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受(1 / 1)

從此以後 商錦維 1928 字 4天前

下定了決心之後,事情似乎明朗了許多。她也終於漸漸接受了自己的這個新身份,這還都要感謝夏母在一旁的悉心照料。其實還是有些可恥的小慶幸,還好,她變成了夏竹溪。這樣一個美麗又幸福的女人,她上輩子羨慕嫉妒恨的對象。於是醜老鴨回了爐改造了一輪終於變成了白天鵝,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所以老天還是厚待了她的,看不過她上輩子活得太簡陋,於是破格奉送了一個幸福的轉生。這簡直就是個大禮包,現在的她不但有傾城的容貌、慈祥的母親,還有個據說又帥又有錢的老公。做夢都該笑了吧?這全是她上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也算是苦儘甘來。她要努力地活著,她要活得好。李琳活得死得都那麼平凡卑微,所以現在的夏竹溪要把一切都討回來。可其實也沒什麼可討的,一切就在那兒呢,現成的幸福等著她儘情地享受。可又有點兒不安,總覺得這一切本不是屬於她的,就這麼白白占了個大便宜,心裡總是惴惴的。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真擔心自己會吃不消便秘了。古人總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她不同意這個說法。上輩子的李琳,生於平凡死於平凡,無憂亦無樂,而上輩子的夏竹溪則是生於安樂死於安樂。人生本來就這麼不公,所以她告訴自己要放寬心,先天下之憂而憂一類的就算了,即便轉了生,她依舊是普通人。於是隻想做到最基本的四個字,活在當下。她要珍惜這個重來一次的機會,她要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以前的那些悔也好怨也罷,都是前塵往事。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今後夏竹溪的人生裡沒有遺憾。至少在她下一次臨死的時候,不會那麼痛心疾首,那麼滿腔憤恨。再次感激夏竹溪這個身份,豪門少婦,簡直就是天之驕女了。她也終於擺脫了剩女的帽子,隻是這一下子就有個老公的事情,還真就有些難以適應。好在她從住院到現在都還未曾見到那個叫孟樊鐸的男人一麵,夏母說他是因為公事出了國,而他出國那一天就是她出事那一天。可他每天都跟夏母通話,很擔心地詢問她的狀況,所以應該是個很愛她的男人。高乾子弟,又是夏竹溪挑中的男人,肯定樣貌品行都錯不了。那麼,她應該會愛上他的吧,一定會的。她告訴自己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她做了那麼久的剩女都沒人疼,現在白撿個鑽石老公還有什麼可說的?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好夏竹溪,自然要做好準備接受她身邊的一切。一轉眼她住院也已經半個月了,這期間夏母對她悉心照顧,讓她真的是感動無比。她也總是旁敲側擊地跟夏母打聽夏竹溪的事情,她小時候的事、她讀大學的事、她結婚的事,還有和她老公孟樊鐸的事。夏母對這個女婿絕對地讚不絕口,人又帥,性格又好,孝順、體貼、愛夏竹溪。“昨天我還跟他說你已經好得快差不多了,他說他也快要回來了,你們小兩口兒很快就能見麵了。”夏母笑著說。因為張逸白說手機輻射對她受傷的頭部不好,所以不許她用手機。這倒省了她要和這個從未見過麵的丈夫聊電話的麻煩。“啊,他要回來了?”一聽到這消息心裡還是不免一顫。“是啊,周五的飛機,大後天就能到了。我都跟張醫生說好了,等小孟回來了就接你回家,這醫院怎麼也不比家裡舒服啊。”夏母說。她沉默著點點頭。心中又不安起來,回家?她都不知道家在哪兒。等到了那個家,見到那個丈夫,她又該如何應對?見到孟樊鐸時,她著實驚了一下。簡直是國民老公的級彆。這張臉上幾乎凝聚了一切帥哥的要素,眉毛濃黑,鼻梁高挺,眼窩很深,雙眼皮,輪廓線條十分鮮明俊朗,這要是放到古代還真就頗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範兒。心裡默默給這個老公的長相打了99分,隻差那一點沒有滿分的就是眼神。他的眼神,波瀾無驚的,卻讓她莫名感到一絲冷意。她本以為小彆勝新婚,再加上她出車禍九死一生,他回來見到她時應該是滿眼疼惜滿目愛憐的。怎麼現在和她對視著,卻完全感受不到溫度呢?“小孟,快過來,你看竹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夏母高興地拉著他坐下。他放下手中的包,淡淡地扯出一個微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問:“頭還疼嗎?”聲音不輕不重,總帶著絲例行公事的味道。她眨著眼睛,有些尷尬地搖搖頭道:“不怎麼疼了。”他沒有再和她說話,倒是轉過頭來對著夏母說:“媽,這些天照顧竹溪真是辛苦你了。”“傻孩子,說什麼話呢?我這點兒辛苦算什麼。倒是竹溪,一直盼著你回來呢,是吧?”夏母說著又看向她。她隻覺得更加尷尬,低下頭。“你們聊著,我去找張醫生問問,竹溪什麼時候能出院。總待在醫院也不好,不如家裡舒服。”夏母說著,便笑著離開了病房。夏母剛離開,她一下子就覺得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心裡默默揣測著這個孟樊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從進門到現在的表現,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對夏竹溪一往情深的樣子。難道他和夏竹溪平常相處就是這個調調?不過高乾子弟,傲嬌傲慢什麼的,應該也很平常吧。隻怪她當了二十八年的剩女,對婚姻生活一無所知。“你把這事兒私了了?”他開口問,卻沒有看她隻低著頭玩弄手機。