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雪夜跨年(1 / 1)

最佳人質 夏之虞汐 1970 字 4天前

許含煙正在家裡看《琅琊榜》,突然聽到外麵有人敲門。宋陶去北京出差了,是誰這麼晚上門?她覺得有些奇怪。從貓眼看過去,是沈暮歌一張蒼白無神的臉。許含煙把她迎了進來,沈暮歌一手拖著一個箱子,像個前線打仗敗下來的逃兵。側身過來背上還有一個小黃人太空艙造型的雙肩包,一隻白絨絨的狗頭貼在透明蓋子上,轉動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把許含煙嚇了一跳。沈暮歌一人一狗差點兒露宿街頭,她原本也可以去找楚離的,但她此時不想見他,也不想再和楚家還有什麼牽扯。最終她決定來投奔許含煙。此時的她就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很想趴在許阿姨溫暖熟悉的懷抱裡,哭上一場。沈暮歌潦倒上門,許含煙知道,這事兒十之八九和自己的寶貝兒子脫不了關係。這倆人雖從小感情極好,吵架拌嘴那都是家常便飯,她也不問長問短,一把將沈暮歌拉進來,“過來你提前說一聲呀,我叫你宋叔叔的司機去接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拎得動這麼多東西啊!”缽仔糕在身後的寵物包裡不停地蹬腿兒,非常焦急。她手忙腳亂地把包包放在地上,拉鏈剛拉開一個口子,缽仔糕就火急火燎地竄了出來。許含煙被嚇得倒退了一步,小東西在門廳的地方到處轉了轉,最後跑到玄關的入門毯上,酣暢淋漓地尿了一泡。地磚上映出了淡淡的黃色印漬,還彌漫起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許含煙本就有些潔癖,眼前此景讓她大驚失色,沈暮歌更是哭笑不得。缽仔糕也知道自己犯錯誤了。沈暮歌剛要伸手去捉住這壞蛋,它一咕嚕躺在地上,把粉嫩的肚皮翻了過來,兩隻小爪交錯在胸前,小雞啄米般地給許含煙作揖,那眼神分明是在求原諒。許含煙一下就被逗樂了,捂著嘴笑得前俯後仰,“哎呀這小狗,你要成精了呀你!好了好了起來吧,奶奶給你拿吃的。”這一晚托了缽仔糕的福,許含煙沉迷於逗狗不可自拔,並沒有追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沈暮歌看著一向優雅得體的許阿姨,到處給狗狗找合適的地方布置狗窩,還把宋亦城小時候的玩具都找出來圍著狗窩放了一圈,兩個狗碗裡都堆滿了零食。一個勁兒地追著缽仔糕滿屋子跑,腦海裡不禁冒出四個字:弄孫為樂。等沈暮歌洗了澡回來,許含煙正在宋亦城的房間裡鋪床。她想說句什麼,卻梗在喉嚨裡不知道怎麼開口。許含煙隻顧著低頭整理,軟軟地說道,“早就跟你說,還是跟阿姨一起住比較好。這次來了就不要走了。你宋叔叔這半年老是出差,我們娘倆一起,也好有個伴兒。”缽仔糕趴在門口,衝著許含煙撒嬌地哼哼了兩聲,四肢伸得長長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還有這個小家夥,我以前真是不太喜歡狗,但它跟我可真的親呢,也留在我這兒!”許阿姨依舊是這麼善解人意。沈暮歌倚在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白日的煩惱痛苦也消解了幾分。第二天日上三竿,許含煙帶著缽仔糕去菜場回來,看到宋亦城的房間還是大門緊閉著。她心想讓沈暮歌再多休息一會兒,輕手輕腳地想進廚房忙活,就聽見門鈴響了。沈暮歌像陣旋風一樣衝了出來,先她一步打開了大門。“下午應該還有一批吧?謝謝了啊。”沈暮歌從門外那人的手中接過一個大紙箱,勾起一隻腳關上了門,回身過來把沉甸甸的紙箱放到地上,又去廚房拿過一把剪刀。許含煙詫異地看著她拆箱,一箱書堆得像座小山一樣。“許阿姨,我想參加明年秋天的司法考試。”