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是時隔十年,陳浩真再次聽到陳雅呼喚自己,那麼動聽,那麼悅耳,那麼令人愉悅。可他不能有一絲猶豫,一絲停留,他隻能陪她走到這裡,不然陳雅一定會看出他的身份,剩下的,隻能靠她自己了。他不禁痛心疾首。陳浩真並沒有馬上離開,還躲在暗處觀察著,以他對陳雅的了解,陳雅一定不會乖乖聽他的話。事實上,和他所預想的一樣,陳雅沒有往他所指定的方向跑去,而是重新返了回去。——陳雅沒了命地往前跑,她必須救出林嶠,她絕對不能丟下他。由於分叉路太多,她分不清通往第二個房間的路,也就是困住林嶠的那個房間的路。黑暗中,那隻貓又出現了,它緊隨陳雅的背後,瘋狂地奔跑著,淒厲地叫著,仿佛是在警告著她,停下來,你是逃不掉的,傻姑娘。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流著汗,心裡焦急萬分,又恐懼不已,此時,她非常的疲倦,也非常的絕望,她在心裡無數次默念著: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林嶠,你在哪,求你告訴我,發出一點聲音,哪怕一點點,林嶠……那隻貓已經追上她了,她往後一看,幸好,隻是一隻貓,而並非蘇紫嵐這個惡魔。這並沒有讓她輕鬆多少,隻會讓她更心慌意亂,蘇紫嵐隨時都會醒來,而她卻連林嶠在哪都找不到了。陳雅想起林嶠的話,要鎮靜。於是,她靈機一動,決定跟著那隻蠢貓。或許,它能夠帶著她找到出路。“貓,帶我出去,慢點跑。”陳雅小聲地喊著,這聽起來的確有些滑稽。不過,那隻貓總得出去吧,它一定知道出路。那隻貓“喵喵喵”地叫著,好似聽懂了陳雅的話一般,它放慢了奔跑的速度。沒過多久,陳雅終於看到燈光了,就在前麵不遠處的黑暗儘頭,她加快了速度,喘氣喘得更厲害了。當她穿過最後一絲黑暗,卻發現,這個房間並不是林嶠所在的那個房間,這是一間很大的套房,有兩個小房間,裡麵布置得非常溫馨彆致。陳雅小心翼翼地進入房間,眼睛不安地掃射四周,她非常急迫地想找到林嶠。“是……誰啊?”突然,從一個小房間裡麵,有人發出求救的聲音,“誰在外麵呀?求你放我出去吧!”陳雅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先是嚇得心裡一驚,之後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似曾相識,這個男人會是誰呢?她心裡緊繃的心弦此刻繃得更緊了,她越來越懷疑,那是失蹤很久的阿普。於是,她朝著房間裡麵喊了起來:“你是阿普嗎?阿普,阿普!”“你是誰?我在裡麵,快把門打開。”阿普的聲音結巴,卻有點興奮。陳雅一聽,急忙跑過去打開房間的門,所幸,門並沒有鎖,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房門打開。果然是阿普。“阿普,真的是你。”陳雅一眼就看見被鐵鏈鎖在床上的阿普,他看起來像隻被禁足的小寵物似的,無精打采地被困在這個地方。“你怎麼會被鎖在這裡,阿普?”她繼續問。“是你啊,陳雅,我太開心了,陳雅,求你幫我打開鐵鏈好嗎?求你了。”“我沒有鑰匙。”“去隔壁的房間裡,你會看見一個辦公桌,在最上層的那個抽屜裡麵,有鑰匙。”“你等著,我馬上回來。”陳雅扭頭就往隔壁那間房裡跑去,這是一間書房,裡麵有很多藏書,陳雅一眼就看見了那張位於房間中央的黑色辦公桌。在黑色辦公桌的抽屜裡,她看見一份文件,文件裡麵的內容讓她心驚。陳雅把文件拿出來,藏進自己上衣的暗袋裡,然後打開阿普所說的另一個抽屜,一把銀製的鑰匙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拿起那把鑰匙,把抽屜關了就直接跑了出去。陳雅把阿普身上的鐵鏈打開後,在房間不遠處的黑暗中,出現了很重的腳步聲,那是蘇紫嵐,她來了。整個房間此時就像一個冰庫,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了。“該怎麼辦,阿普,我們……”“彆怕,跟著我走,我帶你出去。”阿普抓起陳雅的手,飛快地往外麵跑,他們從另一個出口,走進另一個類似於隧洞的走廊裡。身後,傳來蘇紫嵐尖銳的咒罵聲,以及,東西被摔破的“哐當”聲。不久,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蘇紫嵐正在瘋狂地往他們所逃的方向追過來。“阿普,林嶠還在裡麵,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陳雅突然拉住阿普,停了下來。“來不及了,如果蘇紫嵐叫來其他人,我們都逃不掉了。”阿普看著陳雅快要哭了似的,又拉著她繼續往前跑,“我答應你,我們逃出去就找人來救他,陳雅,相信我,沒有時間了。”“可是……”“彆再可是了,林隊長他也會這麼想的,不要再冒險了。你應該相信林隊長,他能夠好好保護自己,他會活著等我們來救他。”阿普帶著陳雅快速地穿過那條幽長的走廊,接著就來到了能夠到達地麵的樓梯口,原來,這是第三個入口,而林嶠,在第二個入口的房間內。“走吧,陳雅,快點,求你了……”阿普催促著。陳雅一邊被阿普強行拉著上樓梯,一邊回頭望著那條黑幽幽的走廊,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她很害怕林嶠會遭到什麼不測,每向上走一步,她的心就好似碎了一塊。他們氣喘籲籲地跨過一層層階梯,沿著螺旋式的樓梯,來到那扇連接著蘇紫嵐辦公室的門前,也就是那個巨大的書架。阿普轉動了牆壁上一塊凸出的假石,那門就“哢噠”一聲地打開了一道縫。阿普把門打開,讓陳雅先鑽過那窄窄的門,然後自己又鑽了過去。那個時候已經快淩晨四點了,月亮也躲進了雲層裡,整個孤兒院變得黑黢黢的。