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加入籃球隊後，葉婷汀每天放學後都要去體育館參加籃球隊的練習。她把這個消息告訴徐北北。“這麼好的事兒，你竟然還想拒絕？葉婷汀，你知道一高有多少女生垂涎籃球隊的經理這個差事嗎？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徐北北戳她腦門，怒道：“你說你命怎麼這麼好？市一高最聰明的男生是你的青梅竹馬，最帥的男生喜歡你，還有我這麼個既漂亮又仗義的姐妹。唉，這要是讓彆人知道了，拿唾沫星子淹死你也不為過。”這話乍聽之下很誇張，但葉婷汀細細一想，又覺得沒有一句是錯的。忽然覺得特彆不好意思，軟軟地撲進徐北北的懷裡。“我的好姐妹，那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呢？我一個人害怕。”“彆，我才不去呢，不然你又懷疑我喜歡顧陽。”徐北北不上她的當，一把推開葉婷汀。十月初，秋風氣涼，草木為霜。體育館裡卻是熱氣騰騰，身材高大的男孩子們穿著T恤短褲，抱著籃球坐在地板上，準備集合。葉婷汀也沒穿校服，她上身套一件白色的絨褂子，貼身牛仔褲襯顯得一雙腿筆直修長，腳上穿著米色的匡威平底鞋。雖然不高，但比例好。任容幸站在葉婷汀的身後，看著她費力地彎下腰，翹起臀去拿筐子裡的籃球，不經意露出腰間一小段雪白的皮膚。細腰不堪一握，圓臀弧線完美，俏生生地挺立著。葉婷汀抱起籃球陡然轉過身，直直地對上任容幸妖裡妖氣的臉。瞧他眼神發熱，色欲熏天，腦子裡肯定都是些不道德的東西！葉婷汀眯起眼，狠狠地把手中的籃球砸到他身上，“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嗎？”變態。任容幸咧嘴笑了，一臉坦蕩。市一高籃球校隊的正式隊員統共十個人。今日來參加練習的人還算齊全，到了八個，除了彭顯、喬臣還有任容幸，其他人葉婷汀一概不認識。教練吹了聲哨子，號令大家集合——“由於之前擔任籃球隊經理的女同學已經步入緊張的高三階段，所以，從今天開始，這個職位將由葉婷汀同學接任，大家鼓掌歡迎。”籃球隊教練是剛從體院畢業的小年輕，根本壓不住這群學生，底下稀稀拉拉的幾點掌聲，隊員們悻悻地看著葉婷汀，沒人把她當回事。葉婷汀抿嘴，也不喪氣。精神滿滿地高聲道：“你們好，我叫葉婷汀，來自高二年級文七班，以後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吩咐我。接下來的日子，我一定儘心儘力完成好這份工作。”少年們頓時哄堂大笑。青春期的男孩嘴上沒門，騷話一串一串往外溜。“經理，什麼忙都能幫嗎？幫我洗襪子成不成？還有內褲！”“靠，你內褲上都是你兒子，要不要臉？”“咱經理又不是你媳婦，關你屁事兒！我就想讓她幫我洗內褲。”“洗唄，洗完了我告訴你媳婦。”“你敢！”葉婷汀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臊得小臉紅撲撲的，耳尖都快滴血了。彭顯和喬臣也在不懷好意地笑，她拿眼去瞄任容幸——他倒好，遠遠站著，吐舌頭對她做了個鬼臉，愛莫能助。小人！葉婷汀漲紅了臉，正要出聲，體育館門口發出“滋啦滋啦”的推門聲響，有人走了進來。顧陽背著黑色單肩包，一身齊整的校服，從暗處慢騰騰走來。他表情淡淡的，在全場這麼多雙眼睛下，不慌不亂地點頭打招呼，低聲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葉婷汀眼神一亮，不由喊道：“顧陽，你來啦。”站在角落的任容幸斂去嘴角的笑意，麵無表情地望向顧陽，心下冷哼：還真是陰魂不散。“大家好，我叫顧陽。”跟葉婷汀氣勢澎湃的自我介紹完全相反，顧陽惜字如金地吐出幾個字之後，就沒了反應。教練趕忙圓場：“顧陽初中時期一直有參加籃球社團的活動，底子還是比較好的。為了加強這次籃球聯賽的板凳深度，學校特彆批準了他臨時提出的加入籃球隊的申請。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相處。”