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賀生辰(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674 字 4天前

自嫁入侯府,關於昭姝的一切,真真假假的昭予聽了不少,她覺得自己的思緒隨著日漸升起的氣溫化成了一團漿糊。所有人都將昭姝的死指向那場落水,可昭姝明明不是那樣弱的身體,落水後落下的病根雖不是劇烈病症,卻慢慢吞噬儘她的生命。昭姝落水的原因她實在無從查起,唯一能依靠的隻有瀝景,可她已早早看透男兒薄幸。她想起成婚當日喜婆的賀詞——汝其同根樹,長青永不枯。才嫁給他沒幾日,她覺得自己已經枯萎了。七月七,乞巧節燈會,滿城沸騰。瀝景原本要去消香坊會客,正要出門,被一道纖弱身影攔住。眼前的少年麵皮細嫩,一雙大眼眼尾慵懶挑起,頗有有些玩世不恭的紈絝弟子模樣。小四兒一眼認出,“夫人!”瀝景原本想斥她胡鬨,卻見昭予大喇喇地道:“我也要去燈會。”她隻是告訴他一聲,沒有爭取他意見的意思。瀝景記得有一年上元燈節他去江原,她也是男孩裝扮跟在昭姝身後。三年過去,昭予也長成了大姑娘。他隨口說:“嗯,晚上人多,跟住我。”昭予拿捏不住與他相處的分寸,這次原本是抵不住外頭燈會的誘惑,任性一回,沒想到他會答應。瀝景有約在先,又不放心昭予獨自上街,於是吩咐蓮池和小四兒緊緊跟好她。路上昭予炫耀自己能打靶子的本事,小四兒麵上流露出質疑,“秦家是儒學世家,怎會教女兒騎射?您就彆吹了。”昭予輕哼一身,旋身竄進熱鬨的人群裡。原來那裡是打靶比賽,誰能射中木板上掛著禮物的環便能直接拿走禮物。昭予一眼看中一個玉簪,若是昭姝戴一定很美。能射中並非難事,但射中心儀的物品也不容易。昭予最後把目標定在了一個橘色的荷包上。中等的難度,她用視線仔細瞄準目標,握柄的手穩住,拉弓的臂鉚足了勁。小四兒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可昭予的確射中了那個荷包。老板將荷包用禮盒裝好送給她,她直接丟給蓮池,“你拿去用吧。”蓮池沒說什麼,隻是接過禮盒。昭予知道自己好聲好氣地送給蓮池她也不會要。小四兒見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打了一拳自己的腦袋,“真是個蠢貨!”然後一溜煙跑到昭予身邊,“夫人,今個是侯爺生辰!侯爺自己不提,我也給忘了!”昭予疑惑,“生辰?”“是啊,侯爺喜靜,從來不過生辰的。”昭予回憶起來,明明乞巧節這天生辰是很好記住的,但昭姝也似乎不知道這一天是瀝景的生辰。她最喜歡過生辰,每年生辰秦府都會很熱鬨,女學同窗們,還有那些叔叔伯伯都回來給她慶賀,她會收許多禮物。他是她的丈夫,竟從不讓她知道有這一天。她不知瀝景是可憐還是可怕。昭予心生一計:“你帶我去侯爺那裡,我想到要送他什麼了。”瀝景平日喜好跟那些老酸腐差不多,說不準父親喜歡的瀝景也會喜歡,秦父每年生辰她都會跳上一支舞,秦父歡喜得不得了。瀝景在消香坊二樓會友,倚欄把酒,將今夜繁華儘收眼底。歌舞原本隻是助興,他沒什麼看的興致,友人亦沒有。原本是淒淒哀哀的音樂,突然變成歡樂的調子,哀婉的笙簫中參入輕快的琵琶音,隨後是叮咚作響的鈴鐺聲。他第一次將目光落在舞蹈的人身上。踏歌小調,是前朝永安府流傳最廣的一支舞,在民間,幾乎家家女孩都會跳。隻是隨著秦朝的滅亡,再少有人記起。統共不過六年。乾淨利落的腳步踏著鼓點,但清脆的鈴鐺聲卻餘音不散。昭予和每個在永安府生活過的女子一樣,這支舞從小就會跳,仿佛是永安女子與生俱來的烙印。而她又會耍鞭,跳起這支舞少了其他漢女身上有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與節奏融為一體的力量感。她年底才到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管跳什麼樣的舞,都朝氣十足。其他的舞娘也都被她感染了,步伐更加暢快起來。一曲踏歌結束,看的人都癡了。昭予還沉浸在樂曲歡快的氛圍裡,眼底是濃濃的暖意,她想,或許有那麼一絲可能,瀝景會歡喜。“胡鬨!”將她從歡喜氛圍中拉出來的是瀝景的一聲斥責。“名門之後,大庭廣眾下跳這種不入流的舞,沒半點自重。”昭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而在座的人也都看出了他的怒意,領舞的舞娘見勢不對,領著歌舞的班子退出了房間。昭予被他罵得有些發蒙,怎麼就不自重了,...她隻是想給他跳支舞了,若不是他生辰,她還不樂意跳呢!昭姝究竟是哪隻眼瞎了,會喜歡上這樣刻板之人!可他對昭姝,分明是那樣溫柔。從前他對昭姝好,眼裡沒有半點她的影子,她不覺得委屈,後來嫁給他,他所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要和她做夫妻,她也不委屈。後來他要麼在彆人床榻安眠,要麼同寢時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她都不覺得委屈。