沈暮歌昨晚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不是輕易會被打敗的人。雖然她不如自己本身預估的那麼強大,在親耳聽到宋亦城向彆人求婚的情況下,無法再忍受通過這段感情來繼續之前的計劃,但她也不可以倒下。她得化悲憤為力量,睡一覺後爬起來,繼續戰鬥。沈暮歌從小就不是認真學習的人,現在卻願意去挑戰國內難度數一數二的考試,許含煙覺得老沈如果泉下有知,也該覺得十分欣慰了。她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考!等你宋叔叔回來,讓他給你找個老師,補補課。”沈暮歌從來不覺得讀書有趣,從這天起卻是在書本裡找到了樂趣。每天徜徉在艱深的法條和題目裡,過去那些狗血的事情也就不再那麼容易在腦海中被提起。一轉眼就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以往這種辭舊迎新的日子,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今年卻尤為感慨,總覺得應該有個什麼儀式感,讓她記得這一年,並鼓起勇氣,去開啟新的一年。跨年的晚上許含煙早早約了幾個朋友去打麻將,吃過午飯就不在家裡了。沈暮歌明白,許含煙嘴上不說,心裡卻是計算著,把這一晚留出來,也許宋亦城會邀她出去,借機求和。這個跨年夜,宋亦城注定要在醫院裡度過了,但有未婚妻相伴,應該也不會過得非常寂寞。想起來就有些不快,沈暮歌決定也出去找點節目,忘掉這些不快。出門前楚離打了電話給她,響了幾次,她思來想去都掛掉了。她給他回了一條微信,“新年快樂,願你一切都是新的。”這話是說給楚離的,也是說給自己的。這個晚上,她隻想找個可以任情放縱的地方,痛快地發泄一下。沈暮歌在海城認識的人,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她決定隨大流,去江邊跟整個城市的人一起倒數,看煙火表演。海城年年都有新年慶祝活動,早已成為固定的傳統。小時候第一次來,她還是可以騎在沈重肩頭上的年紀。隻記得爸爸馱著她,宋叔叔扛著宋亦城,兩個小小的腦袋儘全力從人群裡伸出去。那個時候還沒有LED的顯示屏,倒數的數字是用追光光束打到江麵上的。“5…4…3…2…1”,伴隨著數萬人排山倒海的呐喊,整個城市的上空都回響著人們對過去一年的緬懷,和對新的一年的期待,久久不散。她叫了個車去江邊,在濱海大道前麵一個路口,整條路就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司機也煩躁不安,不停地按喇叭。沈暮歌在微博上查看了一下跨年活動的實況,“今年跨年活動參與人數預計會達到上百萬人。”她吐吐舌頭,看前排的司機愁眉不展,她覺得還是讓人家回家過個好年吧。於是爽快地付了司機一百塊,說道:“就到這裡就好了,新年快樂!”“您也新年快樂!”司機笑逐顏開。沈暮歌下了車,本想隨著人流一步步騰挪到江邊觀景的位置。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龜行了一個多小時,加起來隻往前前進了幾百米。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幾乎都是成群結隊,她獨自一人勢單力薄,被插隊的人擠來擠去,被彆人的高跟鞋不知道踩了多少腳。她覺得自己今晚這個跨年的活動安排得很不明智,還是放棄算了。抬頭看路邊有家在營業的酒吧,人聲鼎沸也很是熱鬨。沈暮歌酒癮上來了,心想去喝上兩杯也不錯,轉頭紮進了酒吧大門。她在煙霧繚繞的酒吧二樓角落找了一個位置,透過高樓的間隙能看到那麼一點點江麵,似乎也不算跨了個假年。沈暮歌給自己點了一打啤酒。點單的服務生有些害怕,弱弱地問,“小姐您幾位?”她豎起一根手指。服務生上下打量著她,看她像不像會吃霸王餐的類型。沈暮歌從兜裡掏出酒錢,放到桌上,“放心我喝不醉。”醇香的啤酒一杯杯地下肚,她的心肝脾腎都跟著熱了起來。