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意藏(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928 字 4天前

陸青鬆被單獨關在一間帳內,撩開薄薄的簾子,是滿目的刑具。昭予彆過頭,卻被瀝景扳正視線。陸青鬆被綁在刑架上,身上並無傷痕,隻是人半昏半醒,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影子,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的更顯刀疤猙獰,見是昭予,憤恨地對瀝景道:“你帶她來做什麼?她膽小又蠢,幫不了你也幫不了我。”她不忍心再看,隻好把腦袋埋在瀝景懷裡:“你彆叫人打他……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同你鬨了,你放了他吧……”“你現在是在為他求我?”昭予哪聽得懂他那麼多的話外之音,他既然問了,她連連點頭,一雙大眼含淚看他,就像受驚的幼鹿。他打獵遇到這種看似可憐的動物,從不會放過,畜生和人一樣記仇不記恩,總會找準時間反咬一口。“好,你我今夜就在軍營圓房,我再不為難他,如何?”昭予想都沒想就點頭,“這就去,這就去。”瀝景氣得想抽她。最後還是把她扛了出去,仿佛這樣她才會聽話。看著兩人不成體統的背影,陸青鬆哼道:“半夜擾爺清夢。”瀝景不在府上的時候都睡在軍營,昭予還以為他若經常住在軍營裡,條件會好一些,不料也就是普通的營帳,除了一張看書的書案,不比其他士兵的住所好多少。她對圓房的理論掌握良好,隻是昨夜情急,實踐的時候出了差錯。她唯恐瀝景再為難阿青,心想他昨夜一直在親自己的嘴,狠心一閉眼,把香吻湊上。隻是半晌沒人理會,她尷尬地睜眼,隻見他上身赤裸,腰腹的肌理線條更加分明。昭予先是自覺地捂麵,腦海中不合時宜想到春宮冊裡的畫麵,可冊子裡的男人身體和瀝景似乎有所不同。瀝景看上去清瘦,但身體每一寸都蘊含著男性的力量,自然和畫本裡的白臉小生不同。昭予不明白這種不同的根源,但是覺得瀝景不穿衣服看起來更可怕。他穿衣時隻是臉凶,不穿的時候身體都很凶。昭予傻傻地看著他,“瀝景,為何你的身體如此不同?”畫冊裡的男子身材看上去和女人差不多,而現實的差異是巨大的。她終於知道為何瀝景是個武將,而非文臣。難怪總覺得他的胸膛像堵牆壁,原來他的肌肉塊比磚塊還要整齊還要結實。瀝景見她詫異的眼光,神色不動,心裡卻有了個想法。“昭昭想不想我?”昭予頭搖得似撥浪鼓。瀝景去床頭取來件寬衫套在身上,又披了袍子,“可要飲酒?”昭予記起上次他喝醉,吐露了她是霍昭一事,忙搖頭:“我不擅喝酒。”“冬日喝溫酒能驅寒。”瀝景的決定不容置疑,昭予隻敢在心裡抗拒。瀝景喚來仲陽,很快仲陽就拿來了酒和煮酒的工具。瀝景已喝三杯,昭予還是巋然不動。“我本來德行就不夠好,怕酒後失德。”“我有個弟弟,他叫承毅。和你說過同樣的話。”昭予是知道承毅的,升平十八年,征江陵,死於流匪亂箭之下。半年後,瀝景率兵前往江陵,直奪江陵七郡,北宋主公謝玄率臣子投降,瀝景卻下令,北宋王室格殺勿論。無情之人有情時候最可怕,昭予讀出他眼底的傷心,再想到他今日,實則是一直在討好自己,隻是她不領情罷了。不過一杯酒,還是能陪他喝的。她最終拿起眼前酒杯,想到前兩次都被烈酒嗆到,這一次喝得格外小心。杯酒下肚,是太烈了一些,但瞬間襲來暖意,瀝景見她喝完,又給她倒了一杯。