那點溫存原本就是她從昭姝那裡偷來的。昭予強忍住淚意,卻又不願自己受委屈,她使勁脫了手上的鈴鐺,朝他肩膀砸去,“我就是不自重才會嫁給自己的姐夫!”說罷,她摔門而去。鈴鐺打在瀝景肩上,發出清亮的響聲。這時穿了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嗬嗬……”瀝景回頭問:“笑什麼?”“還和以前一樣潑皮,你也不知讓著點弱小。”瀝景道:“韓煦,你這看戲的興致十年如一日的好。”昭予回府的第一件事是將自己的衣物翻出來,她要打包回娘家。就讓她一輩子落個惡名好了,也好過在這裡事事都被人嫌棄。幾個丫鬟看她在氣頭上,都不敢去勸,昭予收好行李,見蓮池站在門口,她恨道:“你彆攔我!我現在連你主子都不怕的。”蓮池道:“晚上未曾進食,這裡有些小食,你趕路餓了吃。”昭予眨眨眼,難以相信這一幕。她的火氣被蓮池的舉動降了下來,“你也覺得我沒做錯?”蓮池點頭。那就是了,她沒錯的,錯在瀝景身上。“馬車呢?”“在東門等著。”蓮池送昭予到東門,正好遇到回來的瀝景。他頎長的身軀立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昭予不想看他,直接從他身旁穿過,剛和他錯身,肩膀被人握住,一把就提了起來。瀝景幾乎是像提著一件貨物一樣將她帶她回屋的。有時昭姝生病,瀝景會橫抱著昭姝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昭予總會在他們身後巴巴地看著,然後盼望有一日也會遇到一個英偉的男子溫柔地將她抱在懷中。她嚷了一路“要回家”,瀝景一進屋就將她扔在床上,反鎖房門。“我不該在人前訓你,但你這樣離去,被彆人看見會怎麼說?侯府和秦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他是怎麼都有理的。昭予索性盤腿穩坐在床上,和他一一算起賬來。“我念書少,不知這也會沒臉麵。我隻知道啊,縷衣閣卻不是什麼乾淨地方,夜夜宿在縷衣閣的男人才不要臉麵。”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原本為了諷刺瀝景,但尾音輕挑,由她清脆的嗓音說出,像唱曲兒一樣好聽。“昭昭,你怪我不理你?”“不許你叫我小名。”她氣怒地鼓著雙頰像隻圓滾滾的河豚,嬌憨可愛。方才拉扯回屋的途中,昭予的衣領被弄歪,露出皎潔的脖頸和半截秀麗的鎖骨,她自己都未曾注意。“無人教過你出嫁從夫的道理?”他向來是權威的那個,不論戰場還是朝堂,他的話都是毋庸置疑的,這是昭予第一次反抗他。“你說過我們是假夫妻。”那日豔羨濟川女子的十裡紅妝,賓客滿堂的婚禮,都是假的。“你是昭姝的妹妹,我……”“昭姝昭姝!既然知道我是她妹妹,你為何要答應娶我!”既然娶來,為何又不儘責?“嗬……”他唇間迸出一聲淺笑,這是成親後昭予第一次聽他笑,又帶著嘲諷,又冷酷,“真是個貪心的小家夥。”昭予簡直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總有本事顛倒黑白。從今往後,瀝景是她最討厭的人。就在昭予爆發前一刻,瀝景勾起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她透亮雙眼中的怒意灼人,小臉煞白,卻顯得兩瓣櫻唇更加嫣紅。昭予還不明白瀝景為什麼要突然親她,一條濕軟的物什強硬地撬開她的唇齒,在她舌尖輕繪,勾起鑽心的癢。她正費解自己為何回酥癢,突然上唇被重重吸吮,她覺得自己口水快要漫出來了,想要閉口,但被瀝景察覺她的意圖,他的舌頭再次撬開她的雙唇。昭予快被他吻得喘不過氣,雙手無力地揪著他的衣領,想叫他放開自己。她是昭姝的妹妹,他怎麼也吻的下去?察覺到她或許快要暈厥,瀝景才從她的唇上離開,氣氛有些詭異,昭予不知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可瀝景平日稍顯蒼白的唇色十分豔麗,他斜挑的眼角泄下寒意,變得妖氣十足。瀝景的拇指在她唇邊輕輕摩擦了兩下,拭掉她嘴角的唾液昭予從未見過這樣輕佻的瀝景,和她認識的瀝景判若兩人。她悲哀地想,她哪有機會知道瀝景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她,隻是她沒見過罷了。瀝景見她不說話,拍拍她的頭頂,“你我隻要一天有夫妻之名,你是去是留都由我決定。乖乖睡一覺,明天就都過去了。”昭予不甘心,瀝景對她的態度,擺明了隻有兩個字:隨便。昭予最討厭被人誤會而受委屈,今日之事今日解釋。她不甘地說道:“小四兒說今天是你生辰,我才去跳舞的。”他淡淡“哦”了一聲,“是麼?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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