沈暮歌一邊儘興獨酌,一邊期待著江麵上的焰火,但直到淩晨,從她的視野裡望過去卻都是毫無動靜。這可真掃興。難不成因為看熱鬨的人太多,所以今年取消了?眼見過了零點,酒吧裡蜂擁而入的人越來越多。已有幾分醉意的沈暮歌趁還清醒,覺得還是先回家為妙。踏出酒吧大門,細碎如鹽晶般的冬雪在空中飄飄灑灑。落在她肩頭暗暗地濕了一片。她沒想到,今年在海城,也能見到這麼罕見的雪景。在這樣的地段橫豎也打不著車,她手插在大衣兜裡,一路踢踏踢踏地在人跡寥寥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許是因為突然落雪的緣故,沈暮歌這一路也沒遇上什麼人。本來以為隻是意思意思的初雪,沒想到下得越來越大,等她走到能夠攔到車的地方已經是兩小時後了。她一身雪白,睫毛上都結了冰晶,看上去像個聖誕老人一樣。一輛出租車主動在她身邊停了下來。沈暮歌靠著那一打啤酒積累起來的熱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她順勢上了車。司機見她半夜兩點多還在大街上瞎轉悠,熱情地關心她,“姑娘你這是去哪裡跨年的呀?有沒有遇上什麼事?”她擔心回家挨許含煙的罵,隻是“嗯嗯……”點頭答應著。下了車急急忙忙地頂著風雪往宋家跑,卻看到家屬院崗亭外,白雪皚皚裡站著一個人,寒風裡獨立著像尊雕塑一樣。這個人看著有些眼熟。她過了兩秒反應過來了,是楚離。楚離也同時認出了她,兩步衝了過來,“你到哪兒去了?為什麼不接電話?”她確實沒有接他的電話。在酒吧的時候周遭過於嘈雜,她也沒興趣看手機。反正這樣一個人人都不孤單的晚上,也並不會有誰給她打電話。沈暮歌不想解釋。在楚離沒有和楚家做了斷之前,他不是可以和她心平氣和對話的人。她淡淡地說,“跨年嘛,和朋友出去了。”楚離一把拉住她,“朋友?你在海城還能有哪個朋友?你去醫院了是不是?你知道宋亦城要和林綺陌做什麼了吧!你不知道林綺陌在醫院周圍安排了多少人?”沈暮歌上下睫毛一抖,撣下不少雪花,“你能找到這兒,要知道我去哪兒不難呀。以後不要再找人跟蹤我了,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三腳貓的功夫,丟人!”她往家屬院大門裡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他,“以後,令表妹應該也不會再拿我當肉中刺了。楚離,我覺得我們倆都該好好想想,什麼才是正確的生活。如果你想好了,我等你來找我。”沈暮歌氣呼呼地往前走,一輛疾馳的汽車從她身旁擦肩而過,激起一陣雪沫撒到她的臉上,硌得人又疼又麻。她一低頭隻見這場罕見的大雪,短時間內就積累到鞋底的厚度,讓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有些艱難。好在沒有住戶的許可,省廳家屬院外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楚離也看她一路跌跌撞撞,也並不會跟來。花了十多分鐘才走回宋家那棟樓下,在門禁的地方滑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地上有一圈雪化的水漬,還帶著冰渣。不知道是哪個同樣想不開在雪夜裡奔走了一晚的人,在樓棟口留下這麼多殘雪。沈暮歌抬頭看看宋家的燈還亮著,心裡暗暗叫苦。果然剛打開大門,許含煙劈頭蓋臉的斥責聲就招呼了上來,“你這孩子去哪兒了?為什麼不接電話?”向來溫和的許含煙氣急敗壞的這一嗓子,驚動得整個樓道的聲控燈都亮了。狗窩裡的缽仔糕也被吵醒了,汪汪汪地叫了起來,左鄰右舍都顫抖著。“你知道今晚發生了多大的事兒嗎?”許含煙披著睡袍站在甬道裡,一臉憂懼,著急得眉毛都要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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