是你大伯很樂觀，他覺得我們這樣做也算是在幫人了。“但是有一段時間我發現他很不開心，我問他他都不肯回答，後來在我的逼問下，他才說出來。都是因為他第二個弟弟不爭氣，在外麵欠了高利貸，那些人不停地威脅他。“你大伯雖然嘴巴上一直罵他，其實不停地在湊錢幫他弟弟，但是錢仍然沒有湊齊。後來你叔離家出走，他的老婆桂花也因為一些說不明白的事情上吊自殺了……”“其實你二叔沒有走遠，他一直躲在我的客棧裡麵，因為我見過他，也知道你大伯很看重這個小弟，所以他求我收留的時候就把他留下來，還答應他不告訴你大伯。也許這就是天意。“後來你大伯病倒了，委托我把桂花的屍體帶回去，當時我其實是真想幫他的。但你叔叔告訴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賺錢。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其實一直在威脅你叔叔運毒還債，但你大伯堅決不允許，現在他病了，管不到了。”聽到這裡我明白了，於是插話道：“於是你們就在那些屍體上麵打起了主意。”“對，你是個聰明的小夥子，我們這個行業都是在夜晚出去的，而且那些屍體都是人們避諱的東西，一般看到我們都會躲起來，這成了我們最好的方式。”老姚洋洋得意地道。“你就利用這些屍體來做掩飾，一直在各地運輸著毒品？”我不可思議地問道。“不錯，我一直靠著這個，我用的第一具屍體就是桂花的屍體。當時你大伯讓我幫他送桂花的屍體回去，交給她老家的親人。我和你叔就商量了一個辦法，把毒品放在死人的身上帶過去。“但是一出門就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毒品放在屍體身上，屍體一跳一跳，不知怎麼竟會產生特殊氣味，這種氣味會讓狗特彆興奮，一直追著屍體跑，這樣的話很不利，隨時都可能被人發現。“然後我們又想了一個辦法。由活人假裝屍體運毒，穿著寬大的裹屍布，頭上頂著屍體切下來的頭。當時我趕桂花屍體的時候，是你三叔在後麵頂著她的頭，按照現在的說法，他應該叫‘屍托’吧！”我背心不禁冒起一陣冷汗，一副恐怖的景象出現在我的麵前，在陰黑的夜晚，一個身穿道服、背著一個八卦袋的“那溫”，搖著鈴鐺，身後是一個很高的僵硬人影，他的身子被包裹在寬大厚實的裹屍布裡麵，頂上赫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我冷靜了一下，問：“那你們隻送一個頭回去，死者家屬不是一眼就發現了嗎？”老姚乾笑了兩聲：“照我們這行的規矩，趕回去的屍體是不能讓其他活人觸碰的。屍體送到後，由趕屍人親自負責入殮和下葬，家屬隻能看一眼棺材裡的遺容，確認身份。隻要頭不出錯，身體做一個假的就好。”“然後我三叔就一直跟你做這行嗎？”我又問。“並沒有！你三叔這個人不值得信任，跟他一起乾活我不放心。所以我跟你三叔說，是你大伯的意思，讓他去外地生活，這輩子不要回家。你三叔本來就對你大伯有氣，這下更加恨他，還真幾十年沒有回來。”聽到這裡我才明白，怪不得三叔一直不回來，原來是老姚從中作梗。老姚完全沉浸在回憶當中，自顧自地往下說。“本來我隻想運一趟毒就收手，沒有想到竟然能掙那麼多錢，是我辛辛苦苦趕一次屍收入的幾十甚至幾百倍。當時我和你三叔把毒品放在那個老大手上的時候，不僅你三叔的那筆債務都沒有了，還給了我們四百塊的跑路費。“當時的四百塊啊，都能在鄉下造一幢房子了，於是我回來之後就仔細琢磨起來，要長期乾這個。由於需要托屍人，我拉了幾個同行入夥，漸漸地我們這個組織就專門做這個了。