阿普繼續拉著陳雅,穿過樓梯間,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都是蘇紫嵐的爪牙。他們為什麼會躺在地上?他們直接走到孤兒院的側門,打開了那扇沉重生鏽的門,終於逃出了這個人間地獄。夜,死寂得像是一片戰場,黑暗中,好似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繼續往前跑,穿過一片片高大的樹木,轉過一個個蜿蜒的路口,月光,傾瀉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的身影照得慘白慘白。在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他們又緊張了起來,不遠處,有一個身影,正朝他們靠近。阿普示意陳雅不要輕舉妄動,他們後退了幾步,躲進一片灌木。陳雅和阿普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另一邊,才移動腳步向停車的地方走去。兩人坐在陳雅的車裡,身心俱疲。“阿普,我們逃出來了,對嗎?”陳雅哭著說,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地慟哭了起來,眼淚簌簌地從她的眼眶裡流了出來。“嗯,我們……逃出來了,安全了。”阿普長舒了一口氣,望了望陳雅,微笑著。“林嶠怎麼辦,我們得趕緊報警!”陳雅全身發著抖,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一夜,所有經曆的事情,已經是她無論生理還是心理能夠承受範圍的極限,她再也不能遭受任何的打擊了。“他會……沒事的,你要相信他,他一定能……活著回來的。”阿普溫柔地安慰著。就在陳雅要拿出手機報警的時候,黑夜中出現幾個人影,向他們步步緊逼。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的槍已經指著他們的腦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蘇紫嵐咬牙切齒地謾罵著,體內的憤怒像火一樣燃燒著她。阿普跑了,她該怎麼交差?本來她的任務是把阿普殺了的,可她遲遲沒有動手,如此新鮮的成熟男性肉體,她怎麼舍得。她很困惑,她的手下為什麼沒能在上麵阻止一切事情的發生。還有,剛才從她手裡救走陳雅的男人,又是誰?幸好,她發現林嶠還乖乖地躺在地下室裡,隻要今晚他還在孤兒院,這場戲就遠沒有結束。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蘇紫嵐琢磨,她等的那個人,也該來了。蘇紫嵐從密室裡麵走出來,看到自己的手下都暈倒在地上,頓時火冒三丈,什麼人敢在她的地盤上如此撒野?那個從她手裡救走陳雅的男人,就憑他一個人?不遠處,一個人影走進孤兒院的大門。蘇紫嵐知道,郭一鳴來了。“怎麼會是你?”郭一鳴錯愕不已,一直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明明是個男人,可站在他眼前的人卻是蘇紫嵐。蘇紫嵐瞟了一眼步步緊逼的郭一鳴,淡然地笑道:“你果然來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會是你?”蘇紫嵐抿嘴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回答你?”郭一鳴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節咯吱作響,“看來,今天你真不打算告訴我任何事情了?”蘇紫嵐滿臉嘲弄地看著他,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郭一鳴感受到了屈辱,想轉身離開。“站住!”蘇紫嵐怒喝一聲。郭一鳴的眼裡迸出熊熊怒火,“你們引我過來,到底有什麼目的?”“目的?”蘇紫嵐扭動了一下妖豔的身軀,“我隻是為了幫你。”“幫我?”郭一鳴無比悲愴地大笑起來,“你們毀了我的一輩子,竟敢大言不慚,說在幫我?”“我想和你玩一個遊戲,你一定會很滿意的!”“你做夢,我才不會和你們玩什麼狗屁遊戲。”郭一鳴吼道。“你以為自己還有路可退嗎?”蘇紫嵐威脅道,“如果我們坐牢,恐怕你也逃不掉。”她得意地笑。瞬間,郭一鳴感覺頭腦發白,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空的,隻剩下蘇紫嵐那張醜陋的臉,抽動著嘴唇。“我們說過,會幫你毀掉林嶠,就得兌現承諾,對吧?”“毀掉林嶠?”郭一鳴有氣無力地說,“我……不想這麼做。”“你想想,隻有把林嶠毀掉,你才能得到陳雅,不然的話,你將一輩子都被林嶠踩在腳下,隻要林嶠在一天,陳雅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蘇紫嵐眯著眼睛,推波助瀾地說,“而且,倘若你不幫我們,到時候你肇事逃逸,私藏卷宗,謀殺謝連雲,並且殘害下屬……每條都是大罪吧!”“我不在乎!”“你不在乎?”蘇紫嵐冷哼了一聲,“可是,如果我告訴你,陳雅在我們的手裡,你還會不在乎嗎?”“小雅……”“我答應你,如果你做好自己該做的,陳雅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邊,否則,哼!”蘇紫嵐的眼神帶著狠毒。郭一鳴沉默了一會兒,仿佛邪惡正在他的體內慢慢滋生,他似乎已經無路可退了。終於,他痛恨地咬了咬牙關,對蘇紫嵐說:“你要我做什麼?”蘇紫嵐暗自笑了笑,湊近郭一鳴的耳朵,把接下來的計劃,告訴已經失去理智的郭一鳴。