她說服自己,這是最後一杯,隻要她弄清楚酒到底是什麼味道就不再喝。酒最勾人的是喝罷之後的回味,仿佛一直喝下去,就能無窮回味下去。她喝了酒也便原形畢露,再也裝不了疏離,與他的話多了起來,正如年幼時那般。“父皇十幾個孩子裡,最喜歡我了。聽說起初他都不知道有我這麼個女兒,有一天路過尚德宮,苦悶之時聽到我的笑聲,覺得好聽極了,就給我起名為昭,是帶給他光明的意思。隻是後來他沉迷佛法,整個國家都黯淡了……能得秦子為我父親,我一定積了好幾輩子的福了。”她喋喋不休時最惹人喜愛,瀝景還記得那時候他藏在尚德宮,每夜因傷口疼痛無法入睡,隻有聽她說著不知所雲的話才能暫時忘掉疼痛。“瀝景,這一杯我敬你,謝謝你把我帶到我父母身邊。”當年永安府一團糟,戰爭瘟疫雙重傷害,秦子一雙女兒都死在瘟疫之中。招納秦子是瀝景原先的計劃,而在宮變前一天,他就安排好救六公主霍昭逃離皇宮,但當天他派進宮的人沒找到霍昭,隻救出了霍姝。宮變當天他親自入宮,於未央宮找到霍昭,帶她火海逃生。她雙頰已染上酒後的紅暈,瀝景奪去她手上耳杯,“彆再喝了。”“哦。”她乖乖放下杯子,潛意識裡還怕他生氣。“昭昭。”昭予聞聲看向他,不知他衣服又是什麼時候敞開了。“想不想試試?”她不知他指的是他的刺青還是肌肉,但答案是肯定的。瀝景起身,牽著她走到胡床前,自己先坐下,隨後把她置於腿間固定著。她還沒醉死過去,不過是失了理智,隻剩本能。她的手偏涼,瀝景的掌心很熱,他引導著她的前進,昭予本能地想收回手,但已入虎口,就彆想著逃生了。“如何?”他神色不見紋絲動蕩,仿佛一個教書先生詢問她對書中內容的見解。“我不知道的。”他現在所做之事注定要將他積累下的好名聲都散儘了,但也明知故犯,“昭昭,陪我入地獄吧。”二更天,昭予酒還未醒,但腦子像被漿糊纏住,她很想快些逃開。“你摸了我的,我是不是要摸回來才公平?”話是如此,道理也沒錯。昭予愣怔地點點頭。三更天裡,昭予快化作一攤滾燙的水。“不準咬的……”昭予悲憤:“你耍賴!你說隻一下的,你要還回來的!”——昭予從嚴重的頭疼中掙紮起床,瀝景已操練完畢換上常服,他穿白衣尤為適合,高冷似神仙。昭予捂著腦袋,不敢想穿衣的瀝景和不穿衣服的瀝景竟是一個人,她得出結論,肯定是他昨夜被妖怪附了身。“莫不是做了春夢,不願醒?”他曖昧地咬一口她的耳垂。昭予臉紅到耳根,捂住他的嘴,“你又哄騙我!”“昭昭,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乖。”昭予明白了,男女何止體力有所差異,臉皮厚度也是有差異的。昭予還想乞求他讓她見上阿青一麵,但瀝景並不樂意,尤其他在同仲陽他們議事的時候板著臉,叫人不敢靠近。她如同擺設立在一旁,他們所言她全都聽不懂,到最後隱約明白又要打仗了。軍營裡粗茶淡飯,昭予吃不慣,但瀝景顯得胃口很好。其實他也隻是看上去高貴,一旦投身到軍營中,不比一個普通的士兵好到哪裡去。昭予回了府,才得知趙菀得了瀝景準許,收了休書,要去江原女學教書了。昭予來這半年間,府裡從熱鬨變得冷清,最後隻剩她一人。她不擅針線,央著柳絮教她,她用一個下午學會了基本針法,又在紙上畫好圖案,閉門繡了起來。夜裡秋雨去送宵夜給她,無論如何沒瞧出她繡的是個什麼,昭予敲了敲她的腦袋,“這才繡了多少?你看得出才奇怪了。”瀝景回來已經夜半,昭予熟睡去,因地龍開得太盛,她在睡夢裡踢開燥熱的被子。瀝景支著身子,借月光的光亮打量她。