“因為我們的行業很特殊，行動很隱秘，所以一次也沒有出過事情……雖然我們都瞞著你大伯，但是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因為這個事離不開他弟弟的關係，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隻不過把屍體分開的事他不知道，知道的話，他肯定是不同意的……“後來隨著組織的擴大，我們也需要越來越多的人手，所以我們選擇一些外來的年輕人加入，當然我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對於那些怎麼也學不會我們這事情的人，我們隻能把他們做掉，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其中的秘密了！”聽到這裡，我不由大怒：“所以你們就殺掉了小海！你們簡直禽獸不如！”老姚冷冷一笑，說：“沈小海就是一個笨蛋，什麼也學不會，而且還一根筋，看到我們的真相之後，竟然說什麼也不肯做了，所以我們就把他給做掉了。”外麵隱約傳來一陣似哭非哭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我戒備地看著身邊的老姚，“你就不怕死後會有報應，不怕無頭冤魂到下麵告狀……”老姚仍舊笑著看著我，“怕，我當然怕，人一有錢，就知道自己的命可貴，我也一樣。運桂花的時候比較倉促，所以讓她的鬼魂出來壞事。後來我就學聰明了，那些死人的鬼魂，我都做法封在他們自己的身體裡麵，用薄荷和香草防止腐爛，然後用木頭做成假的頭顱給他們安上，這樣的話就萬無一失了。說著陰森森地看著我：“現在，輪到你了。今天我就看看你還能不能逃過去！你死了，我們仍舊可以一直做這個行當做下去，誰都不會知道啦，哈哈……”老姚病態的笑聲，讓我感到渾身寒颼颼的，而桌上收有大伯魂魄的袋子，竟然不自覺地跳動起來。我一伸手拿起袋子，老姚仍舊笑著並沒有阻攔我。我拉開袋子上麵緊係著的繩索，一道白光閃過，大伯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忙喊道：“大伯！”大伯的魂魄不知道受過什麼折磨，虛弱得厲害，但他仍舊站在我的前麵，對老姚說：“老姚，不要再錯下去了，快停止吧！你造出這麼多殭屍，會無法控製啊……”老姚停止笑聲，恨恨地看著大伯，“你已經死了，不要再多說什麼了，我自有我的辦法！”老姚還沒說完，窗戶忽然被敲破了，伸出一雙雙乾癟漆黑的手，不停地張牙舞爪。隻聽“碰”一聲，“鬼陰閣”的大門重重地摔了下來，外麵雜亂地排列著一具具表情木訥的乾屍。每具乾屍的頭顱，都是用一些老舊乾枯木頭作成的，上麵還拙劣地畫著扭曲的五官，這不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些殭屍嗎？老姚默念了一句咒語，指著我，像是發號施令一樣地說道：“殺了他！”但是那些殭屍沒有全聽他的話，而分成兩股分彆朝我和老姚衝來。老姚也被嚇了一跳，他馬上避開，嘴上不停地說著：“怎麼不聽我的，你們誰都不聽我的……”殭屍距離我已經很近，乾癟的雙手筆直地伸著，我趕緊跳開，但是殭屍越來越多……我聽到邊上老姚的呼救聲，隻見他被幾個殭屍一起掐著脖子，臉漲得通紅，似乎快要沒氣了。忽然我感到脖子一緊，轉身一看，一具殭屍已經收攏筆直的雙手掐著我的脖子，讓我不能呼吸。大伯想要救我，但他這時隻是一個虛弱的鬼魂，完全幫不上忙。我能呼吸到的氧氣越來越少，身邊也開始黑壓壓的，殭屍像滾雪球一樣地把我圍在當中，一雙雙乾癟的手都朝我伸過來，眼前漸漸地黑了起來……我快死了……正當我感到窒息的時候，忽然出現一陣白光，接著是一聲女孩子的嬌喝。掐我的手頓時鬆了下來，我用力一推，四周的殭屍僵硬著倒在地上，門口出現了一個戴著紗巾的身影，是黑帶。黑帶慢慢地走進大廳裡麵，我呆呆地看著她，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姚這時也回過神，站在那目光恐懼地看著她。大伯打量著黑帶，吃驚地問：“請問你是……”黑帶緩緩地從身邊小袋裡，拿出一塊東西，在大伯的眼前晃了一下。大伯一看見小牌，臉色頓時一變，“少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