話是這麼說，但真相卻是：顧陽向學校提出了參加籃球聯賽的履曆對申請海外名校或許有幫助，才順利獲得的批準。彭顯拍了拍籃球，不屑地瞟了顧陽一眼。懶懶地說：“教練，你當打籃球是逛大街呢，隨便拉過來一個人都可以？打籃球講究的是什麼？是團隊！是集體！他要是沒點本事，憑什麼加入籃球隊？”喬臣也搭話：“就是，瞎鬨什麼呀。你要說他顧陽學習成績好我認了，你還要說他會打籃球？服，鐵服。”教練嗬斥道：“唉，平時怎麼沒見你們這麼團結呢！沒聽見我說顧陽加入籃球隊的原因是加強板凳深度是不是？你們一個個再能耐，能打滿全場四十五分鐘嗎？”“那就是來當替補的唄。”話越說越刺耳，顧陽不理會旁人，拉開拉鏈，脫了校服開始熱身。葉婷汀卻沉不住氣了：“你們彆不信，顧陽真的會打球！他十三歲的時候還差點被選拔進國家少年籃球隊，因為要專心念書才放棄的。”“切，我暑假在美國的時候還差點被選進NBA呢。”彭顯毫不留情地譏諷道。葉婷汀：“我說的是真的！”彭顯一攤手：“我說的也是真的。”“……”葉婷汀懶得跟他再爭，反正，這些眼高於頂的少爺仔就算再不願相信，顧陽也會用實力打破他們的成見。一直沒說話的任容幸突然站起身，越過氣勢洶洶的彭顯，踱步走到顧陽身前，遞給他一片口香糖。“歡迎加入籃球隊。”顧陽瞟了任容幸手中的口香糖一眼，沒接，冷冷地轉身離開。……葉婷汀汗都流出來了，尷尬地跑上前，扯顧陽的衣服，示意他彆讓任容幸這麼下不來台。顧陽依舊如故。任容幸聳聳肩，不以為意，拆開口香糖自己吃了。高中籃球聯賽是本市每年向全國各所知名大學輸送體育競技人才的重要途徑，全市各個高中對這個比賽都相當重視，比賽的競爭十分激烈。一高今年算得上第一次正式參加聯賽，也是初次通過初選進入全市十二強。接下來將通過抽簽，決定第二輪，第三輪，以及三強的對陣名單。教練站在白板前用筆寫下參加本次比賽的學校名單。重點指了指其中的幾所：“學校領導給我們定下的任務是通過第二輪比賽，進入六強。你們的壓力不需要太大，隻要第一輪時不要遇上藝高、十三中、城院高中這三所傳統強校，目標應該不難實現。”過幾日，學校會派人去抽簽，對陣名單下來後，十月底，第一輪比賽就正式開幕了。葉婷汀忽然有些激動，籃球是熱血項目，能夠親身參與其中並為之努力，也算是短暫的高中生涯裡一段難忘的經曆。其他隊員們也興奮地議論第一輪會遇上哪所學校，就不知是誰嚷了一句：“任少，今年附中也參賽哦。”“對啊，附中跟我們都是第一次參賽吧？”“任少，千萬彆手下留情啊，哈哈。”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附中是貴族式直升教育，任容幸在那兒一路從幼兒園讀到高一，對這所學校不可能全無感情。葉婷汀扭過頭去看他的反應——任容幸半蹲在地上，嘴裡嚼著口香糖，一隻手把球拋向空中再穩穩接住，吹了個大泡泡，“啪——”泡泡吹破，他用舌頭再把口香糖卷回去。神情自若，讓人瞧不出什麼異樣。說完比賽的日程，教練又強調了一下校隊練習的時間。“我們目前的時間緊迫，除了放學後的時間，之後的每個周末也希望大家能自覺到學校來參加練習。經理，你的工作就是要督促大家來學校，確保每次籃球隊練習的時候出席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知道嗎？”葉婷汀把工作內容都記在小本本上，回道：“知道了，老師。”教練拍掌道：“好了，大家現在開始練習，先圍著體育館跑二十圈。”天漸漸黑了。葉婷汀坐在板凳上，紀錄每個隊員練習的時間和運動量，以測算他們比賽時的體力極限。任容幸是訓練強度最大的一個。她拿筆輕輕點了點他的名字——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他出現在公交車站前，渾身都是汗，衣服也臟兮兮的，卻滿臉意氣風發，是個令人無法不側目的耀眼少年。那天他應該也是剛參加完籃球隊的練習，練得比誰都要晚，最後一個人回家吧。葉婷汀兀自想出了神，突然，一顆籃球飛了過來，砸到她的腳邊。嚇得葉婷汀抱頭亂叫。任容幸笑嘻嘻地跑來：“經理，幫忙扔個球。”葉婷汀氣鼓鼓地望他，撿起球大力扔過去。什麼嘛！就算對他稍稍有一點好感都會幻滅！顧陽說得對，千萬不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