昭予似乎是覺察到了被人盯著,睜開睡眼,看見瀝景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她下意識就攀上他的肩,“快睡下吧,明早還得去操練呢。”瀝景應言躺下,將被子蓋到她肩下的位置。她是如此讓他心悅。——河西傳來密函,先送到韓煦的手上,是有關良王的。假良王挾美人和金銀回河西,本是風光無限,但半路遇了流寇,良王受重傷,被帶回的包括李時萱在內的七名美人下落不明。良王是在鹿原境內遇刺,良王遷怒道鹿原郡守謝占奎身上,將其革職。這謝占奎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其妻是劉魏郡主,劉家的女兒生性都是潑辣,又有魯元夫人劉淩那樣的姑母,謝占奎的妻子在謝府內可謂橫行霸道,氣死謝占奎老母,又將嫌謝占奎家弟謝占梁窩囊,將其驅出家門。於是這謝占梁對兄嫂一家懷恨在心,便入了山匪寨子,成了山寇。謝占梁好色大膽又無腦,隻聽良王此次帶回了美女珍寶無數,於是下令趁夜偷襲,搶奪財富。假良王是謝占梁傷的,謝占奎自然難逃乾係。但其中巧的是謝占奎的妻子和真良王又是表兄妹的關係。韓煦速去軍營將此事稟告給了瀝景。瀝景看過密函,問:“查清李時萱的下落了麼?”“並未,自良王退居河西後,采取無為而治,河西匪亂四起,不止一波。擄走李姑娘的尚不確定是哪一路人,可要繼續再查?”“自然得查,我府上出去的人不能再彆處受了委屈,等尋到了她的下落便換個身份將她安頓吧。”“霍鋃本人陰險,禍事全讓這個假良王占了。”瀝景嘴角一抹諷笑,“假良王草包一個,不必費心。”韓煦看到地形圖上含沙關被用朱砂標記,問道:“侯爺可是要攻司徒郅?”“司徒郅如今已失三個重要關口,不再為患。反倒是霍章不除,後患無窮。”包括韓煦的諸臣在內,隻知道瀝景率兵北征,但不知最終目標是匈奴霍章。若攻匈奴,定有諸多異議,隻憑如今兵力未必能與匈奴鐵騎抗衡,再加上司徒郅的兵馬,隻能是有心無力。瀝景深思遠慮,但未必能夠力排眾議。韓煦信服他,他擅長蟄伏,而後一擊必中。上元節當夜,益言堂舉辦詩會,濟陵侯府上來了兩封邀請帖子。昭予同瀝景都受了邀。昭予以前聽說過益言堂的詩會的熱鬨,不止濟川郡內的文人,各地文人都會慕名而來,益言堂無法招納那麼多的人,便將詩會改在開放的場地舉行。濟川原本就是一座繁華的都城,尤其到了節日的時候,家家戶戶點起燈火,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麼繁榮。昭予唯恐要自己當場作詩,雖然想去,但又怕去了丟了臉麵,剛寫完謝絕的信,秋雨引著幾個婆子進屋,“姑娘,侯爺給您準備了詩會要穿的衣服,統共三件,叫您自己挑選。”瀝景下了令,就非去不得了。三件衣裙各有所長,款式用料皆出挑,昭予隻囫圇看一眼,指著最中間一件枚紅色的,“就這件吧。”秋雨癟著嘴,“我的小姐喲,隨便哪件穿出去都足以讓你豔驚四座,你怎能挑得這麼隨意!反正天正早,就一件件試試吧。”試也無妨。試完發現三件裙子都好看且合身,昭予犯了難,不知到底哪件最好。她責道:“原本都選定了,你偏要我試,這下可好,拿不定主意了。”既然是過節,昭予最終還是選了紅色的那件,她喜熱鬨,喜豔俗,不喜清冷不喜素潔。所以上天叫她嫁給一個孤高不凡的男子,叫她無論做什麼都不討他喜歡,卻又偏偏對他如此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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