“嗯,對方一共賠了八十萬,我都給李琳的爸媽了。”她心裡有點兒虛,這麼做完全是出自上輩子的私心。他驚訝地轉過臉來,目光凝視她的雙眸,將信將疑地問:“真的?你什麼時候這麼仗義了?有錢都不要了?”她也被這一問驚到了,這個語氣,怎麼聽怎麼透著刺骨的嘲諷。什麼意思?這男人真是夏竹溪的老公嗎?怎麼竟帶著點兒仇人的味道?她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卻失敗了。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點頭說:“她父母在小城市裡也沒什麼錢,女兒沒了養老都成問題。我又不缺錢,就把我那份也給他們了。”他竟嗤笑了一聲,又把臉轉了回去,隻留一個英俊沉默的側臉,輪廓分明。“你笑什麼?”她有些怒了。他玩味地搖搖頭:“想不到你夏竹溪也有開口說不缺錢的一天。”他看向她,目光極具諷刺,“難道是大難不死,所以洗心革麵了?”她氣得牙關咯咯作響,可又仔細一想,才意識到這話說的不是她,而是以前的夏竹溪。所以那個夏竹溪果然是個嗜錢如命的拜金女?這倒也並不稀奇,要不然她也不會靠著長相嫁個高帥富了不是?但不管怎麼樣,居然被自己的丈夫說成這麼不堪,以前的夏竹溪到底是怎麼混的?好吧,於是她似乎有點兒理解了那一天夏竹溪與她見麵時一臉難言之隱的樣子。原來是這個貴婦當得不成功啊。可現在她是夏竹溪,夏竹溪就是她,她又不能抓著這小白臉的衣服領子告訴他罵錯了人。所以這個悶虧吃得真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到底還是沒忍住頂了一句:“我這是相信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區區四十萬又算得了什麼!”說完還免不了地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孟樊鐸的神色一晃,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她,“行啊,學會頂嘴了?本事見長啊。”她差點兒要爆粗口,以前的夏竹溪到底是活得有多憋屈啊,連頂嘴都不敢嗎?夏母和張逸白就在這時候走了進來,她剛剛到嘴邊的話也就這麼咽了下去。“小孟,把你老婆從鬼門關裡拉回來,你說你欠我多大一個人情?”張逸白一臉嘚瑟地說。孟樊鐸伸出拳頭一拳捶在張逸白身上,笑道:“老張,你的飯碗不就是乾這個的?不帶這麼賣乖的。”張逸白瞪大了眼睛:“我賣乖?我救了你老婆的命!你這也太沒良心了,沒見過你這樣不知道感恩的。”她心中默默鼓掌,說得好。夏母一旁抿嘴笑道:“小孟,人家張醫生幫了咱們這麼多,得說聲謝謝的。”孟樊鐸這才嬉皮笑臉地對著張逸白一抱拳:“老張,這個人情我記住了,大恩不言謝。”可說完這句話他卻又看向了她,目光裡透著冷意。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莫非他是想告訴她剛剛他的那句話是反義的,其實他巴不得她早點兒死?夏竹溪出院那天遇上雷陣雨。她心裡苦笑,原來老天也知道她不想出院,怎麼不乾脆再一個雷劈死她算了?不帶這麼捉弄人的。這些天她腦中進行了各種方方麵麵的思考,無數次模擬了與孟樊鐸共處一室的情景,可每次都會因循著第一次談話的軌跡不愉快地告終。她確定,她跟這個男人肯定過不到一塊兒去。就算是再笨的女人,麵對男人的直覺也都比高科技雷達還精準。她雖然上輩子也沒談過幾次戀愛,可對於異性的嗅覺還是保留著的,至少誰對她有意思,誰看不上她,還是能有那個自知之明。而眼下對於這個冷若冰霜又陰陽怪氣的丈夫孟樊鐸,儘管接觸尚不深,她亦是已經看透了的,這男人對夏竹溪完全沒好感,甚至有敵意。雖然不知道原因究竟是為什麼,她也沒法問。可惜了她這一副花容月貌,就這麼栽在了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所以說到底,這個美貌幫得了女人一時,卻幫不了一世。夏竹溪靠著這份美貌嫁了個好人家,卻不能靠這個美貌維持她幸福的婚姻。明明還沒有變老。男人終究都是靠不住的。恍惚間她又想起了夏竹溪對她說的話,原來那時候她之所以說羨慕她能自力更生,就是因為這個糟糕的婚姻。難道那時候的她已經打算離開他?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像是這樣,至少在夏母眼裡,他們二人的婚姻還是十分幸福的。這一點也讓她十分好奇,孟樊鐸對著夏母還要刻意做戲又是為哪般?可這些與她無關的前塵往事,無論怎麼思考也終究不會有什麼結果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應對。頭皮一陣發麻,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她,老天真是頑皮得可惡。好在夏母就住在他們家的隔壁棟,來來回回很方便。如果實在鬨得太厲害,她至少還有個娘家可以回。可又不能回太多次,除非她把實情告訴夏母。但這樣好嗎?就算這個媽不是親生的,也不能這樣讓老人家傷心吧。既然如此,那也隻有堅定不移地長期鬥爭下去了。幸好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帥,可她對他倒也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所以他的話刺激不到她,因為她不會為他而傷心。夫妻間的爭吵之所以傷人,都是因為曾經愛過。大不了就分居,反正這男人那麼有錢,房子肯定不止一套。索性就大把大把地花著他的錢,讓他養著,然後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想到這忽然心中一顫,會不會這就是以前夏竹溪的想法,所以才會被那個男人那樣鄙視?她怎麼也這樣想了呢?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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